葛雨莹惊愕莫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男人。
“我不会嫁给曾经企图谋杀我的人。”
“唉,我也不舍得这么做啊,我还为你掉了两滴眼泪呢。”
“丁廷君待你如亲生父亲,你连他也杀了!”
“是强盗杀的,不是吗?”他嘻嘻笑。“看你的表情似乎似乎相当不满我的作为。真的不愿意考虑?”
葛雨莹用力瞪他。“不愿意。”
丁兆安连连叹息,“真遗憾,我很想每天吃到你的好菜呢。其实我是个很亲切随和的人,只要你不提起你知道红宝石的事,我们至今依然可以融洽的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多愉快啊。”
“我只不过说知道有这么一颗红宝石,根本没有用它来威胁你,你就要灭我口!”
“人是不能出一点点错误的,你知道。小心才驶得万年船。”
“你也过分小心了吧?凌子舜当年只不过是个孩子,却连他也不放过!”她愤道。
丁兆安稍微搜寻记忆一会儿。
“凌子舜?这名字很陌生。你确定要算在我头上吗?”他耸耸肩,“就算是好了,那已经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我应该如何处置你呢?可爱的女孩死相不能太难看,我好心帮你安排了美丽浪漫的割腕自杀,可惜你不接受,在KTV失火的时候,我还真担心把你那张清秀漂亮的遗容给烧得面目全非呢。”
葛雨莹作个鬼脸。“可惜我还是没死成。”
丁兆安哈哈一笑,“你很有趣,我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女孩。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你真的不考虑作我妻子?”
“绝不!”她大声说。
“从没想到我生平第一次求婚却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我也没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被人求婚的对象是你。”
“真有缘,对不对?”他的口气依然这么轻松愉快。“好吧,既然肯定没有婚礼了,我们只好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首先,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拿到红宝石的?它应该在巴黎的火堆里才对吧?”
“旅馆的火果然是你指使的!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丁廷君的未婚妻?”
丁兆安露出很讶异的眼神。
“是或不是很重要吗?你写的考卷显示你确实知道廷君许多私事,我当然要弄清楚你究竟知道多少,才能决定怎么处置你啊!至于你和廷君究竟有没有结婚并不是重点──做事一定要抓住重点,明不明白?”彷佛长辈在教孩子的亲切口气。
“明白了。”她喃喃说。“我猜,报纸会登出丁廷君情人下落不明的消息,恐怕也是你安排的,故意要引他未婚妻出来。”
“很好,我就说你很聪明。但你还没有告诉我镯子的事。我可以确定廷君的情人是远在巴黎的苏嫣柔,镯子也在她身上,但怎么会突然跑到你手上?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事。”
“是她寄来给我的,我们是朋友。”
丁兆安满意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现在,你可以将镯子交给我了。”
“你答应和我交易?”
“不,我和你的交易已经破裂了,真是可惜。不过我还是要那个镯子,丫头,你知道它对我很重要,丁伯伯这么多年唯一被人握住的证据就是这玩意儿。”他叹息道:“要不是那孩子不听话,现在也不会躺在我们脚下了。养虎为患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我以后一定要记得多参考古人言。”
“既然你不跟我交易,我为什么要把镯子给你?”
“唉,丫头,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相处很愉快,我不想破坏这个气氛。乖,把镯子交给我,你不会有很多痛苦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丁兆安说这话时竟然还挂着和蔼的笑容,让葛雨莹凉透了背部。
“你真的很可怕……”她吞咽一下。“可惜你不能杀我。颜飞轩和席培铭都知道我要来找你,如果我现在死了,你是逃不了嫌疑的。”
丁兆安叹了一口气。
“说到这两个年轻人,唉,前阵子他们几个好玩捣蛋,先破了我的画廊本营,又害我损失了两员大将,着实让我头痛了好一阵子,心情坏得连许多应酬都不想去了。那巩天赐只是个笨蛋也罢了,何怀文却真是可惜,我至今还找不到能替代他那颗聪明脑袋的人,竟然从一开始就在用假身份,连我也给骗过了,我实在对他欣赏透了。那天在画廊看见他们几个孩子的时候,我的头就开始痛得更厉害了。”
“于是你就派人放火,破坏警铃、锁住所有出口,连小姑也不顾!”
“顾得了别人就顾不了自己啊。”像在说太阳从东边出来一样理所当然。
“你诚实的让人恶心。”
“别这么说,这是美德。以前就告诉你,我一向痛恨说假话,花脑筋说谎只会让人需要花更多脑筋去圆谎,明不明白?丫头?”
“明白了。”
“很好。所以我依然万分诚实的告诉你,他们俩不可能构成我的威胁,因为他们活不过今天晚上,你明白了吗?”他温和地问。
“明白了。”
丁兆安笑得很开怀。“太好了,我们终于了解彼此了。”
葛雨莹左手流畅地反到腰后抽出一把掌心雷,也笑得很愉快对他说:“不太好,你似乎还不够了解我。”
他显然吓一大跳。“哇,莹莹,你不会用枪别乱玩,那玩意儿会走火的。”
她拿枪直指着他。“走火到不至于,不过我很少用左手开枪,也许会打歪,想打你的脚却可能在胸口开了洞。你想不想试试我不怎么高竿的枪法?”
丁兆安额头冒汗,连连摆手。
“不想不想,你左手受伤了力气不够,可千万要拿稳,别不小心扣到了扳机。”
“丁伯伯,你今天既然对我这么诚实,我也很诚实的告诉你,你真是我所见过最愉快的坏蛋。”
丁兆安露出苦笑。“如果你不拿枪指着我,我会更愉快。”
“在你走进警察局之前,这把枪会一直指着你。”
“你这玩笑开得挺好,我建议找个好餐厅边吃边聊,比警察局浪漫得多。”
“我不认为现在是悠闲吃饭的好时间,不过如果你好好合作,我也许会考虑每个月给你送次牢饭,我亲手作的,如何?”
丁兆安昂首大笑起来。“你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
话还没说完,他身子一耸,纵身往葛雨莹扑去,动作敏捷得像头豹子。
葛雨莹措手不及,急忙向他开了一枪,只擦过丁兆安肩头,左手腕已经被他撞中。手中枪一落地,就被他飞快捡起。
丁兆安笑呵呵地拿枪在手中晃动。“丫头,我刚才是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你的左手力气不够,千万要拿稳?以后要记得多听听长辈的忠告,明不明白?”
葛雨莹脸色惨白,颤声说:“明白。”
“很好。我很高兴你解决了我一个小小的烦恼,提供我一个现成的方式来处置你──在情人的坟墓之前举枪自杀,听起来觉得如何?”他问话亲切有礼。
葛雨莹苦笑。“丁伯伯,我觉得这方法不太妥当,你再想一个吧。”
丁兆安摇头。“我不认为你会更赞成先奸后杀的方法,太粗鄙了。还是这样最好,你不要动,让我打准了就不会痛。这掌心雷只有两颗子弹,现在只剩一发,要是我不小心打歪了,你将会在地上打滚惨嚎半个小时却死不了,到时我可没有第三颗子弹帮你解脱哦。”
葛雨莹吓得双腿发软,冷汗涔涔。“你真的很恶心。”
“我记得你刚才已经说过你对我的观点。”
“但是我想……我可以重新考虑你的求婚。”她挣扎地堆出笑容。
“太迟了,我已经丧失和你结婚的兴趣了。我不喜欢在我热情澎湃的时候还要担心老婆随时可能掏把枪出来指着我的头。”丁兆安把枪举高对着她额角,那始终如一的愉悦笑容在此刻反而显得狰狞残忍。
“我也不赞成她嫁给你。”
黎渊从远处的树后面走出来,手上一把枪遥遥指着丁兆安。
“黎渊!”葛雨莹大叫。“你怎么跑来了?”
丁兆安显得十分惊讶,“原来你也会玩枪?你的枪法比丫头好吗?”
黎渊一脸冷肃,从远方牢牢盯着丁兆安。
“如果我要射你左眼,绝不会射到你右眼,你如果不想试,就立刻把枪放下,墓园周围都是警察埋伏,你逃不掉的。”
丁兆安镇定地望了他片刻,摇头说:
“我不是很相信你的话,尤其距离这么远,但我并不想拿自己的左眼来验证,所以不用试了。”他思忖一下,说:“原来你和莹莹是一路的,奇怪,我竟然从来没有怀疑你……嗯,如果我用她的命和你交换我的自由,成不成交?”
“不要答应他!”葛雨莹大叫。
“你这么喜欢当死人吗?真奇怪。”丁兆安倍觉古怪地看着她。
“我再说一次,你立刻把枪放下,不要挣扎。”黎渊咬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