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火心念一转,像极了闯祸偷溜的家伙,摸摸鼻子立刻准备离开肇事现场。只是,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又踅回了原地。
“喂!你打算怎么办?”驭火擦腰问着。自己中邪了是不?管这女人要去哪儿做什么?“说话呀!”他恼火的抬脚触了触柳碧悠的足尖。
她扬起头,眸光迷离的瞅望着驭火。一颗颗雨滴顺着柳碧悠清丽的容颜滴下,披散垂落的发丝贴附在她的颊边。此刻的她跌坐在泥泞的地上,宛若被人遗弃的孤儿。
“我……”柳碧悠哽咽着,摇了摇头,挣扎着自地上爬起,但脚下的湿滑又让她跌回原地。
雨越下越大,天气也似乎越来越冷。柳碧悠颤抖着娇躯,再度试图爬起身,而一旁的驭火倔强地忍住伸手扶她的冲动。
“我在问你话。”他声音粗嘎地低吼,“你是要回家还是怎么着?”驭火不屑的抬眼瞥了瞥不远处的破瓦屋,“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这会儿回去,就算不被你哥哥、嫂嫂赶出来,下次肯定也会让那头猪猡再强押回去做妾,你自己想清楚。”
“我……我不回去……”柳碧悠站在原地,瑟缩着身子,双手不断地摩挲着发抖的臂膀。
望着她落魄无助的模样,驭火心头忽然涌上了一阵不舍与怜惜……咦?他怜惜什么?看着这女人,什么莫名其妙的念头都会跑出来,还是别理她好了。驭火赌气似的踩着大步离开。
无处可去的柳碧悠,回头望着那个住了十几个年头的破瓦屋,叹了一口气,跟随着大雨中那抹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前进。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
破庙里,火堆烧的正炙烈,“喂!过来点儿。”驭火随手拨弄着火堆里的柴薪,望了蜷缩在一角的柳碧悠一眼。抖成这样还缩在那儿不过来,这女人还真是倔强。
柳碧悠勉强挪了身子几寸,算是对驭火的回应。
臭娘儿们!想冻死便由她,省得他烦心!驭火恼怒的加重了手劲拨动薪火,将火堆撩拨的越烧越旺,火苗登时窜得半天高,突然“啪”的一声,驭火手中的柴薪禁不住他的力道而震碎了,惹得他更恼怒。
他突然跳起身,擦腰吼着:“臭娘儿们,你别不识好歹!我叫你过来烤火取暖是一片好意,怕你在这儿冻死了,还得劳我费事收尸。”驭火见她仍是一动也不动,心里更火了。“你别在那儿装聋作哑,火大爷我听过你说话,也知道你听得见!”
柳碧悠扬起小脸,现出疲倦的容颜。她眨眨眼,凝望着他,“我动不了。我的手脚好像没有知觉了。我想动……却动不了……”
又倦又累的柳碧悠终于无法遏抑的啜泣了起来。
麻烦透顶的臭娘儿们!驭火双肩一垂,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地妥协,于是他抱起她,转身走向火堆旁,再轻轻将她放下,“这下暖和点儿了吧?”
驭火挺直身、擦起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柳碧悠。臭娘儿们还真麻烦,不仅要人家吼,还要他动手动脚,养条狗都比养个女人轻松!
柳碧悠立刻被一股暖意所包围,不禁舒服地逸出一声喟叹,她仰起小脸,试图向驭火露出一抹微笑。
“哼!”驭火见她那苦涩的笑容,转开了脸,在她身旁重重的坐下。
柳碧悠偷偷地瞅望着身旁高大的身影。她觉得他是个好人,虽然脾气火爆、嘴巴也坏,却有一副好心肠,否则他不会贸然出手,将她自裴虎的手中救出来,也不会任她跟着他了!
柳碧悠将脸埋进双膝间,刻意遮掩泛红的眼眶。
“喏。”他将一个油纸包放在她的脚边。
一只鸡腿!?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奢侈的食物,她连过年时节也不曾吃过呢!
柳碧悠仰头望着驭火,不敢伸手接过泛着浓浓香味的烧鸡腿。
“吃呀!”
柳碧悠摇摇头,不敢伸手拿。“我……这么珍贵的食物,我不能……”
驭火没好气的望了她一眼,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俊逸的脸庞有着稚气的神采,教柳碧悠看了直觉地想笑。
“火大爷的功夫很好?”她抱着膝,轻声地开口问着。
“那还用说!”驭火大口的吃着肉,含糊的嘀咕着。
驭火两三下便将鸡腿啃得精光,意犹未尽的抹抹嘴之后,又看了她一眼,“喂!!叫你吃就吃,磨蹭什么?”他拾起油纸包里的鸡腿,扔进柳碧悠的手中,见她终于吃了起来,才满意的躺进身后的稻草堆中。
“你叫什么名字?”驭火手枕着头望着她。
“妾身名唤柳碧悠。”
“哦!”驭火咕哝了一声,不再理会她,翻身就睡。
“火大爷,您叫什么名字?”她怯快地问着。
“老子我叫驭火!”
驭火抬眼睇了柳碧悠一眼,眉心不禁攒了起来。不知他将这女人带回天武镖局之后,山、河、风、海会有怎么样的脸色?
第二章
大汉王朝向来以平服异族、经营西域为最大的成就,能有这样成果,优秀的将领当然是功不可没的,而诸多战将中,又以“天武将军”李月见最受瞩目与推崇。
据闻,天武将军实为当今圣上汉靖帝之子,只因其母出身卑微,而被剔除于皇族血系之列,然而,这阻挡不了天武将军卓越的将才,他杰出的表现仍吸引了汉靖帝的注意,而有入主汉室、接掌王权市位的机会。
但是,天武将军为了心爱的女子贺怜音,悍然拒绝了汉靖市为他钦点的皇族联姻,甚至不惜佯称战死西北,放弃了大好的前程与功勋爵位,带着妻子及手下最忠诚、剽悍的战将“天旗五虎”——山、河、风、火、海,一同来到江南展开新生活。
因此,便有了“天武镖局”。
目前,天武镖局的主事者李月见,带着妻子及甫出生不久的儿子出外游历,而天武镖局的大小事务便暂时交由驭山全权处理。
这一天风和日丽,而天武镖局的大堂却是炮声隆隆。
“瞧你给我带回了什么?”驭山浓眉蹙起,一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驭火心虚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他偷偷抬眼瞄了驭山一眼,又咽了咽口水,悄悄转头求救似地望向一旁的驭河、驭风及驭海。
而随着驭火进门的柳碧悠始终站在门边不敢移动,她被驭山威严凛然的低吼声吓了一跳,她紧咬着唇,偷偷望向站在前面的驭火,她觉得自己似乎该负大部分的责任,于是她鼓起勇气,跨前一步站了出来,“山大爷……”
驭风、驭海立刻笑了起来。
“笑什么?”驭山转头一瞪,两人立刻乖乖地闭上嘴。
驭海与驭风对望一眼,小声嘀咕着,“什么不好叫,偏偏叫‘山大爷’,听来好像叫土匪头子似的。”
“哈哈,真的耶!”驭火开心的拊掌大笑,但一触及驭山严厉的目光,他立刻捂住嘴,噤若寒蝉。
驭山在心底叹了口气。唉!这几个人老像孩子似的,净会给他惹麻烦。“所有镖师早在五天前便已统统回镖局报到了,就你这总镖头晚了这么多天,没捎个信回来已经很不该,如今还莫名其妙的带回一个娘儿们,你给我解释清楚。”
“对不住嘛!带了个娘儿们在身边,走的总是比较慢嘛!”驭火搔头咕哝着。
驭河也忍不住开口道:“你可知道大伙儿有多担心?咱们还以为你遇上了麻烦,正想出动去找你呢!”
毕竟他们在名义上,算是战亡沙场的“已死之人”,注定此后的身份见不得光,因此凡事都得小心;这也是为什么天武镖局行事向来低调,主事者及五位总镖头的名号鲜为人知的原因。
面对厅上沉闷的气氛,柳碧悠再度鼓足勇气开口,“各位大爷,这不是火大爷的错。”她努力持平自己隐隐颤抖的声调,“若不是人大爷一番侠义心肠,出手救了我,我……”
“她早被那个地霸强掳回去当小妾啦!”一提起这件事,驭火便口沫横飞,兀自说得得意,“我是看不惯那家伙嚣张的作风才出手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而且我很行,一个打八个耶!”他大掌“啪、啪!”两声,稚气的眉宇间写满得意,“瞧,没有受伤!”
驭山见驭火这副神气样,手中握着的椅把几乎被他的手劲捏碎。“一个打八个?”
“是呀!两三下就解决了,一点儿也不费力。”
驭火不知死期将至,驭河、驭风及驭海不禁摇了摇头,连柳碧悠都瞧出驭山此刻脸上有着如狂风骤雨前的阴霾。
“那些人的下场呢?”驭山咬着牙问道。
“倒了。”驭火耸耸肩,“也没见他们爬起来……喂!我说得没错吧?”他回头向柳碧悠求证。
慑于驭山阴鸷的脸色,柳碧悠不敢开口,只好重重地点头。
“废话!”驭山重重一拍,椅把登时震得粉碎。“一个打八个?你不把他们打死了才怪!你不知道自己手劲很重吗?平常和三、四十个人对打,也不见你受伤流血,这会儿才八个……你存心想气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