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抢王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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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抢王的授意,祭师哈达仿佛连走路都会扬起狂风似地步近神殿正中。

  大殿正中的神柱上绑着一名女子,女子脸面素净,未施脂粉,一身紫色的衫裙无疑地将她姣洁的脸颊衬托得更为光净。

  鬓旁的发丝贴伏在颊腮边,女子垂俯着头,让周遭的众人瞧不仔细她的表情,甚至于她那张教人过目难忘的姣美容颜。

  哈达终于走至女子的面前,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狡猾意图。他扬高手臂,仰头喃喃地念道:

  “古白族的先祖圣灵啊!请赐予我们保护圣地的坚强勇气;请赐予我们识人的智慧--”哈达猛不防地将举起的双手划向眼前的女子,十根指腹几乎已快贴近她的下颏。

  “让这位异端邪族的女妖,快快在王的面前现出原形吧!”语罢,一掌瞬间掴在她细白的肌肤上,五指红痕立刻显而易见。

  族内开始传起了骚动声,由小渐大的喧哗开来。大家都知晓,祭师哈达向来倚仗着抢王的信任而肆意妄为惯了,这回,又该看他要怎样地藉题发挥!

  见女子似乎无动于衷,身子挪也不挪半下,哈达捉弄人的情绪显得有些恼火了。于是,他再度扬高厚掌,对准另一面光滑柔嫩的脸颊伺机俯冲而下--

  “够了!”大殿深处传来了喝令声。

  可哈达急冲的手劲儿哪止得住呢?待听到制止令时,另一记巴掌早已经甩过了女子的半壁脸颊。

  这一巴掌掴得既猛又狠,只消一会儿功夫的时间,就瞧见细细的血水从女子的唇角旁斜泄而出。

  “咳!”抢王撒麻站起身,伟岸的身形挺立在座椅前,他从眼缝间瞅过哈达,再宣告一次。“本王说,够了!”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是端着权威者的强势压人,反倒有一种令旁人摸不清头绪的冷静试探。天知道这样的领袖才教人心生颤眎哪!每一刻钟都必须活在揣想臆测的下属,若没急掉半条命,白发恐也早生了吧!

  “抢……抢王?”哈达不明白抢王为何又中途喝止了他?是他哪个步骤有了闪失吗?现在,他的脑子里起码得转出十来个为什么才能招架得住抢王迎上来的不满目光。

  抢王撒麻一步一步跨越过他脚下的石阶。大殿中宽广的空间等待着抢王的来临。他每向前行一步路,耸高的长影就黑鸦鸦地向前一步,扫在每个人的脸孔上,造成一片黑白分明的阴影。

  “既然她是本王掳回来的人犯,这审囚的差事儿,也该由本王亲自来担待才作数!”语毕,抢王不露痕迹地走近他的女囚身畔,并伸掌抬住她的下颏。

  嗯,细嫩的肌肤显然是顶不住方才的两个巴掌,而生起了一粒粒点状的小碎疹。由此可证,这女人的生活环境应属优渥才是。

  照理,蒙古王娶亲若非同族之人的话,也该是和南方的大明朝结姻才对,可这女子的衣着打扮,却怎么瞧也不像个公主、郡主的。怪就怪在这了,蒙古王犯得着为了娶个女人,而如此大费周章地发动战事吗?

  除非……这是个不寻常的女人。

  想至此,抢王撒麻紧抿的唇形竟然轻轻绽开了一条笑痕。没错,他又想起初见她的第一眼时,那种心灵上的震撼了。

  他抬住她下颏的手指轻轻地抡了几下,才开口说道:

  “唉!真是教本王心疼啊!明明是那么美的一张脸蛋,怎么会有人舍得打在上面呢?”

  女子的脸上保有淡漠的表情,不皱眉、不招眼,没有惊吓,亦无畏怕。一副生死与她何干的态度。

  不冷、不热,没有任何的温度。这表情不禁更挑起了抢王好奇的冒险心。他就不信这世上真有不寻常的奇女子。

  “女人,就是要让男人怜惜的嘛……”他的尾音还未结束,唇就已经朝向她淌血的唇角游移而去……

  “畜牲!”

  突然的一句咒骂是由撒麻唇下的另一张唇里所发出来的。他的手离开她柔细的现颊,转而撑在神柱两边,好让双臂能轻轻松松地环过她的头。

  撒麻俯下脸,恰巧迎上女子抬起的双眸。她的颈子倨傲地昂挺着,眼神轻蔑地瞅过他,再不带丝毫情感似地掠视大殿里的其余人,缓缓开口。

  “天底下的男人果然全都是倚仗蛮力的畜牲。”她将眸光重新调回抢王撒麻的面前,虽然望着他,眼神却仿佛根本不在乎似地穿越过他的瞳仁。“即使被掳为囚,我虹神女还是唯一无二的虹神女,可你们……就永远只配充作畜牲了。”

  虹神女傲然地与抢王四目逼视,彼此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四下寂寥无声,因为谁都不敢想象顶撞抢王的后果……

  撒麻的眼神里有一小簇青蓝色的火苗,随着凝视她的时间愈长,火星的颜色就愈浑浊。愈凝望,则愈燃烧。

  “呃……呵呵呵呵呵……”浑厚的笑声顿由他的口中发出,再穿射进每一个早已等得不知所措的群臣心底去。

  有趣!实在有趣!天底下竟然真有不畏男权的女人哪!这个新发现,倒真教撒麻不得不重新评估这女囚的价值了。

  或许,漠南蒙古王会愿意跟他谈谈这桩交易的细节吧!嗯,有意思!

  ???

  双手交叠着被绑束在石桩上的虹神女表情凝肃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冰凉的寒水,正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缓缓地盖过她的脚踝。

  她被那群陌生人囚禁在一座地底的水牢里,四周除了耸立的石灰墙以外,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样可以辨别的东西了吧!

  呃,还有还有,怎么可以忘了呀!她的身边还有一整片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黑暗,正如影随行地包裹住了她呢!是啊,还有黑暗。

  至于自己到底为何会被一群又一群的陌生男人抢过来、掳过去地带着走……虹神女紧抿的唇透出了一丝缝隙,她明白,那是上天对神女的一种考验。而考验的过程原本就得历经重重的诱惑与煎熬。

  从被天选作为“女儿虹”带领者的那一刻起,虹神女这个人,甚至于连“虹神女”这名字所被指赋的意义,便已不再是这副肉身的躯壳所能够承受的了。她是上天派在人间守护净土的使徒,是“女儿虹”里血统迥异的神女传人……

  脚边淙淙的流水声灌进了虹神女的耳朵里,这电击似的警讯瞬间在黑暗里替她注入了一剂强而有效的凝聚力。她必须更努力些才行,虹神女对心中的自己如此说。

  “哗……哗哗……”不晓得怎么回事,那些从底层冒出的水竟像涌泉似地由地面下狰狞着狂奔出来。

  才片刻时间,那水已经无所控制地淹漫过虹神女的臀腰间了。她强迫自己静下愈渐混乱的心绪。杂由心生,祸从乱出,是啊,此刻唯有镇定心念,方可解救自己脱离危困。

  镇定、镇定、镇定……虹神女心底一面不断砥砺着自个儿,透亮的眼睛亦没有忘记努力搜寻任何可以帮助她的东西。

  “只要生命就好,只要有生命我就可以……”正在虹神女细声喃念的当儿,一阵嘈杂之声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随着声音调动视线。

  “吱吱吱吱……”是--老鼠。脏乱的地牢内理应藏躲了许多不肯见人的鼠辈们才是,如今水满成灾,就算是老鼠也得迁离逃命去呀!

  鼠儿啊鼠儿,听令于我虹神女的请愿吧!鼠儿,倘若你们真有灵性,就请听令于我,听令于我……

  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就这么发生了。那些原本胡乱奔逃的老鼠们竟开始成群结队地进虹神女的方向有序地步去,并且,仿佛与虹神女约定好似地,齐齐越过石桩,一只一只排开来替她啮咬着绑住她的粗绳结,约莫百来只老鼠,一会儿功夫便为虹神女解决了绳子的问题。

  像咒语开解似地,鼠辈们又重新回到了原本光窜的步调,以一种动物本能的力量,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松绑后的虹神女得即刻准备下一个自救的步骤了。她来回审视着方才救过她的鼠儿们的逃亡路径,那是环绕着整座密闭地牢的石灰墙最顶层。

  虹神女几乎想送给自己一个灿烂的微笑了,生命真是上天赐给她最最珍贵的礼物啊!没错,这座拘禁罪犯的地牢虽然是人造的,可它真正归属的主人却并非人类,而是把它摸得熟透了的鼠辈们才对!动物之于求生,自有一套完美的特殊技能,她相信这个亘古不变的事实。于是,她很快地便确定自救的路线图了。

  那些水声早已接近虹神女的耳畔,它以舞蹈的姿态狂浪地冲击着她身体的各部位。既然如此,就势着水势吧!老鼠怕水,所以早早攀爬着尚未被水流淹盖的干墙离开,可“女儿虹”里的女子哪有不谙水性的道理?

  眼见大水将虹神女的身体渐渐掩覆,她深吸一口气儿,舒展开四肢,放心地任凭寒凉的温度以持续升涨的势力,带领她一点一点地接近地牢的最顶端。

  牢房内原有的阴寒,再添上不断涌冒的水气,混合成一股无可名状的感觉。冷一样的触觉转幻为心底的冷,虹神女觉得自己真的越渐僵冷。压抑不住的颤抖从心窝传至齿间,再由齿间抖至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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