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凝神静气,试图破解机关之时,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回过身,眼前除了诡异的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但就在他要转回身的一刹那,机关房内突然“嘎”地一声,接着一股劲风迎面扑来。
子英知道是暗器,迅速闪身接住,长箭惊险地在他咽喉前方一寸处停住,他随手一掷,射向紧接而来的另一支长箭,机关瞬间全部开启。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连忙拔剑挡住如星雨般射向他的长箭。
一炷香过去,子英渐感招架不住,兵器相交的声音更是惊动了远处的卫士,一支庞大的队伍疾速朝他包抄过来。如果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但密函尚未得手,他哪里甘心就此离去。就在他踌躇之际,突然一丝极轻微的破风声响,伴随着奇快如电的长箭朝他射来,射穿他的右肩,顿时鲜血直流,疼痛感直窜心窝。
“糟!箭上有毒。”他暗惊,转身便想离开,忽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小心!”心澄惊呼,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满含歉意地说,为自己的轻忽自责不已。
如果她不急着先取密函,再来救他,他就不会中箭。这一切全要怪她,是她太过贪心,也太过自信,才害他白白受苦。
“心澄!”子英甩甩头,睁大眼睛看她。虽然她脸上蒙着黑布,他仍然听得出她的声音。
“别说话,你受伤了。”她一面回答,一面拿出解药给他服下,并为他包扎好伤口,不再让他血流不停。
子英试着集中精神,但毒性让他头昏眼花、手脚发软。他无力的将头斜靠在心澄身上,却又因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熏得有些昏昏欲睡。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喘着气,艰难地问道。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先带你离开。”心澄避而不答,扶着他举步便要离开。
子英凄然一笑,吃力地拉住她。“你自己走吧!别让我拖累了你。”
心澄听了不但不感动,心头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气。“如果不想拖累我,就给我活着离开这里,等你安全后,我会滚得远远的,不再碍你的眼,这样你满意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自以为是的为她着想,要不是他有伤在身,她才懒得管他。
子英轻叹。“你还在生我的气?”也难怪她会生气,那天他的确太过分了。
“我才没有!”心澄大叫,随即又放低声音。“我只是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
子英没有反驳,也没有力气多做解释,只能虚弱地将目光移回肩上。“你认得这毒?似乎不像中教学的东西,搞得我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上。”
“是鬼毒散,苗人用来猎杀猛兽的,毒性奇猛,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你能撑那么久,完全是仗着深厚的内力,才暂时将毒性压下。不过刚才我已及时让你服下解药,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她有所保留的说,故意不提鬼毒散长达一个月的强劲效力,省得他牛脾气一来,又固执得不肯离开。
“你听听,好像有脚步声。”子英忽然面露惊疑,附耳对心澄道。
心澄凝神细听,果然有人正朝此处而来。
“我们得赶紧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说着,她对空吹了声口哨。
随着哨声,高墙上的黑影一闪而下,朝心澄俯冲而来,落在她的身边。
“不行,我还不能走。”子英急道,回头看了机关房一眼。
“你放心,早在你触动机关之前,我就将密函拿到手了。”她轻声回道,暗示地拍了下腰际。
这时,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急,心澄不敢再多停留,立刻从怀中取出烟火弹朝皇宫方向丢去,烟火弹瞬间在空中爆开,将整个夜空照得通明。
“你在做什么?”子英有气无力地问道。
“通知子雄哥开始行动。”她边回答他的问题,边扶他腾身坐上傲儿的背。
傲儿低鸣一声,在卫士杀来之前,迅速飞离明王府。
紧跟而来的卫士们哪里肯放人,吆喝一声,追了上去。傲儿载着他们飞了约五里路,开始渐渐感觉吃力,速度也跟着慢下来。心澄眼见追兵就要来到,立刻指示傲儿改变方向。傲儿轻轻点了下头,依照她的吩咐掉头往巷子飞去,绕过几条小巷在一空屋前停了下来。
此时东方已泛白,一阵排山倒海的马蹄声夹杂着厮杀声,紧跟着他们朝此处飞奔而来,大有赶尽杀绝之势。
“心澄,别管我,让傲儿先载你离开!”子英着急的想要离开傲儿的背,但无论他如何使力也动弹不得,只能徒劳无功的催促着心澄。
“子英哥!”心澄突然唤了声。
子英回头,正好迎上她深情的目光。
“子英哥,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就像你曾经为我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心澄伸手往他颈后一点,微笑着看他昏迷在傲儿背上。
傲儿担心的叫了声。心澄知道它不赞成她的作法,但生死关头,她别无选择。
安抚地摸了下傲儿的头,心澄解下腰带上的密函,连同子英全紧密地绑在傲儿身上,果断命令道:“你先载他回将军府,我去引开他们,随后就到。”她一说完,便翻身上了屋顶,朝郊外疾奔而去。
※ ※ ※
心澄跑了约两里路,终于顺利摆脱追兵。
“好险!”她拍拍胸脯,吁了口气,抬眼望了下远方,没想到她这一跑竟跑回了郑州。
既然如此,她干脆直接回云霞山庄,反正密函已经到手,剩下的子雄哥自会处理,她实在没有余力再管了。
可惜事与愿违,她才举步要走,忽然一道黑影一闪而出,拦住她的去路。
“兄台来我明王府取走东西,怎么连声招呼也没打?”男子笑着问道,但语气和凝视着心澄的目光,却冷得令人发寒。
心澄沉住气,不动声色地和他对望。
“你不回答,莫非是哑巴?好,今天我倒要会会你这黄口小子,看你到底是何能耐破我的盘龙阵。”说着,他一个飞身,一掌朝心澄劈去,手段毒辣,令人心惊。
原来是赵昱!心澄不敢迟疑,猛地一闪,接着凌空而起,跃上树头。
“好身手!”赵昱赞道,随即跟了上来,掌随身走,招招凌厉。
见他来势凶猛,料难硬挡,心澄便摆出阵式,步步为营。
但赵昱见阵拆阵,咄咄逼人。
心澄边战边退,知道今天是遇到了高手,如果硬拼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她分神观察了下四周环境,此处林木丛生,枝叶茂盛,也许能闯出一条生路。思及此,她忽然纵身一跃,往树林里窜去。
赵昱鹰眼微眯,哈哈大笑,紧接着一个飞身夺位,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要你把东西留下,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他话还没说完,心澄回身一转,踏着五行八卦方位,溜出了他的势力范围。
但不到片刻工夫,赵昱又紧跟而至,心澄自知在劫难逃,便把心一横,悄悄摸出两支银针,手一扬飞出,银针随着她的手势,射向赵昱的双眼。
她这一招着实让赵昱措手不及,将身子往右一偏,让银针射入手臂内。
见目的达成,心澄心头一松,大笑着跌跪在地上。她这一笑,终于让赵昱发现了身份。
“你是女的!”赵昱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尤其在心澄扯下蒙面的黑布时,他更是因她绝美的容貌而震惊不已。“赵昱,你可知那银针已让你内力尽失,再也无法害人了。”心澄缓缓抬头,得意地看着赵昱。“你一定想到当年跌下断崖的孟心澄非但没死,还亲手破了你的盘龙阵,取走了你们父子两人通敌叛乱的密函证据。”
赵昱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提气运功,却发现一切正如心澄所言,内力正消失中。
“说,这银针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能在顷刻间吸尽我的内力?”他右手虚晃一晃,一把短匕冷森森地指向心澄雪白的颈子。
“那是两支没有毒性,却带着强大吸引力量的银针,只要你不运功便罢,可惜……”心澄摇头,极尽嘲讽地回道。“孟心澄!”赵昱咬牙切齿,刀子用力往前一抵,心澄的脖子立刻流出了鲜血。“我本要放你一条生路,是你逼我不得不痛下杀手,现在就算你跪下求我,我也不饶你!”
“哼,你出掌招招想致我于死地,还敢大言不惭,说是饶我一命,如果你敢一刀刺穿我的颈子,那就算你狠,像这种小口子就是划上千百道,我也不在乎。”是她技不如人,才会落得这般下场,但能亲眼看到赵昱得到报应,她虽死无憾。
“好!”赵昱突然一声大笑。“既然你不怕死,我就在你身上划上一千道刀口,看你在不在乎!”他伸手一抓,将心澄从地上揪起来,闪着青光的小刀,威胁地在她眼前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