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同学接连沉溺于名为爱情这片汪洋,我是一只遨游其上的海鸥,悠游地看着底下风光,始终自豪于滴水不沾,我是如此遗世而独立。当然,我的死党青蛙也同样和我一起结伴遨游于海上,笑看人生,过着天真又烂漫的飞扬青春。
“不化妆、不穿耳洞、不参加联谊”是青蛙的三不政策,我的心里虽不很以为然,倒也勉强遵循着这不成文的规定,除了我专二时因为看上一副耳环自己跑去穿了耳洞,和平时涂着有颜色的护唇膏以外,我和她真的是不参加联谊的。
听说联谊就是一堆男生和数量差不多的一堆女生聚在一起玩耍,重点是男女在不同学校,所以一开始要自我介绍,并且强迫对方要在大约十到十五分钟内记住所有异性的名字,然后可能由男生骑着机车,戴着抽到钥匙的女生,到达某一些预定之处,或者烤肉,或者玩一些可能是幼稚园孩童玩的游戏,例如大风吹啦、老鹰捉小鸡等等,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至于抽机车钥匙的签运如何?可以说是如人饮水,你了解我的意思吧?我一向以为,会去参加联谊的人,大多不怎么样。美女是铁定有的,因为女人总是虚荣的,班上也不乏喜欢到联谊的场所享受众星拱月的中等美女。但你想要在联谊场合看见金城武的机率,套句网友的话:跟游泳捡到海洋之星、坐计程车坐到法拉利、跌倒时不小心抱到关之琳有什么两样?
真的,人家说网路无美女,那我也只好回应一句:联谊无帅哥……不……应该说是无优质的男生。据班上同学向我报告的联谊心得得知:有回参加联谊,遇到了一个虽然没有F4的优,至少也有F2的帅的男生,一颗心正小鹿乱撞,而这个有着F4其它两人的帅的男生也不负她的期待热烈地靠近她,结果,在这样心跳加速的时刻,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
ㄉㄨㄚ恐怖?(福州伯附身ing……)架、恐、怖!!!!
那个F2男生,竟然有狐臭!才一靠近她就闻到那强烈超恶的味道。
她看着他俊逸的脸,强迫自己忘记那“查甫人的味”,毕竟,一帅抵万恶嘛……可是那狐臭、那汗味……
更可怕的是,他一开口,那口臭!真像臭掉三天的虾壳,腥而且腐,真的令她“冻未条”了……
因为憋气而使她面红耳赤,她跑开的那一瞬间,男生以为她是腼腆害羞,对她的好感激增,联谊结束后,留下他的联络电话和地址给她,要她和他联络。
为什么不留女生的呢?我猜想是他的优越感,他帅嘛,所以他绝不主动。
不过,我的同学逃都来不及了,怎么又会跟他联络?抱歉了,等别人主动的帅哥,谁叫我同学不是海畔的逐臭之夫呢?
之所以不参加联谊是因为我觉得过程幼稚可笑,而青蛙觉得怎样我不知道,不过,在专四那一年,班长举办了一次大型联谊,她要求全班共襄盛举,不要在专科生涯留白,或许是离别在即,全班都很捧场。
那一次的联谊,是跟中XXX学校办的,恕我无法说出全名,因为怕他们有损校誉,令学校蒙羞。他们的主办人叫土狗,他带领之下的一群狗辈,以千军万马之姿横扫女孩子千辛万苦烤好的肉,一不帮忙、二不收拾、三不留余肉,完全唯狗男人独尊。吃饱喝足后,大声咆哮于原野乐园里展现他们的兽性。散会时,只见其中一个男生猛追着班上同学的背影,犹如琼瑶剧中男主角般伸直单臂,嘶声呐喊着:“同学!你刚刚喝的饮料十块钱还没给我!”
够了!野蛮又不体贴、长相抱歉、身材不及格外加小器,这群中XXX学校的男生,想当然耳,被列入本班的终生拒绝往来户之中。
唯一的一次联谊,证明了幻灭就是成长的开始,同学们开始准备护士执照的考试。几个月如火如荼地拚命换来百分之九十七的录取率,这样的成绩带来喜悦,可是紧接着春天来临,到医院实习的日子逼近,代表我们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就要结束,有生以来最寒冷的春天,即将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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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实习生就是要将面子摆在地上给人家踩,从实习开始你们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人,医生的话是对的、学姐的话是对的、老师当然更是对的,只有你们是没有尊严的。记住,千错万错都是你们的错,你们必须打不还手、骂不回口……”
听着浓妆艳抹的实习组老师,用那张血盆大口说着不是人说的话,内心真的没有反驳的冲动,有的只是对未知的恐惧,因为这一站,要去手术房。
从专四的五月起到隔年五月,整整一年十二个月分成十二站,必须到医院不同的单位去实习,同学十人一组分散到不同的医院,能够度过非人的一年,才能够领到毕业证书顺利毕业。而我,这是第三站,在一家超大型教学医院的手术房。
学姐留下来的传说:即使在水深火热的医院当中,也有所谓的恐怖指数,正如同地狱也有分等级,而这家医院的手术室,无疑是第十八层的地狱。
“里面有十间手术房,一个同学一间,是生是死我也顾不了你们,好自为之。”
老师抛下这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后,就潇洒地带着另一套衣服离开了;这是她的习惯,上、下班要穿不同的衣服,不知道穿给谁看?
手术室的门,像一只不怀好意的巨兽,正等着将我们吞噬,可悲的是,我们还必须自动自发地投身其中。
“小星星,我好怕喔。”麻美握着我的手,手心很凉,还冒汗,大概是冷气太强了。
“别怕……”我的安慰自然有点发抖。不是我爱说,手术室的冷气实在太强了,加上冷冰冰的银色金属,分不清铁还是血的气味,教人不发抖也难。
“小星星,你分在骨科嘛,运气还不错呢,骨科的主治医生人称校长耶,最照顾学生了。”鸟儿说。
“怎、怎么照顾?”
“学姐说,他每次开刀都会给学生机会教育,然后边教边问。”
妈啦!
“问、问什么呢?”
“当然是一些有关骨骼、肌肉的问题啊。”
天!骨骼、肌肉?那专一专二念的解剖学早八百年我就还给老师了。
“不过,你可能有点衰耶。”鸟儿又说。
“衰什么?”我的手心也开始出汗。
“听上一站的讲,你那间刷手的学姐是个冰山美女,最讨厌漂亮的学妹,另一个流动学姐本来还不错,可惜上个礼拜被未婚夫退婚了。”
一间手术室,至少配两个护士,刷手指的是上刀递器械给医生的,流动顾名思义则是在外徘徊,看看手术台有什么需要做补充的。
一般手术房开刀称为上刀,手术结束就叫下刀。
而我们实习学生没那么快当刷手上刀,只是在旁边看着学习而已。
“那我岂不是很惨?”
“没办法,不过你那间的医生真是很慈祥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鸟儿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是啊,听说我那房的医生很凶,还会甩器械,平均一个月气走两个护士,有一次学姐拿错手术刀,他一下子甩过来,学姐手就被割伤了。”麻美抖得更厉害了。
“还有我那房,医生有名的色,没有一个女性逃得过他的魔爪。”呱呱害怕地说,双手环胸,一副誓死维护贞节貌。她说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留给她未来的老公摸的,她很有商家的精神,懂得为消费者保障权益。
我看着呱呱,心里觉得她实在很安全,除非那医生饥不择食到连豆干也很爱吃,否则她应该不会危险。不过我真的没有心情安慰她,因为我的心实在很沉重,我已经一脚踏进巨兽的嘴里,只差还没有到达它的胃袋被它腐蚀而已。
望着接下来一个月属于我的门,生平的头一次,我踽踽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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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好。”我很恭敬地向叶珣学姐问好。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惜刚被负心汉抛弃的学姐看不见我的礼貌与乖巧,听说她三十岁了,难怪她心情不好。
我只好再跟刷手的文宜学姐问好,她冷冷地嗯了一声,便不理会我,不愧是冰山美人。
连续碰了软硬两个钉子,我也无话可说,只好默默地站在墙角,像一抹阴影,如果没有人注意到我,或者我可以假装壁画,直接混过一天。
“学妹,还呆在那里做什么?不会过来帮忙吗?”叶珣学姐拔尖的声音有些刺耳,但我当然如聆圣旨,快步跑到她的身边,虽然我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我倒也不敢马虎。
“把包布打开。”
她冷冷地看着我,我就犹如被蛇盯上的青蛙般颤抖,小心肝儿乱跳……喔!青蛙!我的挚友青蛙,你怎不在我身边?你是否和我一般正痛苦的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