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呢?是一个星期前的夜里,冰儿早就依她伟大的计划,和江秋偷偷对换衣服,互掉回身分来了。
所以,现在正喜孜孜、羞怯怯、等着当新嫁娘,一针针把她的深情全揉进五彩的绣线里,为自己的喜事刺绣,偶尔还会发傻发愣,想擎哥想得羞红了一张如花似玉脸蛋的,是真正正牌的楚姑娘楚江秋。
“小姐,你绣的这对鸳鸯枕,还有这幅‘鸳鸯戏水’及‘花开富贵’的锦缎,当真是绣得精致绝伦出色极了。”
为江秋端来一盅冰糖莲子汤,在一旁伺候的悦儿忍不住称赞道。
想起前些时候,那幅“骏马图”,她就愈发觉得柳大夫的医术实在是太高明了!否则,这幅“鸳鸯戏水”,肯定会被绣成“鸭子溺水”,“花开富贵”,多半会被绣成“残花落地”。
江秋只道悦儿是说来取笑她的那对鸳鸯枕,脸蛋儿更加酡醉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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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另一位新嫁娘,震府的千金震虹茵震姑娘,也喜上眉梢,喜不自胜,终于如愿以偿将嫁给她恋慕倾心已久的杜大哥。
“小姐,‘新绿别苑’里的新房皆已布置妥当,整幢别苑张灯结彩,妆点得喜气洋洋,每盏大红彩灯上都用金粉粘铸着‘囍’字,喜气富贵盈门的热闹景象,简直像在过年呢!”
虹茵的贴身丫鬟菁菁比主子还欣喜开心。哪能不开心!伺候震府的千金可不是容易的事,不信问问十个奴婢,九个半全都拚命大力点头,另外半个,太用力扭伤了脖子不算。察言观色、晴时多云偶阵雨的日子,当然是艳阳天好过动不动就台风下雨,还不时闪电打雷。小姐倘若“嫁”不成杜指挥,不能闪不能躲,首先惨遭闪电雷劈的就是她。
虹茵也难掩心中的喜悦,柳眉一挑,自负娇声地道:
“那还用说,爹爹早在一年前,便大兴土木在震家祖屋旁的空地上,盖了那幢‘新绿别苑’,就是早把杜大哥视为自己人,为他事先盖好他日迎娶我过门的新屋。里面篆养了奇禽异兽,堂、榭、亭、月塘池水,植满万紫千红的花花草草。杜大哥单是我命定里的夫君,任谁也抢不去。信王爷又在此时作主许婚,把楚家千金许配给四品县官卢大人的长公子,更是断了杜大哥对楚姑娘仅存的一丝爱恋。好巧不巧的是,咱们两家的婚事正好在同一天举行,所以,我特别吩咐爹爹,大肆铺张,非得把这桩喜事办得风风光光,好彰显咱们震府不凡的身家、财力、地位和派头,别让对方给比了下去。你没瞧这些天,北京城内,只要和咱们震府沾得上一点边的,全捧着特大特重的大礼来道喜,挤得水泄不通。等宴客时,还会在别苑的广场上搭棚子席开千桌以上,更少不得歌舞助兴等精彩热闹的余兴节目。”
艳若桃李、性烈如火又不甘示弱的虹茵,喜事一订后,一颗心是踏实安稳又放心了许多,但也还不全,另外那一丁点儿,说起她妒意满怀,醋意横生的楚姑娘,仍有些介怀和忿忿地妒意和酸味。
当新嫁娘,也得当个艳冠群芳,最贵气出众,最风姿绰约的第一位。
第二位、第三位,或只是差强人意,平淡无庸的新嫁娘,说的是别人吧!她震虹茵哪肯屈居哪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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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府、楚府,两大千金,两大美人办喜事的日子,轰动整个北京城。
穿着一身大红袍,头戴进士冠,前襟系着一粒彩球,气宇轩昂,英姿勃发的新郎倌杜擎,迎娶的是西厂震二总管震钱彬的掌上名珠震虹茵姑娘;四品县官卢大人的长公子卢靖迎娶的新妇,则是信王爷亲自主婚,信王府堂堂武官楚荆平的千金楚江秋姑娘。光是两家响当尝不凡的家世,就惹来一批批争相观礼挤得水泄不通凑热闹的人潮。
两队迎娶的队伍,一个朝南,一个朝北,随着乐声、铜锣声、钹鼓声,各自浩浩荡荡欢天喜地,响彻挤满人潮的街道上向前进行着。
当两队队伍来到天桥边,正要相互交错切身而过时,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声嘶喊:
“小心!有刺客!有人想刺杀四品县官卢大人的长公子卢靖!”
只见柳浩带领着几名壮汉嘶喊着率先杀进队伍中。
一时间,两队队伍和围观的人潮全惊声叫嚷,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高坐在马背上的新郎倌杜擎,立刻警觉地朝护驾的众锦衣卫们高声命令:
“众弟兄们,官场上叱咤风云,掌权弄势的官人世家,平日难免得罪一些小人、贩夫走卒,甚至官场仇家寻仇上门。各位全力缉拿刺客,必要时,宁愿错杀,绝不放过。”
杜擎这一声令下,吓得另一位亦是一身红袍马挂的新郎倌卢靖,脸色大变,差点摔下马来。
刺客可是冲着他来的!他爹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仇家净挑他大喜成亲的日子来刺杀他,触他楣头!
就在一片嘶喊惊叫,人马皆慌的混乱场面中,乔扮成奴婢的冰儿立刻趁机溜进人群中,和柳浩会合,两人拚命使眼色,冰儿故意虚张声色,叫嚷得更大声,柳浩立即和几名大汉,趁乱把两顶一模一样,都是红中雕青绿图案的大红喜轿,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快掉换过来。柳浩和几名大汉,又快手快脚把两家各六名,随着新嫁娘陪嫁过去的贴身丫鬟们,一个个全飞快地劫走。只留下乔扮成女婢的冰儿跟在震虹茵震姑娘的轿子旁。
高坐在马背上的杜擎,故意一边嘶喊指挥控制乱局,一边和冰儿、柳浩频频打眼色里应外合,直到一切按照事先的安排计划进行妥当后,杜擎才又扯高嗓门,威严地一声令下:
“刺客已心生畏怯,逃窜得无影无踪。害大家虚惊一场,全是锦衣卫失职护驾不当之过,还盼诸位见谅。现在请两队迎亲队伍各自归队,婚礼照常进行。”
就这样,一场故弄玄虚,翻天覆地的天大闹剧结束后,两顶已被掉换过的轿,各自被抬着随着迎亲的队伍,在再度响起锣鼓喧天的音乐声中,打天桥下擦身而过,自此分道扬镳,奔向各自愿同的人生道路。
骑在马背上英姿俊朗的杜擎,回头张望了一下那顶直到此刻,才是他打心中真正想迎娶的大红喜轿中,看不见却最心爱的新嫁娘,俊逸的脸庞上终于绽出这些日子来,因心绪太过紧绷,已许久不曾有过的俊朗笑容。
至于,那各个花容变色,手脚被绑起来,全体暂时被软禁在一间破旧的山神庙里。
那几名临时受雇于柳浩的庄稼大汉,帮他把这些丫鬟劫持来后,拿了银子便走人了。这会儿,就只剩下柳浩一个大男人,面对十二位姑娘家,还真难为了他。
这些丫鬟们,平日就爱嚼舌根,说说这,说说那,只要能说的总要拿来说上几句,日子才好过些。即便在这节骨眼儿,手脚被绑了起来,一张小嘴仍吱吱喳喳,像一群麻雀般,你一句,我一句,说东扯西大呼小叫没停过。柳浩被她们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干脆全将她们一个个点了哑穴。孰料,两个时辰后,穴道自动解开后,这群麻雀又开始娇声埋怨吱杂得更起劲。柳浩头疼地私下暗暗咬牙决定,事情办妥后,非得给冰儿这顽皮鬼吃顿苦头,痛打她一顿屁股不可,竟派给他这等“好”差事。
忍耐!忍耐!到了极限,仍止不住麻雀们爱吱喳聒噪的小嘴。他柳浩一个人也只不过两只耳朵,却要同时应付十二个女人,十二张嘴。唯一能想到不教自己耳鸣疯狂的办法是,赶紧脱下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封住她们那把口,然后响亮贯耳地一声令下:
“各位姑娘们,请恕在下冒犯,将各位暂时挟持软禁在这间破庙里。事出有因,情非得已。我以人格担保你们全会毫发无损,安然无恙,连你们的主子震姑娘和楚姑娘的安危,你们亦无需担忧。还请各位暂且合作,忍耐委屈一阵子,只要等两对新人拜过堂成了亲,过了今晚洞房花烛夜后,就会放你们回去。”
这招果然有效的紧,破庙里顿时鸦雀无声。
柳浩总算耳根能暂时清静清静!真要命!
第九章
新绿别苑。
喜宴仍在热闹的进行着。
拜完堂后,江秋先被送回洞房。外边广场上果真如震虹茵震姑娘所言席开千桌,热闹非凡,觥筹交错。各地请来的表演班子、歌艺团、特技团等全轮番上阵,好不热闹。三十几名面戴纱巾,身材曼妙的窈窈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歌舞唱跳着一曲“喜鹊报喜”。炮竹和烟花争相在别苑里喧嚣地爆裂,闪亮的花雨,把夜空染得灿若白日。
应酬完所有的繁文缛节后,终于回到洞房来的新郎倌杜擎,一早便宣称新娘子因身体有些不适,不宜过于劳累,谢绝一切原本打算来闹房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