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不要脸、我是下贱,当我不愿接客被老鸨毒打时,当我忍下心让那些色鬼压着时,我就没有脸了。”她悲痛地狂吼,已经豁出去似的。
龙少天看着她,沉默不语。
“当我的爹娘为了二十两银子,狠心地将我推入火坑时,我又该向谁去哭诉?你说啊!你告诉我,告诉我啊!”艳红站起身,泪水糊了她扑了粉的脸。
“所以你就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的私欲将别人推下地狱?”龙少天反问她。
“地狱!我早就在地狱里了,在我十一岁那年,我就身陷地狱,无法超生了。”艳红冷笑一声,“我没有错,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抢走了你,你会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你会为我赎身,然后将我娶进门的......”她恍恍惚惚地又说:“都是她,是白若情那个狐狸精,她用了邪术将你迷住,都是那个贱人害的,要不是她,你怎么会不要我。”艳红失控地狂叫起来。
龙少天扬起手,毫不留情地打上她早已伤痕累累的脸颊。
艳红因这一巴掌再次重跌在地,她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捂着疼痛、热辣的脸颊。
龙少天本已软了心肠,因为上天的待她不公、也因她悲怜的身世......却被她口口声声的贱人给激怒,没有人,再没有人可以这样辱骂若情,包括他自己......
龙少一转身离去,在楼梯口吩咐原祺:“将艳红和秋香二人押进衙门,交由官府严办。”
突地,他的脑海中浮起艳红字字血泪的控诉。就当是做一次好事吧!
“原祺,解散这里的姑娘,愿意从良者,每人发给纹银百两或安排进堡里做事,然后拆了杏花阁的招牌,将老鸨以逼良为娼的罪名送进衙门严办,告诉县令,就说是我龙少天交代的。”他断然下令。
“龙堡主,求你不要这么做!”老鸨快昏了,这是她多年的心血啊!
龙少天充耳不闻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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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少天呆立在后院里,这个花园一直是若情最喜爱的地方。
闭上眼,脑中又浮起她娇美的容颜,往事一一呈现眼前--
“嘻!猜猜看,杯子里装的是什么?”白若情笑着问。
“嗯!好香。”龙少天不正经地轻吻着横在面前的皓腕。
“讨厌啦!”白若情红了脸,跺着脚。
“是茶,而且是西湖龙井,对吗?”龙少天拉下她的手轻吻着手中的柔嫩。
“哇!你好厉害,再猜猜看,西湖龙井以什么冠绝天下。”慧黠的双眸漾满晶灿笑意,白若情微摇着头,红唇轻扬。
“我猜不到,你告诉我。”看着眼前的纤丽佳人,他纵容地反问。
“我提醒你好了,西湖龙井以四绝享誉古今,第一是色要翠、第二是形要美、第三是香要浓、第四呢?第四点你总可以猜出来了吧!”白若情嘟着小嘴,模样可爱极了。
“第四是味要醇。还有最重要的两点,可惜......你遗漏了。”龙少天将她拉到大腿上,安稳地搂进怀中。
“咦!怎么可能,你说说看。”白若情狐疑地抬头与他对视。
“第五是手要巧,也就是泡茶的人若没有一双巧手,再好的茶也是糟蹋了。第六嘛......”龙少天笑看着她,只见她睁大眼,全神贯注地仔细听着。“第六就是人要对,人若不对,再香的茶都会的打了折。你自然就是那个对的人喽,只要是你泡的茶,即使是冷的,我也会觉得是人间一绝......”龙少天吻上她的嘴角,将她不依的嘟囔声尽数化作呻吟--
龙少天痛苦地摇摇头,这些回忆不断地在他脑海里翻涌着,是甜蜜也是折磨,更是支撑着他的力量。
原惠娟已站在这儿一会儿了,看着龙少天闭眼凝思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龙大哥,你别着急,很快就会找到若情姐的。”原惠娟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想,若情姐和彩云应该就在这附近,她们两人都是姑娘家,不至于走得太远。”
“很快?已经五天了,她们始终没有消息。你告诉我,很快是多快?”龙少天忍不住反问她。
“够了!停止你的抱怨。”原惠娟愤怒的直视他,这几天他不断的自责,将整个龙家堡搞得气氛低迷,又不吃不睡的,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撑不住。“你这样就能找回若情姐吗?不会!你听清楚,不会!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找到人你就已经先倒下去了。”
果然,她的话让龙少天顿时恢复理智。
“惠娟,我......”她怀着身孕,又能上哪儿去呢?
是啊!若情姐会上哪儿......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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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情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小花园发呆,园里的一草一木是她和彩云以及顽皮的雪千毓一起完成的;不知不觉的,她竟将这园子布置成凌霄苑后院的模样。
尽管已是大腹便便、即将临盆,她仍是清瘦的让人心疼,淡淡的愁容将她的清丽容颜衬得 更显脱俗。
来到这里,已有半年了!这半年来,她与彩云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和这城的人相处得非常融洽。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就会想起爹娘、小翠、惠娟......还有那个若她伤心的人......她好想他们!但她没有脸再回去,失踪了这么久,爹娘一定急坏了吧?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白若情转过身,只见雪千毓和韦昊白站在院子里,雪千毓蹦蹦跳跳地冲了过来,完全没有已为人妻的娴静样。
“若情姐,那人有事找你哩!”雪千毓嘟着嘴,将眼光瞄向丈夫那儿;真讨厌,竟然紧持要当着白若情姐姐的面讲,故做神秘。
“韦庄主,你找我事?”白若情疑惑地看向他,不知他有什么事?
“白姑娘,前天我上城里一趟,才知道龙家堡发出悬赏令要找你,还有齐云庄也动员大批人马到处打听你的下落......我想我有必有通知你一声。”韦昊白深深地看着她。
其实,早在韦不群救她回来时,他就派人把她的来历调查清楚了,因此知道她并非如她所言的是文君新寡,也知道她腹中胎儿的爹极可能仍在人世,应该就是那个发出悬赏令的龙家堡堡主龙少在,更知道她有一个显赫家世.....之所以不拆穿她,是也那时的身体状况不能再受刺激,也怀疑她可能所遇非人,有什么伤心的往事;再加上千毓实在喜欢她,所以他就保持沉默,将一切放在心底。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没有一个男人在抛弃女人后又悬赏万两黄金,只求能有她的消息!如果这是一个误会,那他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哼!原来是这件事,还故作神秘,她早就知道若情姐一定有苦衷,不然她怎么总是遥望远方,像是在等什么人。没有寡妇是这样的,雪千毓心里想着。
既然这讨厌的大猪公挑起了这问题,唔!久蛰在心底的疑惑,总可以问出来了吧!“若情姐,到现在你还是不愿回家吗?”雪千毓小声的问。
不是不愿,是不能啊!在这个守旧的社会是不会见容一个女子未婚生子;就算她的父母肯接纳她、接纳她腹中的宝宝,她也不能自私的不顾父母的声誉。
“若情姐,将你的苦衷说出来好吗?我们一起想办法?”雪千毓握着她的手,诚挚地说着“相信我们。”
白若情泪眼迷蒙地看着她,再看看朝她点头的韦昊白,这才缓缓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雪千毓静静地听完她的故事,红了眼眶。“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白若情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想他吗?”雪千毓看着她。
“谁?”
“那个伤了你的人。”
“没有。”白若情迅速地否认,让流露痛苦情绪的双眼泄露了她的心事。
“他发出万两黄金的悬赏令。”韦昊白将他自街上撕下的悬赏令递给她,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白若情抖着手接过,看着眼前的悬赏文......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满溢出来 ,一颗颗慢慢滑落......落在纸上,将手上的悬赏启事染湿......一朵朵的泪花,像她心底一层层的伤,鲜明地浮现出来,再也掩藏不住。
这人......这个骄傲狂肆的人啊!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吗?他已经知道她的无辜,所以重金悬赏,只为找回她?是骗局吧?是另一个欲伤害她的骗局!就算他真的后悔了,她也不要回去......
伤痛一次就够了!只是......只是......揪痛的心又是为了谁?她好想他......她真的好想他。再也不能抗拒潮涌而来的思念,她拥紧了那张悬赏文仿佛想揉进心底,再也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