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情迟疑了片刻,终於缓缓点头。
「大嫂,那你怎么会……」白雪想问的是: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我……雪儿,如果我说我是被逼的,你——相信吗?」
「被逼?谁逼你的?」白雪惊讶地张大黑白分明的眼睛,讶异地问她。
「雪儿,帮我!」仇情心中燃起一线希望。
「好,包在我身上。」
「放我出去。」
「这…」白雪拍着胸脯的手还未放下,整个人就愣在当场。「大嫂,不行啦!大哥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白雪苦着脸拒绝她的请求。开玩笑!让大哥知道了,她就别想过快活日子了。想到会被关起来,她就头皮发麻,下行!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好商量。
「雪儿,算我求你,再迟……就来下及了。」仇情泪流满面地抓紧她的手,苦苦地哀求她。
「这…」
「我只是去救人,我很快就回来,不会拖累你的。」
眼看着大嫂就要跪下,白雪只好硬着头皮说:「奸吧!至於大哥那边,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五章
白雪蹑手蹑脚地打开门锁,在确认四下无人後,示意仇情赶紧离开。
此时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黑得诡魅,也黑得沉闷。
「雪儿……谢谢你。」仇情数度欲言又止,最後还是放弃了要说的话。
别了!雪儿,如果我再也不能回来,我也会永远记得你。
毅然地转过身,仇情一个提气,瞬间就飞起身,往苍厥敦的方向而去。
突然间,黑暗的四周张起一张大网,阻断了她的去路。黑暗的夜,在火把的照射下瞬间亮如白昼。
只见左护卫徐启领着护卫云霄楼的十二卫上,在网的後方排成一列,意在阻断仇情的去路。
完了!仇情绝望的闭上眼睛。真是天要绝我吗?连这最後的一点机会都要剥夺,不行,不能放弃,奶娘的性命已经宛若风中残烛了。
她又屏住气,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往前纵奔,怎奈她的功力不足,还是敌不过眼前这巨大的网……
在试了数次之後,仇情终於绝望地放弃,她颓然的看着徐启,奢望他能网开一面,放她离去。
可徐启像铁了心肠般,只开口说了一句:「请夫人回省思堂安歇。」
其实,也不能怪徐启无情,他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谁敦他是听令於白松康,自然足以他的命令为依归了。
「徐大哥,你就放了大嫂,好不好?」白雪不忍心地开口求情,但那冷面徐启仍无动於衷地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得到消息的白松康气急败坏的赶来,幸好之前已预先设好三丈高的大纲,并命护卫躲在树上预作准备,不然还真让情儿给溜了去。
来到省思堂外,就见徐启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迅速退守一边,并命人解下网。
「情儿……」白松康真的不知道该拿自己的小妻子怎么办才好。
其实,自己原是可以将实情告诉她的,但为了对她的隐瞒略施薄惩,再加上怕地会固执的非要自己去救人质,只好将她先关在大牢裏,等救出人质後再放她出来,没想到……
自己的威信都快让她与雪儿扫得荡然无存了。
这时,仇情见他已有软化迹象,不顾众人在场一把抓紧他的夹衫,泪涟涟地哀求他放她离去。
「康,求求你!明天我一定会回来,届时要打要骂任你处置,我绝无怨言。」
「情儿,奶娘已让徐扬救回来了。」
实在不舍她那泪涟涟的样子,原本想多再惩罚她一会儿的决心,全都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好提前将事实告诉她。
「不!你骗我,你一定是骗人的,我才不相信你。」仇情激动得不住哭泣,突然间,一个劲儿地拚命槌他,「放我走,放我走!我要去救奶娘,再迟就来不及了,爹会杀了她的!」她已泣不成声,哭得肝肠寸断。
白松康再也忍不住,不顾众人惊吓的眼光,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嘘!别再哭了,你这样……」极度不舍地,白松康轻轻地拍抚抽泣不止的妻子,心疼的安慰她。
止住眼泪,仇情抬起头对上那双已无先前冷漠模样的眼眸。
「真的吗?奶娘已经平安无事了?」
「嗯!」
「你……你怎么会知道奶娘她……」仇情问出心中的疑问,这件事除了她、奶娘及爹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的,怎么他……
「有机会我会慢慢说给你听,现在,我带你去看她。」语毕,他牵着她的手,往安置奶娘的房间走去。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事似的停下脚步,朝那个闯祸精的吩咐了一句:「雪儿,明天上书苑来找我。」然後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白雪在原地乾着急,怎么办?她又不是故意的,她怎么知道这件事是大哥的预谋。
瞧大哥对嫂嫂的那股在乎劲儿,再想到自己差点误了事,让嫂嫂置身险境,她就头皮发麻……
她瞪了一旁的徐启一眼,在心中暗骂:死木头,知道我溜进大牢救人,还故意不出声让我上当,没关系,你给我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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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烛光,仇情红着眼看着躺在牀上虚弱憔悴的奶娘,怎么才一个月的工夫,奶娘就瘦得让她认不出来,怎么会这样,爹是怎么折磨她的?
都是她,若不是自己贪求欢乐的日子,怎么会害自己的奶娘变成这副模样?都是自己不好!
「奶娘的毒…」仇情欲言又止,她怕白松康的回答会是不好的结果。以她对爹的了解,爹决计不会手下留情的,他必定用了数种毒在奶娘身上,不然奶娘不会变成这样!况且自己先前也留下三颗解毒丹给奶娘,虽然那解毒丹不能解天下各毒,但一般的毒药还难不倒它啊!
白松康见她那着急的模样,安慰地轻拍她的肩膀,「情儿,别慌,奶娘不会有事的。她只是身上同时中了寒与热两种毒,才会到现在仍昏迷不醒,你别急,等到明日午时,她身上的毒性消退时,就会醒过来。」
「寒、热两种毒?」仇情讶异地朝白松康问道。
「据大夫诊断,她是中了来自西域的冰蚕和血蛊两种毒,这至阴与至阳的两种毒一旦相交融,就会使人昏迷不醒,全身毛发褪成白色;再加上其他几种毒物的侵蚀,才会变得这么严重,等明天银针祛除她全身大穴的毒气後,就没有性命之忧了。」白松康耐着性子将大夫的话转述一遍,同时隐瞒了部分实情。
为了情儿,他将不择手段,只求她能一生平安喜乐。
爹!您怎么这么狠啊!仇情在心底叹息。
「我……」
白松康见她面带犹豫,欲言又止的,鼓励地朝她笑笑,示意她说出来。
「我可以留下来陪奶娘吗?」
「不行!」白松康狠下心拒绝她的请求。
「你……」仇情气怒地咬紧下唇。
「这儿有诗画照顾,而且奶娘仍昏迷不醒,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还是回房去养足精神,等明儿个一早再来也不迟。」白松康见她仍有余怒,只好说:「而且,我们需要谈谈,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听到这儿,她才不再抗议,乖乖地随他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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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记忆起,就是奶娘在照顾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娘,也不敢向爹询问。」仇情换下一身黑衫,穿着翠袍,舒服的倚在白松康怀裏,将一切慢慢地说给他听。「我不懂为什么爹不爱我,每一次见了我,他脸上都会都带着厌恶的神色。後来等我渐渐地长大,爹开始逼我学功夫,但我总是学不好,只有轻功还算差强人意,为此,爹多次不悦地将我关进柴房。後来他开始逼我炼毒,原本我不肯答应爹的要求,但他……却将奶娘吊起来痛打,直到我再也受不了而同意为止……」
仇情娓娓道来,脸上乎静得不见喜怒。白松康听到这儿,不舍的拥紧她,久久不发一语。
「所以,每当你不顺他的意,他就毒打你或用奶娘来威胁你?」
「思。」
「你背上的鞭痕就是这样来的?」白松康的脸上凝聚怒气,却又怕吓着了她,因此故作平静地问。
仇情全身倏地一僵,想挣出她的怀抱,可他却罕牢地拥紧她,不许她再有退缩的念头。过了片刻,她才自卑的低语:「很丑,对不对?」
「不!不丑。相反的,我觉得它很美,因为它是你勇敢的标记,丑的是你爹,是他那颗被利欲腐蚀的心。」白松康不舍地轻抚着她的背脊,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伤痛抚平。
「不!别这么说,他终究是我爹,姑且不论他为人如何,待我好坏与否,对我还是有生养之恩的。」仇情难过的摇摇头,阻止了他的批评。
虽然爹待她不好,可为人子女的仍是无权批判。
况且,他好歹是她的爹,听自己的夫君这么说他,她仍是会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