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相依相附的情感,已经由藏在她心中的一颗种子,被他源源的付出灌溉成一株小树苗了。
她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屋内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只剩庞定远一人留下来,他将小婴儿抱来她身边给她瞧。
他的情结果激动无比,喜悦地说:“我要替她取名为如彤,她会是高高天际里最耀眼的红色云彩。童、彤音同,庞如彤,愿她长大像你一样,成为我最大的骄傲!”
“如彤?真心的想唤她为如彤?希望她像我一样?”她问得傻里傻气,好像想要再听一百次他话里头的赞美!
他不说了,只拿他的唇倏得印上她的,给她一记绵长的热吻。
飘忽的感情被狂猛的缠吻给抓牢了,她的唇边浮着笑花,逸着叹息,原来他没有嫌恶她的耳疾,她是他最大的骄傲!
他说了,他终于说了!她流泪了,成串成串的眼泪坠落纷纷。
她虽然傲气比天高,可也有很不争气的地方,脾气发得急去得快,怨恨摆了不久,放不了一辈子,不怨他了,孩子都帮他生了,怎么还恨得了!
庞如彤,我的孩子,你的姓名融合你父亲和我两个人,我与他注定分不开了。曾有过的疙瘩不重要了,因为,他将她二度娶过门后,真心对待她这一点是假不了的,也毋需她再怀疑了。
他这一吻持续好久,更冀望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刻,但是,他终于还是要将她放开了。
捧着她羞答答的小脸蛋,他审视又审视,留连再留连,但是时间的滴漏声从矮柜上传来,不留情的催促着。
轻揩去她颊畔残留的泪水,他逸出口的语音竟然也颤抖哽咽,“你最美最动人的一刻我记得了。眼睛里蕴含着青春,散发出纯真的热情。还有,这一头美丽的发丝,千万要爱惜,知道吗?”
她呢哝着,“当日无心太浅,如今情种深埋,我才能懂该如何绾发。”
“不,凝儿,你不懂的事情才多着。”他低喁。
“唔,就知道取笑我,我才不上当。”她佯嗔。
他用长指想梳开她被汗水泪水浸湿,已然缠绕纠结成团的发丝。他的鼻息里浅迦着无声的叹息一道又一道,怕只怕梳解不开他郁凝于胸腔的百结愁绕,怕只怕抛却不了眷爱她发香的感觉。
她好喜欢贴靠着他那一双温热的手掌,让他耐心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解开一个又一个的缠结。从令心中曾有郁结,也都被他给梳开了。
逝者已矣,从此只愿心心相知惺惺相惜,继续着婚姻的故事。
感动的泪水又不听话的漫出眼眶了。
他张唇吞下一颗颗的泪珠,收于胸臆间珍藏。“别哭了,是个小母亲了,要坚强些,知道吗?”
她微颔首,含泪浅笑着,“有你在,人家还是可以偷偷懒的嘛!”
“不,给你的时间到了。”他居然愀然变色,眉山成峰,挣扎之后,逐然抽身离开她身边。
二度成亲后,他一直努力想对抗身上的桎梏,但是局势变化出人意料的快速,他不得不离开她了。
童恣凝的脸色褪成惨白,胸坎那儿猛然的揪拧,才停了的泪水这会儿滴滴答答落得更凶了,点点滴滴尝起来都是戚然涩楚味。
她知道了,大事,就是她一直压抑当作不存在的大事找来了!
她从虚弱的身体里挤出声音,“难怪你刚刚暗示我一个人坚强些,我居然只顾享受喜悦,忘了细想这不寻常的讯息。你要去哪里?离开多久?到底有什么大事能让你走开?”
这么多问题?庞定远无言以对。忽尔间,他脸部的线条产生剧烈变化,就以冷酷薄情的脸色来回答她的问题!
童恣凝发誓她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不不,她习惯了七个月的庞定远怎会是这个模样呢?
浓眉末端已然刚冷,优雅的唇线已然薄冷,鹰勾鼻已然肃冷,温情的眼眸只剩冷厉。优雅俊逸的脸庞,过往总带着浮噪跳脱,如今容色冰冷沉凝威厉刚悍。
气氛极度僵凝,童恣凝等着他给一句话,可是他就是紧咬着唇舌。男人哪,该说话的时候偏偏总是不吭声。
她终于迸出愤怒心伤的低咆,“你是什么样的男人,老是给了我希望之后,又马上将我的心踩得粉碎?为什么不让我的美梦停留久一点?我才生了如彤,你就狠心扼杀我的喜悦!生孩子很痛,可是你给我的痛更胜万倍亿倍,那种痛直达心髓,啃食我的脑髓。我只是一个女人,你到底要将我折磨到什么地步?”
他冷绝的脸庞在眼角那儿崩塌了,闪动着不舍的雾光,“你或许觉得不够,然而我已经给的太多了。我不想惹女人伤心,但是总让你流泪。恨我吧,恨我也许你会觉得好过些!”
他更恨自己身不由已,注定只能辜负挚爱妻子这一回了!
她惨然失笑,笑得凄怆无比,“想恨就能恨得出来吗?可知我花了多少心血气力才找到爱的感觉?冬天到了,我正在帮你裁制寒衣,让你穿了暖上心头,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你啊!
“别说了!”他挥摇手臂冷声制止她。我不值得你爱我,惹你伤心珠泪涟涟,我根本不配拥有你的爱啊!
她哭得心肝俱裂,成堆的眼泪挂满她小小的下巴,滴滴闪着绝望的凄凉。不让我说?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无意多言,但她的泪水每一滴都洒入他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溺了。心怜不舍她的悲、她的泪,他禁不住启唇言来——
“说出来的只会是一个又一个蒙混你的谎言,答应过不说一句骗你的话,就让我保持沉默吧!凝儿,刚刚那一吻,已胜千言万语了。”
“我不要你吻我,我不要吻别啊——”语噎气弱闭眼,她几乎昏厥过去。
他接住她的身子,狂吼着,“我也不要啊!”
她攀住缥缈的知觉,闪着眼睫呜咽着,“既然记得誓言,既然有心怜我,怎忍心让我在婚姻的悲剧中轮回?如彤才刚出生,她这么的幼弱,她很需要你……”
她睁开眼睛,将女儿抱得高高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倒抽一口气,敛容断然斩情根,只有绝情才能踏出这个闺房门。他慨然长啸,“我给不起你渴望的永世相守!滚滚红尘,浮浮乱世,身不由已,聚散由天。凝儿,别知道太多,我走了!”
她急忙将如彤放下,伸手想抓住他,却已慢了一步。挥舞的臂膀让她失去平衡,跌落床下,虚弱的身体想匍匐前行,却动弹不了。
不行,不能这样失去他啊!
对着他快要消失的背影,她恸绝喊哑了嗓子, “有情无梦,你叫我怎勘得过这种日夜煎熬?不,不,我不坚强,我禁不住的,答应我,你要回来……”
庞定远脚步一滞,不敢回头,却只对天咆哮,“凝儿,我错了,我太自私了,我不该给你梦想!错,错,错!全错在我的情不自禁!”
从出生就走入错误轨迹的人生,如今更错得一塌糊涂。本无意情爱,谁知却情沼深陷!老父的期望抛不掉,在此时刻,他也只能选择顽强走出她的世界。
庞定远的脚步再度沉重的迈开。
衣袂翩然的人影已杳,她茫然哭倒在地上,口中幽幽念着,“尘路悠悠水迢迢,京城寒至冷潇潇,不思匆匆旧时怨,生死漫漫走一遭,骨肉牵牵情相连,泪痕潸潸凄朱颜,良人笛影处处飘,夜夜独醒梦缥缈!”
给出了的心,被撕裂了。这次,她只剩一具空壳!
第五章
他说的轻松,刺上我的心窝只是皮肤之伤,怎么也比不上你心坎里面的痛!
她拼命摇着头,我不信你,不信不信。别妄想用几句话来打动我,我已练成铁石心肠,我发誓过不再为你的眼泪再见,我不哭……
“来来,小彤彤该换我抱抱了。”有人兴高采烈的。嘻,真好,抢到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玩具了。
童恣凝不敢置信的看着抢成一团的三个大男人。
她这三个堂兄啊,自己不好好娶妻生子,成天往她这跑,不只抢着将如彤抱在怀里,还抢着做尽照顾小婴儿的工作。
被当成闲人的奶妈发出抗议了,“走开走来,如彤小小姐才多大?六个月而已哪!哪经得起你们几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将她晃来晃去的!小姐是我带大的,没道理小小姐不让我插手。”
小堂哥将如彤抱得紧紧的,拼命亲着小婴儿粉扑扑的嫩颊,笑着斜睨着奶妈,“瞧,连奶妈都吃醋了。不然这个布娃娃先借给奶妈玩……”
奶妈学起了河东狮吼,“不象话,居然欺负我老人家。这一屋子的小孩玩具全给我搬走,小小姐又还不会玩,谁要你们每天大包小包的往这儿提过来!每次等你们一走,光收拾就花掉我大半天。”
二堂兄抓过一个风铃鼓,对着如彤猛摇着,“她亲爹不在,我们当舅舅的当然要多疼她一些罗!小宝贝,你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