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时辰差不多了,舒明心坐起身,准备要去做早膳,然而却在回身的当下猛然对上娘亲阴鸷的双眸,纵使她向来习于面无表情,还是在心有所思的情况下被娘亲吓了一跳。
“娘……”她极快地隐去自己的慌乱,轻声道:“你怎么……”
“你的确不对劲。”不等女儿把话说完,舒镜月已然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怀疑,“你在想什么?”
舒明心强自镇定地道:“我只是在想要如何下手的事……”
“是吗?”舒镜月始终犀利地睇着女儿。
“娘,您别胡思乱想。”
舒明心的话惹来舒镜月的怒气。
“我胡思乱想?”她语调尖锐,逼近女儿的面前,“你不想说也行,我必须提醒你,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明心知道。”舒明心冷静地回答。
“最好是这样。”舒镜月不置可否地说道:“这是最后两个人了,我对你的期望也不过如此,你别让我失望了。”
“我知道了,娘。”她面无表情地道。
“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平静地过日子了倒时候,你想要怎么生活,娘都不干涉你。”舒镜月突然流露出身为一个母亲的慈祥。
“娘……”舒明心只觉心房紧缩,难能可贵地感受到娘亲的温柔,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话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并不是关心你,我只是不希望少了人替我煮饭,张罗生活。”舒镜月陡然绷紧面部线条,寒声地解释。
失望地垂下眼睫,舒明心试图忽略娘亲无情的言语。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娘并不是全然不疼爱她,只是不愿意表达而已。
没关系,她懂得娘的别扭,真的,她懂得就够了。舒明心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强忍着不落泪。
“另外,这几日都不许你出门。”舒镜月突如其来的话,打醒了沉迷在感动里的舒明心。
“可是娘……”
舒镜月意味深长地望了女儿一眼,“什么都不用说!这次的事很重要,不许你有任何差池,所以,直到出发之前,你都不准踏出屋门一步。”
舒明心本然地望着娘亲转身离去,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她若是坚持非要出门不可,岂不是让娘更确定她有事相瞒?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然接受娘亲的安排。
反正,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她,早已习惯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太喜欢杨澈了,如果能在陷得更深之前就与他断了交集,事情也就不会变得复杂……
她轻轻地合上眼睫,却发现心痛得逼出了泪水……
日落时分,细雨已停,凉意增添了些许,夕阳余晖映照在溪流上,泛着闪动的橘红色波纹,看起来……有点忧伤。
杨澈抬起手边的小石子,使力一丢,小石子在溪面上溅起几点水花,最后没人水面下,静躺于溪底深处。
他兜转身子,游目四顾,芒草迎风摇曳,上头还沾染着雨珠,而芒草后的远景,则是山峦一座……
杨澈望着山巅,想起昨日舒明心的承诺,她说会带他到那儿去的,那儿是她沉思之处,应是她的秘密花园吧……
可是,她没有来。
他在雨中等了她一天,却不见她的踪影,他很失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应该生气的,至少,以他的性格来说,他应该大为生气的!可是他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光是回想起昨日与她交谈的一切,他就难掩唇畔的笑意,他好喜欢跟她相处的感觉喔!所以,他决定等下去,他相信,她总会出现的。
他或许莽撞冲动了点,但是该有的耐心还是有的,明知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却怎么也无法搁下舒明心一走了之……
因为,不知在何时,她已经牵绊了他……
望着渐渐西下的斜阳届澈温柔地笑了。
☆ ☆ ☆
三日后
晌午时分,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大跨步地来到村庄里,神情严肃地梭巡着。
杨澈望着眼前简朴的小村落,心情十分恶劣。
他在溪边等了舒明心三天,整整三天!他的耐心已经被担忧取代,紧接而来的便是焦躁、坐立难安的感受,最后,他火暴的性格全开。
他很清楚她有自保的能力,根本毋需感到担忧,可是,她怎么能够音讯全无?莫非,她是有心要避开他?他就真的这么惹她讨厌吗?他实在无法接受。
他是真心诚意的想与她为友,况且他也没做出任何惹她不快的举动,她又为何要避他如蛇蝎?难道他的为人很失败?
哼!他非得找她问个清楚不可,纵使她真的讨厌他,也要亲口听她说;就算她有难言之隐,也要亲口听她说!
总之,他非要再见她一面!
所以,他来了,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小村落会让他找不着她!
就在杨澈举目四望找寻舒明心的居处时,转角处传出了放肆的笑声,正好是几日前意欲染指舒明心的三名恶徒与几个显然是一丘之貉的鼠辈们,正高谈阔论地走来。
杨澈闻声瞪着他们,神色不善。
为首的三人变了脸色,怎么也想不到竟会碰上凶神恶煞。
“好久不见,脸上的瘀伤好些了吗?那日我出手重了些,不过,你们看起来并没有大碍。”杨澈皮笑肉不笑地审视着三人尴尬的表情。
除了那三人,其余男人一脸茫然地互望着,显然不清楚杨澈与他们的过节。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为首作恶的男子鼓起勇气大声质问,事实上,他的脸已涨成猪肝色,而另外两人的表情也没比他好多少。
“我来瞧瞧人面兽心、想非礼良家妇女的恶徒是不是有意再犯啊!”杨澈不留情面地扬声说道。
“你别胡说八道!谁……谁想非礼良家妇女了?”男子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声音比杨撤更大声,已经老羞成怒。
“我可没说是你、你、你。”杨澈食指连续三点,恰恰点出当日的三名恶徒。
其余跟随在后的男人皆惊讶地倒抽口气,窃窃私语着。
“你们别听他胡说!”男子青筋暴涨,紧张地向同伴吼叫,“你们见过他了吗?相信他还是相信我?”他可是村长的儿子,容许不了任何见不得人的批判,即使的确犯了错,他也必须坚决否认到底。
“我们当然相信你。”其他人异口同声地说。
其中一名男子挺身而出,冲着杨澈喝问:“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合血喷人?”
“含血喷人?”杨澈捧腹大笑,“真有趣,明明是有人敢做不敢当,还反倒说我含血喷人,真是太有趣了。怎么?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这么甘愿当他的狗?”
杨澈心情本就恶劣,再遇上这些家伙,等于让他的情绪有了发泄的出口,因此,他语气十足挑衅,也毫不压抑心中怒火,干脆给他爆发出来。
“你!”开口说话的男子怒不可言,正想冲上前来,没想到却被其他人拦住。
“拦得好。”杨澈满意地颔首,“我可不想伤他。”
为首的恶徒见准了时机,急忙开口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日前他鬼鬼祟祟地出没在溪边,有意调戏……调戏那个丑妖怪……”
“你说谁是丑妖怪?!”杨激激动地咆哮。
“你们瞧!”那男子声音更大了,像是逮着了杨澈的把柄,高昂地喊,“说不定那根本不是调戏,他分明就是那丑妖怪不知打哪儿找来苟合的野男人……”
杨澈无法忍受他们如此的侮辱。这些人需要好好地教训一顿!一想到他们的态度,他实在难以想象过去舒明心的遭遇,为此,他决定为自己,也为舒明心出一口气!
杨澈身形一动,转瞬间已来到那男子面前,接着,手势一扬,谁也没瞧清他的动作,只听见清脆而快速的连续巴掌声,然后,那男子便狼狈地摔跌在地,一张原先还颇为俊俏的脸已被打肿变形。
“你、你……”男子疼得几乎掉下泪来,他双颊红肿,连话都说不清楚。
众人见杨澈动手打人,一时同仇敌汽,蜂拥而上。
这村庄大部分人家均务农,男丁无人习武,身子虽然粗壮,却怎么也敌不过杨澈深厚的功力,这场混仗他们打得毫无胜算,各个被杨澈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哼!也不想想自己是谁,想与我杨澈过招?还早。”杨澈怒视着俯仰在地不断呻吟的几个男人,不屑地道。
“啊……”
一名面貌姣好的女孩在瞧见杨澈的刹那,顿时说不出话,只能尖叫,她从未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而且还如此厉害地打倒众人,她一时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孩的尖叫声引来了村里的妇人们,村里的男丁几乎都到田里干活去了,只留下女人与孩童在村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名显然极有身分地位的妇人走上前来,当眼见被杨澈打成猪头的男子时,顿时惊叫出声,奔上前去,“阿豪,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