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被称为阿豪的男子泪水早已满布红肿的脸上,口齿不清地唤着他娘,可怎么也无法开口解释,因为他整张脸疼痛不堪,连舌头都无法运作。
妇人怒不可遏地望向杨澈,“这实在太过分了!你凭什么动手打人?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面对这么一个生气的母亲,杨澈敛起怒张的火气,口吻还是有些不善地道:“正是因为我眼里还有王法,才会动手打了这个畜生。”
“你……你说什么?!”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儿子被人称之为畜生,妇人简直忍无可忍,“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态度竟然如此顽劣!”
“哪儿的话,还比不上您的宝贝儿子。”杨澈极为谦虚地说。
“你别以为可以在这里撒野,我的夫君是这里的村长,你最好别乱来。”
“哦──原来这个小杂碎是村长的儿子,怪不得如此嚣张。”杨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你!”妇人浑身簌簌发抖,她毕竟是个乡野鄙妇,口才不佳,怎么也占不了上风。
“夫人,您放心。”杨澈自认为还挺有礼貌地道:“我绝不会逃跑的,我杨澈一人做事一人当,才不会跟您的宝贝儿子一样做出见不得人的勾当。”
“发生什么事了?”一声怒喝传来,正是闻讯赶回的村长,他看着泫然欲泣的妻子与已经无法分辨面目的儿子,随即挺身走到杨澈面前,“小犬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这位公子下此重手。”
“您就是村长?”杨澈望着憨厚朴实的中年庄稼汉,心里替他觉得难过,口气也和缓了些,拱手一揖,便道:“在下杨澈,日前经过此地,正好瞧见令公子正要调戏一名良家妇女。”
“这……这怎么可能?!”村长无法相信杨撤的话,他望向儿子,只见儿子拼命摇头,于是回过身道:“我不相信,我儿子绝不是这种人。”
“是吗?”杨澈环目四顾,发现仍是找不到他想见的人,“舒明心应该是这村庄里的人吧?”
话才出口,只见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紧接着,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耳尖的杨澈听见了一些嘲讽与负面的评语,他心头的火气又高昂了些。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舒明心的安危!他简直无法想象舒明心与她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
原本,他以为这里与世隔绝,应当是个朴实无华又善良的小村庄,却怎么也没想到人心险恶至此,实在太可恶了!
“你是指小犬……调戏……舒姑娘?”村长明显无法相信杨澈的说法。
人群中一些较年轻的姑娘,几乎是扼止不住地扑哧笑出声。她们才不相信呢!又不是瞎了眼,谁会想去调戏那么丑陋的女子?
“怎么?这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吗?”杨澈无法掩饰他对这个村庄的厌恶,他火气十足地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瞧不起人的人存在,这世间才会如此混乱,自以为是正人君子,却做着下流的事!”
村长觉得面上无光,为了扳回他的尊严,遂不客气地道:“公子,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严厉地指责我们?莫非你与舒姑娘……”
“她是我的朋友,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杨澈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他与舒明心清清白白,自然无法容忍别人将他们的关系扭曲了。
“原来公子与舒姑娘‘交情匪浅’。”村长意有所指地说。为了地位与儿子,他不惜捍卫自己的家园。
“你说话不必拐弯抹角。”杨澈冷冷地扫观众人一眼,最后停驻在村长脸上,“原先我还在想,什么人能教出这么个禽兽不如的儿子,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此地撤野,竟然还敢出口伤人,实在太可恶了!”村长愤怒地道。
村里的人自动地聚集到村长身后,各个脸上都是愤慨的表情,活像杨澈是个大恶人,人人得而诛之似的。
“这可好,就当我是替天行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也该受点教训了。”舒明心忍得下去,他可忍不下去,非要替她出口气不可。
杨澈撩起衣角,脚步一跨,气势油然而生,众人微微一惊,看出他是江湖中人,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前挑战。
“怎么?害怕了?你们就一起上,当作是壮胆吧!”杨澈嘲讽地笑。
“我们或许不会武功,但也绝容不得你仗势欺人!”村长率先大喝出声,随即,犹如昆蜉撼树地向杨澈冲来,手上挥舞的,是他在田地里使用的铁锄。
杨澈蹙起了眉,突然觉得有点心虚,这可是他头一回与毫无武功之人对阵,可他已经骑虎难下。
“住手!”熟悉的女声响起。杨澈一喜,望向他牵挂的女子──
第六章
舒明心用冷漠且疏离的目光扫视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杨澈身上。
再见到他,她有些生气,却有着更多的欣喜。
她气他如此莽撞地来到此地,也气他不顾一切的做法,可是,他居然来了,来找她了,天啊!她无法解释心头颤动的狂喜是代表什么?
然而,纵使心里万马奔腾,她的脸上仍是毫无涟漪,甚至更形淡漠,这是她掩饰情绪的利器。
方才她在屋里便听见女子的尖叫声,接着便是一阵喧扰声,原本她是不可以踏出屋子的,直到村人来到她家门前嘲讽地说她不知羞耻,不知在哪儿勾搭了野男人,竟将村长之子殴打成伤,她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才硬着头皮去找娘亲──
舒镜月冷眼瞧她,却什么话也不说。
“娘,我……”她欲言又止,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话。
“去瞧瞧吧!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舒镜月转入房里,不再搭理外头的呼喊。
舒明心感到意外,不了解娘亲的想法,可是,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她赶紧拉开大门,阳光迎头照下,让她微眯起眼,同时也瞧见村人鄙夷的目光。
她冷凝的视线硬生生让村人止住了冷嘲热讽,却还是有人冲口说:“你真不要脸,男人都找上门了!”
舒明心望向发话的男子,唇角一扬,笑了,那笑容十分阴冷。
男子哪曾见过这等笑容,一时间又急又恼,狠声又道:“我们村里可容不下你这种……啊!”话没说完,他骤然呼痛,脸上顿时已被插上几根荆棘的刺计。
大家惊叫出声,一时,作鸟兽散,生怕下一道暗器再飞来便夺了他们的命,不一会儿,屋前已经空荡荡。
其实,并没有人瞧见舒明心有任何动作,那么,那些飞刺又是打哪儿来的?
舒明心回身望向窗口。她知道,那些针刺是娘发出的,娘出了手,是为了她吗?因为无法容忍别人侮辱才会动手?
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亲情所带来的温暖感受,她的脚步已刻不容缓地前往众人聚集之处,然后,迎接她的,是杨澈的温暖……
打从遇见他之后,她竟开始觉得人生出现了曙光,而这道迟来的曙光是由他这个发热的太阳所带来的。
村长见到杨澈与舒明心四目交接,久久无言,顿时嫌恶地道:“舒姑娘,你实在太不知检点了,你怎么可以……”
不等村长把话说完,舒明心已冷然开口道:“怎么不可以?”
“你……真是……真是……”村长平日也不喜欢这对阴阳怪气的母女,可由于为人必须厚道,他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下来,反正这对母女也安分守己不惹事。
“不对、不对。”杨澈摇了摇食指,望向舒明心,“明明就是那三个禽兽想占你便宜,你不必顺着这村长的话引起不必要的臆测与误解。”
“你以为他们会相信吗?”一抹嘲讽的笑浮上舒明心嘴角,她扫视众人,昂然道:“你所谓的替我讨回公道,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他们绝不会相信世上真有禽兽可以只看上我的身段,而不管我满脸烂疮想毁我名节。”
语末,她冷然的视线缓慢而准确地停驻在想欺侮她的三名男子身上,虽然并未加以说明,可众人早已听出她的暗示。
“事实就是事实,我就是亲眼目睹他们计划的人,若不是我正好路过,只怕舒姑娘早已遭逢不测,而今,你们竟还想含血喷人,说我与舒姑娘之间有暧昧,你们还是不是人?”杨澈气极了,他气这村里的人,也气舒明心如此漠然。
她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刺痛他的心,是啊!没有人会相信那三个禽兽妄想染指她的事实,不过,还是要据理力争呀!
“要是你与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又何必为她出头?”村长见情势不对,赶忙将焦点转回杨澈与舒明心的“关系”上。
“你说够了没有?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人,今日若不教训你们,简直是践踏了‘正义’这两个字!”杨澈怒气冲天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