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还懂得感恩,而你呢?」阎复笙怒视著阎季翔,「你根本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是啊!我忘恩负义,但我扪心自问,我忘了什么恩?负了什么义呢?阎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我娘也出了一份力,而你并没有善待她,还任由大娘欺负她,若不是我娘爱面子,不愿回家哭诉,也不会就此委屈以终!」阎季翔眼眶微红,激动地陈述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阎伯襄涨红了脸吼著。
「我胡说八道?哦!我差点忘了,当年你也帮著你娘欺负我们,甚至诬赖我做了坏事。既然爹已经受你们影响,认定了我是个坏胚子,那我就名正言顺地扮演我的角色,这样岂不挺好的?毕竟,会和你争夺家业的人就少了一个哪!」阎季翔冷冷一笑。
「够了!」阎仲羿凛然望向阎复笙,「爹,我要悠儿,今生就只要她一个人,这一生我从未忤逆过您的意思,但这一次我决定争取到底,如果爹不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如何?」阎复笙迎著儿子的视线,「你知道我对你寄予厚望,三个儿子里只有你成材,最适合继承阎家的……」
「爹,季翔说得对,我一直都不想继承您的衣钵,只是娘在世时总是告诉我,不要让她、也不要让您失望,我一直都背负著您们的期望,有时我真的很痛苦……」阎仲羿神情低落地说著。
「你痛苦?」阎复笙不可思议地瞪著爱子,「有多少人想要继承我的位子,你竟然认为这很痛苦?你以为我不知道伯襄多么觊觎这个位子吗?但我很清楚他不是经商的材料,阎家如果交给他,就一定毁去大半,我苦心栽培你还不是为了……」
「爹!」阎仲羿痛苦地打断阎复笙的话,「那就交给三弟吧!或许您不知道,三弟比我更适合,他只是将他的天赋隐藏起来罢了。」
「季翔?」阎复笙仰天大笑,「我会不清楚自己儿子的能耐吗?他除了往‘春花秋月阁’里钻,还能有什么本事!」
「是吗?」阎季翔嗤笑了声,「您就是如此自负,不是吗?您的失败就在於您总是自以为是。」
「你!」阎复笙气极了,他怒咆著,「这就是你身为人子的态度吗?」
阎季翔耸了耸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阎仲羿制止,「季翔,去做你想做的吧!二哥不会再拦阻你了。」
「二哥!」阎季翔惊喜地望著阎仲羿,「你想通了吗?不再拿一些传统礼教来约束我了?」
阎仲羿疲累地摇了摇头,「也许,我的确该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了,我相信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明白?我有什么不明白的!」阎复笙被两个儿子间的暧昧言语激得更为生气,「你们瞒了我什么事!」
「爹,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和悠儿在一起,希望爹能成全。」阎仲羿回身寻著了悠儿的小手,紧紧地握住。
「你、你……」阎复笙震惊地瞪著阎仲羿的举动,这个自小就深谙礼节的儿子胆敢如此示爱,可见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了。
「爹……」阎仲羿祈求地望著阎复笙,他要的只是爹的首肯。
「我不会答应的!」阎复笙拍桌立起,气息紊乱地吼著:「你是被鬼迷了心窍,我绝不同意你如此糊涂!等你想通之後,你会发现我才是对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悠儿眨著她明亮的眼眸,咬了咬唇,终於向前跨了一步,直视著阎复笙,无辜地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和仲羿在一起?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还要你同意呢?」
阎复笙没料到眼前的女子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微愣了半晌才吼道:「因为我是他爹!」
「爹?」悠儿转向阎仲羿道:「爹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要听他的?」
悠儿不解世事的直率问句让阎复笙瞪大了眼,「仲羿,你竟然为了一个如此目中无人、欠缺教养的蠢女人反抗我?!」
「她不是那个意思……」阎仲羿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爹不是个东西。」阎季翔强忍著笑意,「简单来说,如果没有爹这号人物,就不会有我和仲羿出现。然後呢!一直以来,做儿子的就是得听爹的,若是不听,就代表忤逆与不孝。」
「什么是忤逆?什么又是不孝?」悠儿听得一头雾水。
「好!很好!」阎复笙捂著心口,急喘著气道:「你们一搭一唱的,就是要气死我是吗?我把你们养这么大,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我不如当初就掐死你们!」
「是啊!真可惜没掐死我们。」阎季翔火上添油地说著。
「季翔!」阎仲羿不满地瞪视弟弟。
「二哥,我也不想这么说话的,可那老顽固根本听不进我们的想法。」阎季翔很是无辜地耸肩。
「爹。」阎仲羿担忧地看著阎复笙,「我们并不是想忤逆您,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平心静气地听听我们想说的话……」
「平心静气?」阎复笙哼笑了声,「你们是想气死我才能称心如意吧?告诉你们,没这么容易!我、我……」阎复笙急促地喘息著,已说不出话来。
「爹!」阎伯襄赶忙上前去扶住阎复笙,谄媚地道:「爹,您别动怒,他们太过分了,根本忘了是谁赐予他们现有的一切,为他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啊!我扶您回房休息,您的身体要紧哪!」
阎复笙本是不中意阎伯襄这个长子的,可眼下他为了维持尊严,遂道:「你、你扶我回房,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阎伯襄得意地瞟了两位弟弟一眼,扶著阎复笙转向内室去了。
好半晌,没有人开口说话。
悠儿也不敢出声,她不断想著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因此心里很是不安,因为阎仲羿的神情十分难看。
「仲羿……」她终於小声地唤著。
「季翔,你不该那样说话的。」阎仲羿望著弟弟,「你知道爹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是吗?」担忧在阎季翔眼底一闪而逝,他以惯有的轻松语调说道:「爹方才不也说了,想气死他没这么容易吗?」
「季翔!」阎仲羿加重了语气。
「好、好、好!」阎季翔举起双手,「是我不该,可你也瞧见了,他就是如此食古不化,你能用什么方法说服他?」
「我可以慢慢的让他了解……」
「慢慢的?」阎季翔以夸张的表情道:「所谓慢慢的是多久时间?你没听到吗?他马上要你迎娶三位干金哪!你以为他会给你时间说服他吗?再者,以你的性格,若不破釜沉舟,你能够真的为了悠儿而争取吗?」
「我会的!」阎仲羿坚定地道。
「是吗?」阎季翔耸了耸肩,「不,你不会,虽然你很想,但你做不到。你的道德感太重,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总有一天你会开始质疑,究竟是养育你的爹重要,还是她重要?然後,你会发现,爹只有一个,女人却可以再找就有……」
「别将我的情感说得如此浅薄!」阎仲羿动了怒。
「是吗?你那顽固的脑袋里真对爱情如此坚贞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啊!」阎季翔可不怕他,大声地吼了回去。
「你不必激我,我不会中计的。」阎仲羿试著缓下心情,平和地说著。
「是啊!你总是如此理智,那你就平静地去思考吧!我相信等你冷静下来,你会为今天的举动感到内疚,因为你不该忤逆爹的!」阎季翔嘲讽地道。
「你不要表现出很懂我的样子。」阎仲羿低沉的嗓音带著警告的意味。
「那我们就等著看吧!」阎季翔不打算多言,一转身便要跨出厅堂。
「你要去哪里?!」阎仲羿喊住了他。
「去哪里?去开创我的新人生。」阎季翔头也不回地道:「也许你不能明白,但我不会後悔方才所说的一切。我恨他,从小就恨他!能气死他,是我今生的心愿之一。」
他冷冷一笑,「哦!我差点忘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想必是听不下去的,不过,那却是我的真心话。我会证明纵使没有了阎家,我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我要让他知道他错得有多么离谱!二哥,这个家我向来只敬重你一个,可等我跨出这里之後,如果你依然摆脱不了爹对你的束缚,那么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阎季翔说完,毫不恋栈地离开了阎府。
悠儿被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弄得迷迷糊糊的。她有点儿害怕,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生气?
这些,都与她有关吗?
她想了半天,结论似乎是肯定的,因为,好像全起因於仲羿说想和她在一起的缘故。
当她一个人讷讷地思考的时候,阎仲羿陡然将她紧抱入怀,让她低呼出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