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姊!”车婕瑜拖着骆逸昊来到谷亭萱面前,没发现两人脸上怪异的表情,迳自说道:“这位先生生病了,不敢看医生,这样是不行的,学姊,你劝劝他!”
“你生病了?”谷亭萱微讶地望着骆逸昊。的确,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整个人散发着萎靡的气息。
“没有。我只是……”骆逸昊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瑜,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谷亭萱微笑地说着。
“嗯!学姊,就交给你了。”车婕瑜开心地笑着,临走前还不忘对骆逸吴说:“很多人都说亭萱学姊打针的技术很好,不会痛喔!如果你怕痛的话,就让亭萱学姊打针,以后你就不怕了。”
“谢……谢谢。”骆逸昊对这个女孩没辙,虽然不知为什么要道谢,但他还是如此说着。
车婕瑜觉得今日做了一件好事,蹦蹦跳跳地道了再见就走了。
“她……”骆逸昊啼笑皆非地不知怎么形容他的想法。
谷亭萱淡笑道:“她是个单纯热情的小护士,一瞧见你病恹恹的样子就忍不住要关心你。你别放在心上,若是你喜欢她,我会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她已经结婚了,对象是院里的医生……”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骆逸昊终于扬唇笑了。“我只是没料到会有这么热情的人,我只不过站在医院门口而已,她就一口咬定我生病了,得看医生,还以为我怕打针。”
“你真的生病了吗?”谷亭萱观察着他,“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如果你要看病,这时间得挂急诊……”
“我不是来看医生的,也没生病。”他打断她的解说。
“那你来这里是?”谷亭萱停顿了一下,“该不会是为了我爸爸的事吧?我上回不是说过了,一切都由晓蕙全权……”
“不是这样的。”他再度打断她的话,自嘲地笑了笑,“没什么事,我只是路过而已。”说完,他转过身离去,为自己冲动的行为感到可笑。
他到底在做什么?骆逸昊在心里咒骂自己。
谷亭萱怔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他的肩膀看起来很沉重,他的神情也很落寞,一点都不像“没什么事”的样子。
随即,她耸耸肩,不想在意地转向与骆逸昊相反的方向,准备回家休息。可是,才刚跨出一步,她就再度回过身,望着骆逸昊远去的身影,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骆逸昊是个谜样的男人,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瞬间在她脑海窜过,她无法否认她的确有些在意他到底在想什么?
终于,她迈开脚步跑上前去——
“骆途昊!”她扬声唤着。
骆逸昊伟岸的身躯一僵,缓缓地回过身。
“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了?”谷亭萱在他面前站定,眼神深幽地望定他,“你是来找我的,是不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可是,他临走前的那抹自嘲的笑容,却让她有了这样的揣测。
骆逸昊镜片后的眼神蓦地一沉,轻声道:“我只是想找个人陪陪我,但却发现,我没有朋友可以找……”
谷亭萱陡觉心房一紧,眼前的男人突然间像个无助的孩子,让她无法呼吸。
刹那间,有些感觉不一样了,她知道。
“所以,你来找我?”她不确定地问着。
“应该是吧!”骆逸昊苦涩地扯唇,笑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知不觉地把车开到这里来……”
“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听。反正我下班,了,也没事可做。”她试着以轻快的口气来冲淡此刻心头那股躁动不安,有点像是爱情的感觉。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可以不回家吗?”他很高兴,却又担忧。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谷亭萱嫣然一笑,自提袋中拿出手机道:“你等我一会儿,我打通电话回家报备一声就行了。”
“嗯!”他傻气地点着头,乖巧地踱至一旁,等她收了线走到他身边。
“走吧!”她笑着。
“哦……”他像呆头鹅似的道:“我的车就停在那。”食指比了个方向后,他就埋头朝那儿走去。
谷亭萱止不住笑意,小跑步地跟上他的脚步,“你……别走太快,我今天正好穿了双走不快的鞋。”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他尴尬地说着,视线往下一瞟,这才看见她穿着一双白色夹脚有跟的凉鞋,的确是不适合快步行走。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瞧见她纤细修长的小腿,乳白色的及膝裙,纯白的棉质衬杉包裹着匀称的胸型……最后,停驻在她立体明亮却素净的侧颜……
他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漂亮,至少,以他的审美观来说,她美得让人屏息。
她偏过头,迎上他的目光,浅笑道:“你给我几分呢?”她的心跳飞快,却强迫自己展露大方的笑脸,要不然,就真的太尴尬了。
“几分?”他讷讷地复诵着。
“是啊!”瞧见他呆头呆脑的模样,着实不像个精明的大律师,她唇畔的笑意更深,“你不是将我从头至尾瞧仔细了吗?准备给我几分呢?”
骆逸昊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好生欣赏她落落大方的气度,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小家子气,所以,他没有多加考虑,便笑着道:“九十五分。”
“九十五?”谷亭萱吓了一跳,随即道:“你的满分是一千吗?”她觉得脸颊一阵热。
“不,满分一百。”他诚实地回答。
“你……给分的标准真宽松。”谷亭萱试着自若地笑着,可是,她却一直听见心脏扑通扑通激跳的声音,好怕他也会听见。
“是吗?”骆逸昊想了想才道:“我第一次评分。”
“那你给晓蕙几分呢?”她突然想起他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的朋友廖晓蕙。
以她的眼光来说,廖晓蕙是个抢眼出众的大美人,就不知他会如何给分?她说不上来心头的那股滋蛛是怎么一回事。她也不是想跟晓蕙比美,只是……只是……就忍不住这么问了。
当然,她不会期待骆逸昊真会回答她。
“晓蕙……”骆逸昊这老实人倒真的思考起来了。
“我没有真的要你回答啦!”谷亭萱赶忙道,突然觉得自己很小心眼似的。
“她九十分吧!”骆逸昊在车子面前停下,给了她答案。随即打开车门,迳自坐进阒黑的车内。
他必须赶快躲进车子里,只因他觉得两颊热辣得吓人,他不想被她看见他脸红。
她……会不会听出他的情感?这种暗示会不会太明显了?这是他第一次情不自禁地对女孩表露情感,她会不会……会不会以为他很轻浮?
他坐在车内,想瞧她的表情,然而,正好青光而立的她却让他有种看不真切的傍徨,她为什么不上车?难道是生气了?
谷亭萱终于打开车门,在骆逸昊几乎如坐针毡的时候。
“你果然是律师,很会说话呢!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晓蕙比我漂亮。”谷亭萱摆出自认为最自然的微笑。
她误会了!骆逸昊在心里呐喊着。
“我说的是真心话。”他急切地解释。
“好啦!”她还是笑着,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道:“总之,谢谢你。”
骆逸昊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对于诉讼,他向来辩才无碍,然而,对于男女之情,他却生涩,也不知该如何让谷亭萱明白他的心意,只是另一方面,他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听出他的情意……
但是,为什么他心里有种落寞的感觉呢?他莫名地有世气闷,埋怨她为什么听不懂他的意思,难道,真要他挑明了说?
可是……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向女孩子表白心迹啊
甚至,他退缩地想着,以前他们相处的情况那么糟糕,如果他说出他对她有种异样的感觉,会不会换来她的拒绝?
为此,骆逸昊沉默了——
第五章
给承瑞的第一百八十封信。九一年三月十日。天气,阴。凌晨一时十四分。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是吗?天啊?直到现在,我还是听得见心跳的声音,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你一定觉得我很失态,走吗?请你给我几秒平复情堵,再容我娓娓道来。
骆逸昊这个男人,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初识他时,他走那么咄咄逼人,毫不留人情面,开口闭口都走铜臭味,具的很可恶。
但今天的他,可以说走变了一个人,不!或许应该说,如果人有很多不同的貌,那么,冷漠疏离只是他的保护色,骨子里的他其实也是很脆弱的。
承瑞,我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陷进情网里了。
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一开始那么讨厌他的,但为什么,同样的一张脸,现在却让我感到心疼?甚至,他只是微微抿唇一笑,我的心房便像是如雷劈到般震撼战栗。
爱情,是这样的感觉吗?我曾经以为,当初与你相知相惜的感受便是爱情,所以,在你走后,我仿佛失去了什么,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