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骆逸昊错愕地道:“你……可是……”
“怎么?怀疑我的厨艺啊?”她噘起唇咕哝着。
“不是,我只是觉得,何必那么麻烦呢?”说是这样说,他掩不住甜蜜的笑意。
“才不麻烦。好啦!我知道你忙,先挂电话了,我等你回来。”她说完又问:“你何时会到?我才知道何时要开始做饭。”
骆逸昊看了看时间,柔声道:“一小时后可以到,你不必太急,我可以等。”
“一小时足够了。”收线前她不忘说道:“路上小心,别开太快。”
“嗯!我爱你。”他突然说着。
谷亭萱愣了愣,感动地应着,“我也爱你。”
结束通话后,两人都面带微笑地瞪着电话与手机失了神,恨不得对方马上在面前,可以抵死缠绵——
不知不觉地,一个小时过去,谷亭萱站在阳台,期待地朝下望。她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男主人回来开饭。
等着等着,她终于看见他的身影自巷口走来,忍不住漾出了笑。
心有灵犀地,骆逸昊抬头朝上望,正好瞧见谷亭萱朝他挥手,他情不自禁地也举起手轻挥着。
原来,有今女人在家里盼着他,是如此温馨甜蜜,骆逸昊说不出此刻心头涨满的感受有多么震撼他。
谷亭萱算准了时间,才一打开门,就瞧见那名中年人竟再度蹲在眼前——
“你……”她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骆逸昊正好也到家门口,不动声色地望了谷亭萱一眼,然后再望向中年人道:“请问你是?”
中年人一瞧见骆逸昊,很是激动,几乎扑上地想抱住他——
谷亭萱诧异不已,与骆逸昊四目相对,都搞不清楚状况。
“逸昊……”中年人很亲腻地唤着。“我……我是你爸爸啊……”
闻言,骆逸昊面色一变,蹙起了眉。
“你不认得我是应该的,我们没见过面的。”中年人看出骆逸昊不悦的神情,涎着脸笑着道。
“我没有爸爸,你认错人了。”骆逸昊揽着谷亭萱想进屋里,却被中年人一把拉住腕臂。
“逸昊,我真的是你爸爸!”中年人激动地流出眼泪,当年是我不好,我不该抛下你妈妈,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一提到母亲,骆逸昊板着脸,甩开他的掌控,冷声道:“既然已经抛下了,又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我连你是不是我爸爸都还不知道。不,不对,我根本不在乎我有没有爸爸。你请回吧!”下完逐客令,他便想关上门。
“我真的是你爸爸!我……我叫骆昊凡。你妈妈叫胡郁玲,对不对?”骆昊凡的话让骆逸吴浑身一懔。
“你若不信,这是我的身分证,你可以看看厂骆吴凡自怀里掏出皱巴巴的身分证递上。
“我不想看。”骆逸昊别开脸道:“我已经说了,我没有爸爸,我根本不需要爸爸。”
“逸昊…”
“别叫我!”骆逸昊推开门,愤怒地朝他吼着,“你有什么资格?你丢下我们多久了?有什么资格认我这个儿子?你可知道‘我的’妈妈为了你的负心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凭什么现在突然出现,就要我们接受你?”
一想起母亲的遭遇,骆逸昊说什么也无法原谅眼前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
“我……我知道我错了……”骆昊凡涕泪纵横地道:“当年我们都太年轻了,我……我害怕……”
“害怕?”骆逸昊冷笑着。“那你怎么现在又不害怕了?”
“我……”骆昊凡哀声道:“我……现在很不好,我是希望你能看在父子情分上,借……借我一些钱周转……”
骆逸昊不敢相信他听见了什么!
“我没听错吧?”骆逸昊望向始终在他身旁的谷亭萱,见她忧伤地摇头,他才爆出大笑,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让人心惊。
“骆……”谷亭萱很害怕,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臂膀,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骆逸昊敛住笑,痛心疾首地望定眼前的“父亲”,寒声道:“如果我不是个‘有名’的‘大律师’?你大概也不会来找我吧?我真该感谢媒体的报导啊!竟让我的父亲千里寻子……”说完,他又忍不住大笑着。
谷亭萱心痛地看见他眼角闪烁的泪水,她紧咬着唇,垂下头,任由泪水滴落。
骆昊凡涨红了脸,嗫声唤着,“逸昊……”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我的母亲真是瞎了眼才会为你误了一生!”骆逸昊咬牙切齿地道:“告诉你,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你若要告我遗弃,可以,我跟你告到底!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有名’的‘大律师’!甚至,我怀疑你有能力请得起律师吗?”
“我是你爸爸啊!你真狠得下心……”骆昊凡的话被硬生生截断。
“当然狠得下心,怎么不能?”骆逸昊冷笑道。“你不是我的爸爸吗?我的狠心就是遗传到你的呀!”
“我……”骆昊凡老羞成怒,“我如果把这件事抖出来……”
“去啊?”骆逸昊鼓吹着。“我不怕,欢迎你到八卦杂志上披露当年的事,我倒要看看,到底丢脸的人是谁?”说完,他再不留恋地甩上门。
“骆……”谷亭萱追上他的脚步,担忧地唤着。
“好丰盛啊!”骆逸昊惊叹着,笑着道:“没想到你这么会做莱。”他拿起筷子,又道:“我先尝尝看你的手艺。”
他夹起肉块送入口中,微一咀嚼,随即心满意足地笑开怀,直赞道:“好吃,真好吃!”
“骆……”她知道他强颜欢笑,登时让心揪结成团,痛得几乎掉泪。
“你怎么不过来吃呢?快啊!菜都要凉了。”他主动地盛了两碗饭,还拉着她的手,带她坐下,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催促着,“快吃。”
“你别这样……”她哭丧着脸,放下筷子,到他身边紧抱着她。
骆逸昊浑身僵硬,动也不动。
“看你这样,我的心很痛……”她哭着道:“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好半晌,他拍了拍她的肩,平静地道:“我没想到,‘我的爸爸’是这种德行……”
“忘了他吧!他不配当你爸爸!为了他这种人……不值得的。”她抬眸望他,清楚地瞧见他眼瞳中的伤痛。
“是啊?不值得……”骆逸昊苦涩地笑了,俯身对上她的视线,哑声道:“我是无所谓,可是,妈妈她……却赔上一生……”
“你妈妈选择沉溺其中,你可以活出你自己。”谷亭萱抚着他的脸,梗声说着。
“是啊……”骆逸昊也抚上她的颊,终于笑得释然地道:“我真的没事,只是……打击了一下……”
“骆……”她扑人他怀里,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他看起来很糟……”
“那是他的事。”骆逸昊牵着她,重新坐回饭桌前,“我的母亲看起来更糟。”
谷亭萱没再开口,她知道这已经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了,有些事、有些结,只怕是永远难解的。她知道他有能力处理,她只需要在旁边支持他就足够了。
“你不劝我原谅他?”骆逸昊微讶地问。
“我相信你心中自有一把尺衡量着,知道该怎么做。”谷亭萱绽出温柔的笑。“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一同面对。”
“亭萱……”他感动又感激地望着她,将她拉过来坐在他腿上,温柔缠绵地吻上她。
“莱要凉了……”她含着泪,娇羞地提醒他。
“我们先吃饭……”他松开手让她回座,才又补上一句,“等会儿再吃你……”
“骆!”她又羞又气地娇声斤着,还不忘瞪他几眼。
骆逸昊笑了,然后,谷亭萱也笑了。
纵使有过那么多磨难,他们依然用幸福的笑声共同面对——
只要他们在一起,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
尾声
骆逸昊的生父骆昊凡,果真找上八卦杂志,泣诉着骆逸昊的狠心无情,这件事喧嚣一时,却在骆逸昊出面说明之后,引起民愤。
“逸蕙律师事务所”为此而收到如雪片般飞来的信件,原先咒骂他狼心狗肺的信件渐渐变少,转而变成支持他、鼓他的信件几乎塞爆信箱。
这一天,骆逸昊来到“亚佟综合医院”接谷亭萱下班,她带他来到医院顶楼。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谷亭萱提着一个大袋子,望着远方,轻声说着。
骆逸昊有些不安,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冷然的表情,一时有些心慌。
“曾经,我喜欢上一个癌症病人……”她幽幽地说起她的心事。“他是个乐观的人,明知来日无多,却开心坦然地迎接每一天,当他死去时,我觉得我的心也死了。自此,我害怕再关心任何病人,我不想再付出任何感情……
“也从那时起,我有空时便写信给他,一封一封地写着,跟他诉说心事。他成了我无话不谈的一个朋友……我曾经以为那就是爱了,直到认识你,我才知道喜欢与爱的差别。我可以承受失去他,无法承受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