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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琪陪着汤君明送走他的朋友後,两人坐在一楼的客厅, 谧着并略作休息。汤君明用塞风式的咖啡器皿煮了两杯咖啡,浓郁香味立刻传满室内,在一阵劳累之後分外振人心神。
麦琪尝过咖啡之後,赞不绝口:并打趣道:「看不出来你那麽贤慧。」
汤君明则淡淡地说:「都是自幼训练出来的。」
稍後,麦琪拿出「真爱」的文稿给汤君明过目。
汤君明接过之後,便坐到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麦琪闲坐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手握着咖啡杯,起身慢慢地踱到窗口。
她伫立在窗前,随意打量着庭院,仅一小片翠绿的草皮,中间嵌着一道碎石红砖供通行之用。而四周仅有不知名的小野花恣意生长着。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刻意经营。
麦琪的视线最後停驻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之上,若有所思地发征好一会儿。
她略转过身,望着埋首於文稿之中的汤君明;待他一停顿,喝口咖啡,并朝她望来之时:麦琪忽开口道:「租给我吧!」
汤君明放下咖啡杯,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不明究理。
麦琪见他一脸疑惑,便走上前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明白地再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二楼的房子,租给我吧!」
汤君明仍不解地问道:「为什麽?」
麦琪解释说:「我哥哥结婚时,以及我接手杂志社之际便想自己搬出来住;因为杂志社工作的性质,我必需要有独立的空间与安静,但是却因为许多因素而延迟了下来,现在我嫂嫂又怀孕了,将来又加上小婴孩的吵杂声。所以┅┅。」
汤君明看着麦琪诚挚地娓娓叙说原因,心底有份难以言喻的莫名情绪在翻搅漫漾。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而且,让一个女子介入他和骆夫的生活圈中妥当吗?
他从烟盒裹拿出一只烟来,思索着。
麦琪眸光清明的定定地注视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却怎麽也瞧不出他的一丝情绪。
麦琪轻咳一声,又试着说服他,「门外有独立的楼梯可进出,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汤君明仍沉默地想着,该与不该!
西琪见他一直沉闷地抽着 ,低头不语万般为难的模样,也不想强人所鸡,正想放弃之时,适巧骆夫回来了。
骆夫进门见到麦琪颇为讶异,因为汤君明绝少独自带朋友回来的,而且又是一名女子!
「麦琪,你怎麽来了?」骆夫掩不住惊讶的语气!」麦琪朝骆夫笑笑,「我拿上回的采访稿子来给你们看。」
骆夫边点头边陈汤君明看去,立即看出他的不对劲:又转向麦琪也发现麦琪神色不自然,便问道:「稿子有问题吗?瞧你们两个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说着便坐到汤君明的身旁,拿起他面前的水杯便喝了起来。
汤君明将手上的烟捻熄,深吐一口气之後,才说:「不是稿子有问题。是麦琪想租我们楼上的房子。」
骆夫不解地来回打量着他们。
汤君明接着又向他解释,麦琪为何必须离家独居的理由。
骆夫一听完,立刻毫不考虑便冲口而出,「好啊!」
西琪闻言,立即喜形於色,脸上笑出了二颗浅浅的小梨涡。
汤君明看见她灿烂的笑颜,不觉也 起笑意;但为何心底仍有一股莫名的悸动在翻腾着,隐隐暗示着他的不安。
而一向敏感的骆夫,此次却没发觉汤君明内心的波折,只见他仰头咕噜地一口气喝完水杯的水,然後放下水杯,对麦琪说:「走,我们上楼去看看。」
当下两人便朝门外走去。
汤君明坐在原处,情不自禁地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在门後消失,不安的情绪却越来越烈,究竟是什麽原因?
他奋力地摇摇头,想把脑中的纷乱杂绪甩掉,习惯性地拿出香烟,抽了起来,将自己埋人深浓的烟雾之中。
第三章
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了,很多的世事人情,也都将随着时序的改变而改变,没有人会有能力去挽回或改变什麽,就砉时光留不住,而人的聚散无常也是一样。
这夜,国栋原本轮值的是晚班,却因临时接获通知,他的留学考试通过了,便连忙请托与同事调班,迫不及待想亲自告诉母亲及麦琪这个好消息。
他明白,自从父亲过世之後,母亲便将全副的精神与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而令,他总算有所成就可以慰藉她老人家。
一交班,便立刻先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庄母欢喜得直拭高兴的泪水,心想,总算不愧对庄家的祖先了。
吃过晚饭,庄国栋又陪着母亲看电视剧; 谧家常。直到母亲回房休息之後,他略为梳洗一番後,便匆匆出门。
他驱车赶往麦琪住的小阁楼,怕她睡着了。从白天一接到通知,他便兴奋不已,但却一直隐忍着不打电话给麦琪,深恐太高兴而一不小心便说溜了嘴,因为他想当面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并亲眼见到她愉快而美丽的笑靥,那是一份属於他们两人成就的幸福。在这世上,除了他母亲之外,便属麦琪是他最担忧、最挂心、最亲爱的人了。
入夜时分,车行十分顺畅,不一会儿,他便已来到麦琪住处礼下。
庄国栋将车停在屋前。
往屋内望去,一楼是一片面黑,不知汤君明与骆夫仍未归?亦或已睡。
他再仰头望向二楼的小阁楼,仍亮着昏黄的灯光。庄国栋缓了缓自己激荡的情绪,将双手伏在方向盘上,猜想着麦琪也许是又在伏案写稿,亦或抱着大抱枕躺卧在床上看录影带。
麦琪搬来与汤君明、骆夫同屋而居之事,庄国栋知道之初颇为不高兴,虽然他明知那两名男子不会具有杀伤力、或构成任何威胁,仍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友与两名男于同屋而居。
但他的反对并未对麦琪造成任何影响。她向来对於自己的决定,都有绝对的把握,从不轻易更改:而这件事,她又具站在「理」字之上,那更是任何人都无法左右了。
麦华及麦家的家人起初不赞成她一人出外赁屋而居,但终究拗不过她;麦太太并与她约法三章:一、遇假日便必须返家。二、日日都须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如此方才应诺她搬家独居。
过了秋,庄国栋也出入了好几次麦琪的住所,明了西琪与汤君明、骆夫的生活并无冲突,因他们的工作时间皆属自由性,与麦琪恰好错开。而麦琪又是从庭院的楼梯进出,鲜少与他们打照面,庄国栋这才放下心来。
自从麦琪搬出来之後,每当庄国栋下了夜班,便迳自往小阁楼去,也不回家。
到小阁楼时,麦琪已睡着了。他轻声地梳洗一番,然後上床搂着麦琪入睡。
有时,麦琪仍伏案写作、或看录影带,见他来了,便会停下手边的工作,两人一同到附近散散步,或待在屋里泡茶聊天,然後他才返家。
两人过着俨如小夫妻般的生活。庄国栋因而常对麦琪打趣道:「早知如此,就该积极帮你找房子了。」
这话当然不免引来西琪一阵娇嗔。
想起麦琪甜美的笑靥,庄国栋不禁嘴角上扬,浓情隘满怀。他锁好车,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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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琪一脸懊恼地再一次揉掉眼前的稿纸,无奈地望着一桌的纷乱,心神烦困不已。Todayisnotmyday!她想。
稍早在杂志社她便已不对劲,总觉得心慌慌的,做什麽事都无法集中心思、精神恍惚:还为一篇文稿小错误而在杂志社裹破口大骂那些小编辑:她明知自己其实有点小题大作了,却仍忍不住大发脾气。
回到家,略微休息,又开始赶稿,思绪仍被阻塞,烦困未消。索性推开一切。开了包洋芋片,坐到电视机前看录影带「热血男儿」是她最喜欢的导演、最喜欢的演员,却怎麽也看不下去:银幕上兀自搬演着虚构的人生,她的思绪也兀自飞扬着:谁也没碰着谁。
蓦然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好像是国栋。
她将电视机的声音关小,静静地仔细聆听一会,却什麽也没有。
她若有所感地起身走到窗口,朝外望了望,一片黑鸦鸦┅┅,咦!门口那辆车┅┅?
她随手拿件外套披上,走下楼去。
庄国栋一下车,甫站定,便见一熟悉的身影迎他走来。
「麦琪!」
麦琪见是庄国栋,一走近他,便高兴地依偎进他怀里。「真的是你,我没听错。」
庄国栋被麦琪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伸手环住麦琪的肩,轻轻将她推开些,好教他能看清她的脸。
怎麽了?这麽想我?」他虽觉莫名,但仍难掩兴奋之情,促狭地说道。
麦琪又将头靠到他怀里,低低地倾诉说:「我令夭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整天心神不宁,做什麽事都砉失了魂似的,打电话又找不到你,我好害怕,好像有什麽事要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