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过青青继续啃她的鸡腿,平时可以让她心情平静的食物今天却无法冷却她的情绪,一想到昨晚年昕敖的表现,仿佛怒火又升高了几度。
今天一早,她余怒未消,立即派了人用红布把年昕敖房间所有出人口全盖上,存心让他难过!谁要他让她难过?
此举让烈火高兴万分,以为她终于看透了年昕敖的邪恶本质。
“气死我了!”她不高兴地把鸡骨头丢得老远!
“唉晴!”远方响起某个倒霉鬼中镖的声音,“谁、是谁!”
过青青有气无处发,跳出来接受指控。“是我!”
“你——”
“这位兄台真是失礼,”烈随泽很苦命地上前排解纠纷,“舍妹不是故意。”
“我是故意的!”她嘟起嘴,瞪着眼前的倒霉鬼。
“青青妹妹——”烈随泽哀叫,“拜托让泽哥哥处理。”
“哼!”过青青甩过头,却没再说话。
“对不住……”见她不再闹场,烈随泽专心处理这则“意外”。
倒霉鬼挑起眉,认出两个人。“这不是烈四少与过小姐吗?”
“啊?你是……郭公子?”烈随泽也认出了对方。
“真是好巧。”他看向正绷着俏脸的过青青;她生气的表情别有一番韵味,这是上次没发现的。
“是啊,好巧。”烈随泽干笑着。这下好,青青肯定恶名远播了。
郭公子和善地示好,“烈四少与过小姐来逛市集?”
“是……”
“没眼睛看哪?”
“青青!”烈随泽瞪她一眼,“抱歉,青青她……她刚给个贼人趁乱轻薄,情绪不很稳定……”他顺口扯着谎。
郭公子一听不疑有他,吃惊地张大眼。“天子脚下竟有这种败类!扭送官府了吗?”
“呃……给逃了。”烈随泽很心虚地诌道。
有他这榜上有名的高手在侧,什么厉害角色会给逃了?
“过小姐真是受惊了。”
“对呀,真可怕。”过青青忽然一改之前恶劣态度,笑得几乎要掐出蜜来,反令烈随泽心生警戒。“若给我抓到,非把他砍个十儿八块下锅热炒当小菜不可!”
赫!两个男人脸色大变。
“过……过小姐真爱说笑。”郭公子笑得勉强。
烈随泽尴尬地应和,“是、是啊,青青平时就爱说笑……哈、哈。”
“我才没说笑呢!”过青青状似天真地说,“我们塞外都是这么处置轻薄女子的匪徒呀,我也砍过几个不知死活的汉人行商呢!”
郭公子一听脸色刷地死白,找了个理由慌忙逃开。
“哼,胆小鬼!”过青青做了个鬼脸。
“过——青——青——”烈随泽从喉咙深处发出似欲索命的阴沉声音,像是极为克制地盯着浑然不知反省的小表妹。
过青青没理他,东张西望哪还有热闹可瞧。
哼!昨天那架吵得真是莫名其妙,害她心情恶劣到极点,若阿敖不是她未来丈夫,她真的会把他砍成十儿八段下锅热炒当小菜,让他降级回去当食物!
“青青,你知不知错?”烈随泽决定不再放任小表妹。
爱之适足以害之,他要狠下心才行——
“谁叫他要来烦我?”她心情更恶劣了。
“青青——”
“哎呀?这不是弟妹吗?”一道声音在烈随泽背后响起,令他警觉地立即转过身。
过青青抬起眼,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一个中年文士拿着儒扇,善意地笑道:“忘了在下吗?我们在兴庆见过。”
兴庆?烈随泽皱起眉,青青妹妹何时去认识这等轻浮书生?
“这位兄台,你可能认错人了。”烈随泽不客气地隔开他与过青青。
中年文土摇了摇手中扇子,“不记得在下,该记得在下二弟吧?他可是让弟妹砸了一身汤汤水水呢!”
过青青眯起眼,“是你们!”阿敖的朋友。
没错,就是贺兰岳与安迟世高。
他们许多天没见到年昕敖,又从兰妹口中听到他让烈火镖局软禁,心想谁能软禁得了他?恐怕他只是在玩吧!于是想去看看他,没想到就在市集里遇见了弟妹。
呵呵,听兰妹形容,他们对这姑娘可是敬佩万分哪!
“青青,你又——”闯祸了。
“哼!”过青青嘟起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青青!”烈随泽头痛极了,这个桀骜不驯的青青真是难搞。说起来,青青从今早一起床便不大对劲,竟然命令下人用红布贴满年昕敖房间的出入口?
“弟妹怎么了?让昕敖欺负了吗?”贺兰岳不以为忤,仍是满脸笑容。
“告诉我,帮你教训。”安迟世高也开口;他满喜欢这小姑娘的。
听到年昕敖的名字,烈随泽提起十二万分警戒;这两人是谁?两人都有关外人的轮廓,会是另两头年兽吗?
“他——”过青青抿了抿唇,只说了一个“他”又嘟起小嘴不说了。
“直说无妨呀!”贺兰岳诱哄地轻笑,“在下与二弟皆不会护短。欺负这么一个可爱弟妹,昕敖真是太不该了。”
“青青不是你们弟妹。”烈随泽听出几分端倪,不悦地纠正,“她还没许人呢!”这厢烈四少忙着撇清,那厢过青青却拉着人家数落起年昕敖来了。
“是阿敖不好,莫名其妙发我脾气……”说着说着,除了气愤的情绪之外,过青青心里浮上一点委屈,她扁扁嘴,“我是好心去看他,他却阴阳怪气的……”
“昕敖真是太过分了!”贺兰岳帮着她骂。
“对呀,亏我还……”
“过、青。青!”烈随泽紧攒眉头,“你竟然偷偷跑去见他?跟泽哥哥回去!”
喔哦!过青青愣了愣,发觉自己太过气愤,说漏了嘴。
“烈四少请留步。”贺兰岳上前说道,“在下与二弟欲往烈府拜访昕敖,不知方便……”
“不方便!”烈随泽没等人家说完就很失礼地打断,拉了过青青就要走,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好吧!没理由不让你们见年公子,请跟在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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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拖时间。”
“不是这样,只是青青……”
“儿女私情,多说无益。把年兽这样软禁着也不是办法,现下他还肯乖乖被关,说不准哪天便凶性大发四处吃人,受害的是镖局里一般奴仆。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民除害才是最重要的,若年兽真喜欢青青便利用青青吧!她年纪还小,不明事理,难道我们作长辈的就要随着她铸成大错吗?”
“但他若喜欢青青就代表他还有人性,为了青青是否该……”
“大哥,你就是心肠太好了。”中年人叹了口气,“年兽最是狡诈,万一他只是装个样子呢?最后受伤害的仍是青青呀!纵虎归山有祸无福呀!”
烈火不语。今早看见青青的举动,他本以为青青看开了而暗自窃喜,却让夫人一句话给打乱了心情,从天庭掉到地狱。
“老爷,你看不出来吗?青青是与年公子呕气呀!”烈母看得透彻,“青青这些天八成有与年公子偷偷见面。”
烈母说这话不无感叹,她也希望青青是真的看开了,但那模样分明是与情人呕了气、使性子,叫她不禁重新考虑起青青与年公子的事。
其实这些日子她想了挺多,撇开族谱上先入为主的偏见不说,年公子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青年,潇洒俊逸、风度翩翩,一点也看不出不是人;而且若年兽真若族人所顾忌的这样厉害,区区几个功夫平庸的弟子哪可能软禁得了他的人?
与其说是被他们制伏了,不如说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束手就缚,至于原因……或许还有可议之处,但其中一定有个是为了青青而留下,这也是她对年昕敖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
其实这几代以来,谁真见过了族谱上所描述的年兽呢?族人的使命感早松懈下来,却还保留着那份与众不同的优越感,这才是小叔们对年公子欲除之而后快的原因吧?以贬低、讨伐异族为手段,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
唉!
“这……”
“老二说得没错,真为青青好就该要早点处理掉那头年兽,免得夜长梦多。”
“五叔公……”
“大哥,你若再不下手,就让我那些儿子动手吧!”
“……好吧!”烈火终于下了决定,“就今天晚上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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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敖。”
年昕敖靠在卧榻上,膝上放了本世说新语,却是两个时辰来只翻过两页,根本连看过些什么都没放到脑子里,双眉紧蹙地神游天外去,直到听到有人唤他,却不是他所熟悉的“阿敖”。
他想念小食人鬼娇脆的嗓音唤着他“阿敖”,脸上带着些垂涎……
自昨晚不欢而散之后,他特别想念她咬他的感觉,现在却只能抚着颈边的伤痕思念她——这就叫作后悔吗?冷静过后想想,这架吵得真是冤枉。
唉!他很少叹气,也从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但他如今却真正后悔昨天的冲动。
“你们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