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青青抬起头来,“想不到你会养这种鸟……我以为读书人比较喜欢小巧的鸟儿,像文鸟或是黄莺之类的……呵!不过好奇怪,我却觉得它很适合你。”
“喏,让它停到我手上好不好?”
“恐怕不行……”年昕敖一脸遗憾地看了看昂头想一飞了之的爱鹫,“它的爪子怕会抓伤你。”
“你就可以。”过青青不服气地瞪着他。
“我是男人……”他像想起什么似地垂下头,低声说道:“虽然你可能觉得像我这样懦弱的人怎称得上是男人……”
“才没有!男人最重要的是不可妄自菲薄!”她急忙说,“阿敖一点都不懦弱,你读了很多书,而且很善良……勇敢,敢把我留在身边就是勇敢的表现啊!”
“青青生得这样可爱,谁不想将你留在身边?像烈兄……”
“不一样!”过青青生气地咬了他手掌一口,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她没读过太多书,无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这个认知让她更急了。“他们不像你,不知道我的想法啊……你是唯—一个让我咬了还敢带我在身边的人呢!”
年昕敖垂下的脸在偷笑,让他忍得好辛苦,怕让她发现,脖子上又是两个齿印。
灵鹫挥了挥翅膀,不屑地啄了主人一下。
“啊,大鸟咬你!”过青青瞪向灵鹫;怎么这头大鸟也看不起阿敖想欺负他?
年昕敖抿了抿唇,接收到爱鹫鸣声中的警告之意,清了清喉咙道:“它不叫大鸟,它是一头灰鹫,名叫追云……”
“一听就知道是个懒惰虫的名字。”过青青打断他的话,故意地睨着它,“好像女人的名字喔!”哼!谁叫它敢欺负阿敖?好歹阿敖也是它的主人吧!
灵鹫这下真的生气了,拍了拍翅膀就往她的手啄去!
“啊!”
“小心!”
“阿敖你的手——”过青青看着年昕敖为她挡去大鸟攻击的手流下鲜血,心慌得不得了,“讨厌的大鸟!我要把你烤来作大餐!”她忿忿地撂下狠话!
“不碍事……”年昕敖连忙避开眼,天啊!他流血了,好红的血。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发抖。
灵鹫自知闯了祸,乖乖地跳上主人肩膀,缩起头忏悔。
“可是流好多血……”更血腥的场面她都见识过了,却从没这么恐慌过。只是流血啊,又不是死了……
“刚好让你当点心——”稳住心神,他做作轻松地笑了笑,却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泪光,他诧异地扬起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过青青抬起头,握紧拳头,“笨蛋!食物身上多了伤口卖相就变差了,会让人倒胃口你知不知道,笨蛋!”
可恶!她讨厌自己这种不知所措的心情,突然之间无法坦率地面对他、说出关心的话——可是她一听到他那么说就忍不住生气,但他说的是事实啊!她生什么气?连她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虽不知道青青发什么脾气,但她倔强抿唇、眼眶微红的模样让人看了怜惜,好似骂了人的她才是受委屈的一方。
“青青……”年昕敖伸出手想安慰她。
“青青妹妹!”烈随泽很高兴地跑来,“原来你在这儿……啊,年昕敖你也在。咦?青青妹妹你眼睛红红的,谁欺负你了?泽哥哥替——该不会是你吧!”他眯起眼瞪向心目中的万恶年兽,认出他肩上那头飞禽就是在高昌见过的灰鹫。
他就知道不该让青青与年昕敖这头万恶年兽单独相处!
很偏心的烈随泽完全忽视年昕敖手掌上淋漓的鲜血,只关心着过青青微红的眼。
“没有,不关阿敖的事。”过青青别扭地咬了咬唇,觑向那看来就惊心的伤口。
“泽哥哥,阿敖受伤了,先帮他包扎……”
“啊?你受伤了?”烈随泽狐疑地打量年昕敖上下,发现他肩上的灰鹫喙子上有几点血迹,该不会……“哈哈哈!连你养的鸟都想欺负——哎唷!青青妹妹你做啥咬我?”
他喊痛地甩着手。
过青青露出森森白牙瞪着他,“泽哥哥,你再嘲笑阿敖我就不理你了!”
“青青你——”可恶啊!青青妹妹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吗?那头人面兽心的臭年兽会比他疼她吗?年兽有的只有食人的欲望!
不行,青青妹妹需要洗脑!不能让她再跟这头臭年兽接触了!
过青青拉下腰间的手绢包上年昕敖受伤的手,一抹心疼紧紧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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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幺弟,你给甩了。”烈随恩很没兄弟爱地嘲笑。
适才在园子里发生的事他们都看见了,而且从头到尾,一清二楚,不过却不打算发挥同胞情安慰明显屈居下风的幺弟。
“娘会很失望的。”烈随先说道。
烈母早将过青青视为四媳妇的不二人选,喜欢得不得了,烈家兄弟也乐观其成。
幺弟成亲之后,至少可以堵上烈母的嘴一阵子,别再把美女图拼命往他们书房丢!书房是用来议事的,而不是堆放虚假图像。
可这个愿望看来要难产了……
但幺弟并非毫无希望,人和兽,聪明人都会选人。
“青青妹子究竟和年兽是何关系?”烈随祖问出重点。
看他们的亲密,早超出救人与被救的关系,过青青对年昕敖特别信任,两人似乎有种旁人不了解的默契存在,把他们与幺弟隔开。
莫非……青青根本是与年兽一伙的?
烈随泽听出兄长的弦外之音,面色铁青,“不可能!青青是清白的!她来汴京是为了寻亲。”
“亲在何处?”烈随祖问道,“青青住下许多天,却不见她有寻亲的动作。若她真要寻亲,凭借着烈火镖局在汴京的人面,很快便可以找出那个人。”
“没错、没错!”老二、老三附和。
“亲……”烈随泽皱眉回想,“青青有块玉佩是凭证,不过我没看过,今晚用膳就教青青拿出来让爹看看;爹见多识广,或许曾见过。”
“嗯。”烈随先点头,“那幺弟,你要怎么处理那头妨碍你与青青妹子好事的年兽?说实话,那头年兽的外表实在很容易诱拐无知小姑娘。”
撇开年昕敖是他们亟欲追狩的年兽一族不说,随泽好歹是他们幺弟,不管他外表再怎么输人家一大截,他们做哥哥的还是该无条件支持他嘛!
“二哥,你说这话有失公允喔!”烈随恩替过青青发出不平之鸣,“青青或许单纯了些,不过绝不是无知——说到这,青青妹子之前究竟在何处生活?她对某些事的反应有些……奇怪。西域的风俗吗?西域我也走缥那么多次,怎没见识过?”
“我不知道。”烈随泽老实说,“没听青青妹妹说过,不过她肯定吃了许多苦。”他没撇清他对青青没非分之想,是不想予兄长们可趁之机。
青青要是嫁给这些粗鲁男人,后半辈子肯定生活得非常辛苦;即使他们是他亲哥哥,他还是无法昧着良心助纣为虐啊!
“看得出来……”烈随恩心有戚戚地点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娘家吃饭如同饿死鬼投胎般秋风扫落叶地瞬间扫清桌上珍肴,还非常不挑食,若非之前生活清苦,实在很难找出更好解释。
“别扯远了。”烈随先拉回主题,“大哥,我们观察也好些天了,该如何对付年昕敖?再不动手,会让叔父们批评。”
烈家老大在众弟弟的注视之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再等个两天,确定没年昕敖说的另一年兽踪迹便动手!能生擒是最好,若不能使杀一只是一只——”
第七章
“匡!”烈火失态地翻倒了饭碗站起身,双眼睁得如铜铃般大!
“爹,您没事吧?”烈家兄弟异口同声道。
青青望了一眼身边的年昕敖,心情有些紧张、不安。
“烈伯伯,你怎么了?见过这玉佩吗?”
烈火看向满脸不安及疑惑的过青青,双手横过桌面激动地搭上她的肩,“你真的是!真的是!我——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啊!”
“伯伯……”
过青青下意识要脱开桎梏,却无法挣开。
“烈总镖头,您抓痛青青了。”年昕敖双眼迅速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看不清,状似愕然地起身拉开烈火双手。
“你——”烈火微带诧异,不禁多打量了年昕敖几眼;他竟这么轻松便拉开他的手。
不过他没能继续深思,过青青的声音响起,“伯伯?”
“青青,抱歉,老夭失态了。”烈火略带哽咽地直直注视着她,试图找出熟悉的轮廓。“有点像啊……”
烈家四兄弟惊见老父眼底的泪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至小他们从未见过爹亲掉泪!
“爹?”
众人的目光一致表达他们需要一个答案,大概只有烈火身边的发妻知道个大概。
烈火缓缓道出震惊四座的话语,“青青,是我外甥女,你们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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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的妹妹烈氏便是烈家四代以来唯一的女娃儿,嫁与山东过家为妻,结璃一年生下一名女婴,取名青青,夫妻两人视为掌上明珠,连烈家的人都极为疼爱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儿,把她宠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