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婷冷冷一笑,“表妹,欢迎你。总管,带表小姐到木梅阁去。”
木梅阁,离勤怀书所居住的院落又更远了。
总管不敢怠慢,立即来到杨羽儿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羽儿怔了怔,“我以前都住怀书哥院子里的。”
骆婷微笑,“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以前你还未出嫁,而今你是他人的下堂妇……休书拿到了吧?怀书已娶妻室,请避嫌。表妹看来也似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这点应该不必表嫂提醒才是,是吧?”
“你……”杨羽儿这才发觉少把这女人算进去是一大失策。“我和怀书哥的感情不同。”
“这真伤脑筋呀!”骆婷把否决权交到勤怀书手上,“相公,你说呢?”
勤怀书苦笑,婷儿说得头头是道,他还能说什么?“总管,带表小姐先到木梅阁歇息吧!”
初次交锋,骆婷略胜一筹。
第七章
气死她了!
没想到骆婷在勤府竟有这么大权力,不仅勤怀书听她的,连下人们都对她敬畏有加。
这样她还有什么胜算?
当初他嫁就是因为勤怀书太过温文,虽然学问渊博,探他的口风却没有丝毫求取功名之心;她要爬得更高呀!怎甘心只做一个商人妇?于是她委身一个四品官,却不料他府里早已妻妾成群,比她美、比她有背景的女人多得是,她的地位连前三名都排不上,还得受正妻的气!
于是她想到了勤怀书,她不该急功近利,只要她控制勤怀书,要他买个官还不容易吗?所以她私自逃家来投奔勤府,不料
骆婷比她厉害上千万倍呀!
适才去见过舅母,本想拉拢她,却反被舅母劝了一顿。
“不要跟骆婷作对,最后输的会是你。”
向来严厉精明的舅母已经像个普通老妇了,丝毫没有以前掌家时的气势。
她就不信骆婷真这么厉害,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她就不信找不出来。
原本对外头的传言还有三分保留,如今真信了是骆婷一手主导分家、逼退当家主母两件大事;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要分家呢?虽说把其他没用的表哥赶出府是对了,但有必要奉送上勤府八分之七的财产吗?真是一个傻子!
杨羽儿蹙着眉思索该怎么把勤怀书抢回手中,如今她已无退路,非得依靠勤怀书这张牌不可。
适巧婢女送茶水过来,“表小姐。”
“嗯。”杨羽儿眼一眯,“这位姐姐,我想知道多一些表嫂的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婢女一听惶恐地睁大眼,连连摇手,“少夫人要是知道了奴婢多舌,定会割掉奴婢的舌头!”
杨羽儿一听反生出了兴趣。“表哥是一个宽厚的人,不会容许表嫂这么做的。”
这倒是实话,也是她当初之所以抛弃勤怀书的原因之一。
说好听是宽厚,难听就是烂好人一个,哪天被谁连累了都不知道!
“少夫人……少夫人也不必割掉奴婢舌头,只要……”想到同伴绘声绘影的传说,婢女打了个颤,不敢想像那瓶药若洒在自己身上的下场……
“只要如何?”
婢女收摄心神,眼底仍残留恐惧。
她望了望急切想知道下文的表小姐,忽然心生预感;若表小姐硬跟少夫人对上,少夫人不知会不会迁怒于她?还是先跟表小姐警告一声,也算好事一桩。
“表小姐,听奴婢一句劝,别跟夫人作对,不然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杨羽儿更加好奇,坚持要知道,还拿出一件首饰贿赂婢女。
婢女掂掂首饰,看看左右才小声道:“夫人会使毒,而且还挺厉害的。听少爷的书撞说,少夫人才一扬手,也没见什么东西散出,一个人高马大、穷凶恶极的土匪头子就七孔流血而亡呢!看样子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奴婢才要劝表小姐呀!”
摒退了丫鬟,杨羽儿生出绝望的感觉。
她也不想拿命去开玩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被抓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缓缓地,杨羽儿眼中升起异样的光彩。
这件事还需要多琢磨,她不想多冒一分不必要的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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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府多了个表小姐,气氛立即大不同,首先感受最深的是佣仆们。
他们待在勤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勤怀书和杨羽儿之间的纠葛知之甚深,也看得清楚杨羽儿这次绝不只是单纯投奔,根本是想吃回头草,夺回勤府少夫人的位置,才处处打听少夫人的事情。
但少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像少爷是颗软柿子随人捏。
仆婢们深知做下人的分寸,不敢有所逾越去分少夫人党、表小姐党……
简而言之,他们看好的是少夫人啦!
不过奇怪的是,少夫人对表小姐纠缠少爷的举动竟然没有大动肝火,顶多就像第一天见面那样言语讥刺两句;但据秘密情报指出,少夫人正同少爷冷战当中,成天往外跑,不想见到少爷的脸。
他们猜呀,最后投降的一定是少爷,不会是少夫人。
听,不又是少爷在找少夫人了吗?
“婷儿!婷儿!”勤怀书进了房没见到人又出去继续叫唤。
“少爷,少夫人自早上用膳之后就没回房了。”一名婢女行礼道。
勤怀书蹙起眉,他明明见到婷儿往房间方向走呀!
“见到少夫人就到书斋来通知我。”他吩咐。
“是的。”嘻,看来果然是少夫人占上风呢!等一下她要赶紧去跟同伴报告。
离开居住的院落,勤怀书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娘子心里不舒坦,但他总不能将羽儿赶出勤府呀!
“怀书哥!”杨羽儿开心地奔了过来,“你到哪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羽儿表妹,我有事要到外头去。”
“那好,我陪你去。”杨羽儿很快的接口。“但如果怀书哥不欢迎我,又另当别论了。”
姑娘家这么说,他能说什么?
“外头巡视很累……”他还试着打消她的主意;万一婷儿回来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
婷儿是没说什么,但从她的态度即可知道,若她能像以往一样,半笑闹地与他哭诉,他反而放心些,但她却偏偏什么都不说。不问,使他原本准备好的满肚子义正辞严都没地方发挥。
或许婷儿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吧!
“我不怕。”杨羽儿岂是这么好打发的?“反正怀书哥会陪我,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去看灯会,我走得累了,不肯再走,怀书哥便背起了我,一路背我回家……怀书哥,你还记得吗?那时候真是羽儿最快乐的时候。”
听她这么说,勤怀书的眼神也因回忆而遥远了。
是啊,那时的羽儿表妹多么娇甜可人……
“好了,我们快走吧,怀书哥!”
勤怀书霎然回到现实,想起骆婷。“羽儿表妹,我……”
杨羽儿已经挽着他的手往外走,顺便岔开话题,“怀书哥,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当然不会。”他不知道羽儿表妹何时变得如此自怨自艾。
“表嫂呢?”
“婷儿当然也不会。”勤怀书说得肯定。
她或许不高兴,但绝不会看轻羽儿表妹。
“那就好。怀书哥,你会讨厌羽儿吗?”
“不会啊!”他从来都不曾讨厌过她,即使在他最伤心的时候。
杨羽儿低头一笑,果然如她所料。勤怀书就是太心软了,是优点,也是弱点。
两人一路有问有答地来到大街上,顺着勤怀书要巡视的店铺走去,杨羽儿亲密的举止引起许多人议论纷纷。
“那不是勤大少爷吗?”
“那他身边的,就是传言中的女夜叉喽?”
“生得不像啊!”
“就是生得不像才厉害,让人防不胜防。”
一边的酒楼上,两个少年将四周的耳语听人耳,探头过栏杆打量他们此次的目标——勤府主人勤怀书的罗刹妻子。
“果然是个假消息。”骆九嗤哼一声,缩回脖子。
那个女人是有几分姿色,但想跟他大姐拼?下辈子吧!
唉!这次是白跑一趟了。
骆十手不释卷,也收回目光。
“算那个男人幸运。”要让堡里七个哥哥知道大姐嫁人了,他两兄弟可能跟这姓勤的一块归西。
“是啊幸运。”他们可就不幸了。
骆九借酒浇愁地干脆整瓮酒拿起来咕噜咕噜地灌,令酒楼里人人侧目。
哥哥们应该已经不耐烦了,再不捎点真正的消息回去,就自己机灵些,先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吧!
骆十瞥了哥哥一眼,“喝醉了做弟弟的可不扛你。”
“啐!一点兄弟情都没有。”
“上梁不正下梁歪。”
“要我跟大哥说一声你对他的观感吗?”灌下一瓮酒的骆九思绪还挺清晰的。
号称千杯不醉的他怎可能给这区区一瓮酒醉倒?
“请便。”骆十眼也不抬地说道,“那我会把九哥对未来姐夫的感想说与大姐知晓。”
一报还一报。
骆九气得牙痒痒的,仰头再灌下一瓮酒。
真该死嗲娘啊!既然要生他们,为何不早点生呢?他也不贪求,只要比大姐早那么一年就够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