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真是个道地的疯子。
可是就是这样的疯子能让他顺利除掉李灏。
只要能够除掉李灏,他不在乎让李灏多受点苦;这样也好,让李灏尝尝他南人的愤怒!
过度的操练让新兵、老兵一齐叫苦连天,虽然活动筋骨可以让身体发热抵御寒冷,但在手指尖都僵硬了的情况下,叫他们拿着兵器对打简直是一项酷刑。
轻微的震动都让手指发麻,何况那样激烈的对打?
想放水嘛,看过前车之鉴就打消这种念头了。
唉,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李灏尽量把自己累个半死,让自己一沾枕便沉入深沉的黑暗之中,什么也不想地一觉到天亮,慢慢沉淀那股烦躁与思念。
他已不是年少的自己,不会永远沉溺在某种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当他静下心之后,疑点慢慢浮现。
那些谣言散播得太过顺利,而且巧合,他可以想到的是有人存心要陷害枫儿,但会是谁?逼走枫儿会对谁有好处?不,不一定那个人会料想到有这种结果。
夜深了,寒风吹得纸窗震震作响,烛火映照着满桌的纸张、折本。
揉了揉眼,李灏还不想回房,回到那个曾经与她共住的房。
门外的小厮守着主子,无声地打着呵欠,努力赶走大军压境的瞌睡虫。
以前王妃在时多好,王爷早早便回房,他也不必站在这儿饱受寒风侵袭。
忽然一抹倩影落入小厮快合上的眼,猛地还以为王妃回来了,但定睛一瞧,不是王妃,是秦小姐。
“这位小哥,”秦缀玉端着一盅看来很温暖的东西盈盈笑道,“我拿点心给王爷。”
小厮迟疑了下,“但王爷吩咐不许人进去打扰。”
“我不是去打扰王爷,而是送点心。”
好不容易李枫儿终于消失了,她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表现自己。
“不行,王爷吩咐过的。”小厮摇摇头。
他有几颗脑袋试验王爷耐心呀?何况秦小姐想献殷勤,肯定会打扰到王爷。
“我送点心进去,立刻就走。”秦缀玉仍维持着脸上的笑,心里却已经有点不满了。
“不行,不行。”小厮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秦小姐请离开吧!等会儿吵到王爷处理公事,小的会被处罚的。”
“你——”秦缀玉皱起了眉正打算收起温言软语时,门里响起了不耐的叱喝,“外面吵什么?”
小厮一惊,转身正要解释时,秦缀玉就趁他这一不注意越过他打开了门。
“王爷,缀玉为您送点心。”她望着坐在桌前的李灏露出了笑容。
李灏没看她,而是看向惶恐不安的小厮。
这是他第几次让人这么闯进来了?过了半响,李灏移开了让小厮冷汗直冒的目光,“守着门。”
小厮大喜,连忙叩了几个头将门再度关上。
“王爷,请别责骂那位小哥,是缀玉太莽撞……”秦缀玉上前想将托盘放至李灏面前,却发觉满桌的杂乱令她无处下手。
李灏睨了她一眼,指向下面客座旁的小几。“放那儿。”
秦缀玉闻言一笑,“谢王爷。王爷,近来天寒,缀玉特为您炖了姜汁鸡汤,去寒补虚,王爷趁热喝吧!”她掀开汤盖子,一阵热气跟着香气冒出,看来就觉暖和。
“本王不用。你东西放了就走吧!”让她进来只为了不让她在门外纠缠。
“王爷,缀玉知您心系公事,但也要小心身体,莫要过度劳累啊!”
“出去。”李灏望着桌面上摊开的折子,没带半点温度地说道。
“王爷……”秦缀玉走上前,爱慕的目光注视着他,没受他坏口气的影响。“缀玉知道王爷还惦着枫儿姐姐的下落,但……但这样不正好吗?毕竟枫儿姐姐……啊!王爷您做什么?”
在秦缀玉惊叫声中,李灏一把扯住她的手,目光如炬地瞪着她,“不许你叫枫儿的名字!”
花若涵那声“枫儿姐姐”纯出胸臆,听来自然,但秦缀玉却只让他感到矫猱造作,令他感到不顺耳极了,简直污辱了枫儿的名字!
“我……疼呀,王爷……”秦缀玉娇娇弱弱的可柃模样令人看了不忍,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外表为她引来多少狂蜂浪蝶的目光,他们从来只会将她捧在手掌心上,哪舍得她皱一下眉、哼一声疼?
哪知这对李灏从不管用。
“收起你的可怜相,本王不吃这一套!”李灏不为所动地冷哼一声。
真令人不屑!连碰着她都觉污蔑了自己!
李灏松手,秦缀玉掉下一滴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缀玉只希望王爷多看我一眼啊,自从我第一次见到王爷就爱上您了!”
任何人听到这样绝色女子一番真情告白,想必即使不接受也会动心吧?
李灏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半晌,冷笑起来。
“你说你第一眼就爱上本王?可笑!仅只一眼,你爱本王哪里?相貌抑或武功?你了解本王究竟是怎样的人吗?”李灏毫不留情地冷言霜语,“若你只想攀龙附凤,回京城去吧!那里多的是会被你的外貌骗去的王孙公子,别留在这儿碍本王的眼!”
在李灏句句无情的言语之下,秦缀玉只能流着泪不住摇头。
“不是的!王爷为何将缀玉说得这样不堪?缀玉只想、只想陪伴王爷啊!”
“陪伴本王?”李灏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般哈哈大笑。
陪他?他不需要人陪,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
“王爷,您为何要误解缀玉一片心意呢?”秦缀玉哭泣地望着他。“您应该是很温柔的,为何对缀玉这样残忍?”
“温柔?”李灏笑得更大声了,半晌,他停止笑声,冷瞪着她,“你从来没了解过本王,不知道本王从来跟这两个字沾不上边,如何能说爱我?你可知本王在战场上的别号?不管敌我都害怕本王在战场上的残暴,你如何说你爱这样的我?”
“那李枫……王妃就见过了吗?”秦缀玉不服地说,“王妃不也从未见过战场上的王爷?为何王爷却能对王妃那样温柔?缀玉不敢奢求,只求王爷能将对王妃一半的温柔对我!”
“别将你的幻想强加在本王身上!”李灏说道,“本王的温柔只有枫儿能见到,你不配!哼,李曜的眼光未免太差,竟然以为本王会对你这种货色动情?太小觑本王了吧!南疆虽贫瘠,但本王可不会饥不择食!”
“你——”秦缀玉闻言胸口翻腾不已。
她从未被男人说得这样不堪!
她秦缀玉为何要这样作践自己?王爷就可以这样糟蹋人吗?
“滚出去!”
“李灏,你会后悔的!”她恨红了双眼,“我绝对会让你后悔今天这样对我!”她转身飞奔而出,不再回头。
“哼,一场闹剧。”李灏望了一眼犹冒氤氲热气的鸡汤,“林修,进来把这盅鸡汤拿出去,看了碍眼。”
第二天,秦缀玉坐上马车,启程回京。
第四具尸体出现,但这次不是在王府内发现,而是在城里发现的。
加上灏王妃出走的事,众人更加认定是灏王妃所为,只有少数几个人不如此认为。
县令迫于城里居民的压力,只好上灏王府要人,请求灏王爷交出灏王妃行踪。他不想来,真的不想,但却不得不来。
望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县令,李灏只说:“本王也正在找王妃下落,既然钱县令来了正好,给你一个月期限找到王妃,并还王妃一个清白。”
县令当场傻眼。
他来,是想减轻肩上一个负担啊!怎反而又多了一个?
真是欲哭无泪啊!
县令含着眼泪回衙门,将灏王爷给他的负担转移到已经疲于奔命却老无功绩的捕快身上,同样给个期限,“一个月以内找到王妃并抓到凶手。”
灏王爷虽没说要抓到凶手,不过还王妃一个清白最快的方法不就是抓到凶手?这时一个捕快有疑问了,“若灏王妃就是真正凶手呢?”
“这……”县令给难倒了。
有二十多年捕快经验的赏捕头站出来为上司解围,“凶手连个谱都没有,你就在想灏王妃是凶手?这样一百年也抓不到犯人!”
“是,是,黄捕头说得是。”县令感激不已地接下去,“你们不可冤枉了好人。”
“是不可冤枉了皇亲贵胄吧?”一人讥诮地说。
县令听到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原来所谓辅快就是这样做啊?真轻松,随便听信谣言便认定凶手,懒得去搜找线索,难怪尸体一个一个出现。”
“谁说的话?站出来!”唤得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了。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个子抬起头来,“我说的。”
“你……”
“好了!”黄捕头大喝一声,瞪着先前说风凉话的人,“小李说错了吗?你们整天就想着灏王妃是凶手,线索也懒得去找,万一真有人想嫁祸灏王妃呢?我们不就像大人说的一般,冤枉了好人?”
这番话说得一干捕快惭愧地低下头来,县令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