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记得把头低下,谁叫您都不要回头,直到出宫。」哈塞环宣交代着,「好了,快走吧!」她回到角落坐下。
哈塞策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他叹了口气,只能祝福她了。「环宣,你要好好保重。」哈塞环宣没听见哈塞策的话,只是径自坐着,目送父亲离开。
她唯一记挂的事情解决了,她也该真正、彻底的死心……***
「环宣,你真的不打算走吗?」
哈塞环宣在与绿竹计划送走父亲时,不巧被萨那亚知情,他硬是要凑热闹参上一脚;也因为他的参与,才让计划更周全、顺利。
「不,你们都别再来看我了,找个机会离开宫里吧!」哈塞环宣坐在大牢的角落,一动也不动。
「可是万一被皇上发现,您就……」绿竹很替她担心。
「是啊!说好了送走哈塞策,是我来冒充犯人,怎么你偏偏要进来受罪?」
哈塞环宣幽然一笑,「我不要紧,倒是你们三不五时的往牢里跑,当心臻妃娘娘……」她突然顿住,皇上不知道何时会下诏,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弃妇。
「我才不怕她哩!」
「我也跟绿竹一样。」
「说得好,你当真一点也不怕我?」臻妃突然出现在大牢边,她没有进到牢房里寻秽气,可却清楚地听见绿竹的话。「好个忠仆,我这就去向皇上央求,让你们主仆死在一起。」
「臻妃娘娘……」
「你来这里干什么?」哈塞环宣对她已没有手足之情,她知道她是来看好戏的。
「来看姨丈啊!没想到我堂堂一个臻妃如此有情有义来看犯了罪的姨丈,却让我看见了什么?一个放走朝廷要犯的皇后娘娘,还有一群共犯……」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想坐你的位置。」木克臻缓步走向哈塞环宣,轻笑道:「你放了皇上最重要的人犯,你想……皇上会不会判你死罪?」
哈塞环宣撇开了头,不去理会她的讥笑,她既然敢放走阿爹,早不怕了。「随他。」
「此话当真?」
哈塞环宣沉默不语。
见哈塞环宣不理会她,不受尊重的感觉让她愤怒,于是她撂下狠话:「好,很好,别怪我心狠手辣。」丢下这句话后,她气冲冲的就要走出去。
萨那亚一急,忙地阻止她,「不许你去!」
「哈哈哈,你凭什么阻止我?你们想杀人灭口吗?告诉你们,外头全是我的人,要是半刻钟后见不到我出去,他们就会去禀告皇上,到那个时候……」
「你早就在注意我们了?」萨那亚猜测这个可能。这些天他们进出大牢的次数,足以让一个毫无戒心的人产生怀疑。
「你们的一举一动哪能瞒得过我呢?」木克臻狂妄地笑了,神情有遏止不住的得意。
「你……卑鄙、无耻!」萨那亚推了她一把,她笑着跌倒在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已经答应要封你为后了,你为何……」哈塞环宣感到痛心疾首,她想不通表姐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才罢休!
「很简单,我要你死,只有你死,皇上才会看我一眼,你知道吗?」她早就注意到了,即使皇上掩饰得很好,但却逃不过一个女人敏感的眼睛;虽然他口里说着恨她,可心里、眼里,甚至梦里,都是她--哈塞环宣!
「从来,大家的目光就集中在你身上,你的笑、你的悲、你的哭、你的乐,在在牵动每一个人,甚至连一向不言苟笑的太后,对你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疼惜;而我呢,只是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样样需靠自己极力争取,才能换得想要的东西。
你我之间是云与泥的差别,我是该认了,可你失贞了!一个女人拥有的清白你没有,却可以当上太子妃,这口气教我怎么也咽不下去,凭什么你从头至尾都可以这般如意?」
她顿了下,又继续说:「没想到进了宫,皇上还是爱你;你如此不洁,竟可以得到皇上的爱,这太过分!我不甘心,只有你死,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她愈说愈激动,末了甚至挣脱萨那亚的箝制,往哈塞环宣的脸上抓去。
绿竹和萨那亚上前拉开她,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掐死她!」木克臻极力要挣脱萨那亚。
萨那亚抓不住她,让她打了哈塞环宣几回;绿竹则是趴在她的身上保护她。
哈塞环宣没有反应,木克臻的话让她又燃起一丝希望。如果表姐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爱着她,那她……如果表姐因为她从小倍受宠爱而嫉妒,那么让她发泄一下,或许她会好过些,表姐只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放开我、放开我……」
经过几回的拳打脚踢后,萨那亚使劲地将木克臻往墙边一摔,她的头受到重击,当场痛晕了过去。
而在外头的狱卒听见里头吵闹的声响,忙不迭地冲了进来,其中一人还匆忙跑出去通报皇上……**
*经过木克臻的加油添醋,再加上霍尔弘康到场见到的凌乱和哈塞策的逃离,让事情愈演愈烈。每个人都想不透,臻妃娘娘只是探监,却揭发了皇后勾搭男人的证据。
萨那亚被驱离皇宫,霍尔弘康不听他的解释,声言从此没他这个朋友。
他从不知道一个他不要的女人,可以影响他的决定;更想不到会让他丢掉一个好朋友的原因,竟是「嫉妒」这两个字。
皇后放走他的重大犯人、犯了欺君之罪、不贞、杀人未遂……被判处死刑,定在秋后处斩,现正关在大牢里受刑。
臻妃则是在秋后择日举行封后大典。看起来一切都如她所愿了,只是她心里清楚,还有那个阻碍她的太后。
宣判隔天午后,天空突地下起了一场雪。这在东诏国是极不寻常的现象,东诏国自建国以来,不曾下过雪。
「太后驾到……」内侍大声通报。
太后摆驾皇上寝宫,木克臻正伏卧在皇上脚边,两人亲密的温存。
「皇上……」木克臻紧揪着霍尔弘康的前襟,脸上写满害怕,她的额头还裹着一条白布,看起来楚楚可怜。
霍尔弘康彷佛事不关己般,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道;「朕早知道她会来,只是好象迟了些。」祖奶奶应该来得更早的,会这么晚来,想必是和雅丹泊在一起苦思对策吧!
「皇上……」
「你先下去吧!」他遣退木克臻。
木克臻碍于情势迫人,目前她尚不敢和太后对立,所以选择避开是最好的办法。「是,皇上,臣妾告退。」木克臻才走了一会儿,太后就走进霍尔弘康的寝宫。
「雅丹泊参见皇上。」
「免了。祖奶奶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太后睨了他一眼,这样无心无情的皇孙,真是她要的一国之君吗?
她不禁责备自己做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你知道哀家是为了皇后的事情来的。」
「她不配做皇后。」提到她,霍尔弘康的态度无法和善。先是不贞,再是瞒天过海,妄想当一国之母,这些都是因为有太后当她的靠山,可现在不同了;她预谋杀人,而且是在有人亲眼所见,所以他无法再相信任何人的保证了。
「唉!真是孽债!你这个样子,哀家怎么放心把整个东诏国交给你,还是算了吧!」见着皇孙阴暗的一面,太后只沉思了片刻,便放弃当初的坚持。
「太后……」雅丹泊见太后有些动摇,不禁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见天道渐渐走回正轨,他松了口气。
「祖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是向朕警告废了皇后,朕也将丧失帝位吗?」霍尔弘康沉声道,脸上罩上一层寒霜,太后的执意护她,让他百思不解。
「雅丹泊,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吧!」太后坐在太师椅上,示意雅丹泊把之前的事全盘托出……
第十章
「忘情蛊怎么解?」这是霍尔弘康听完雅丹泊的话后的第一个问题。
太后定定地看着他。说出了实情之后,他就会离开她,而且放弃王位……是了,她早该有心理准备了。为了环宣丫头和皇孙的幸福,她只好让一切恢复原状。
「喝下你心上人的血。」太后说道,「所以,你不能让皇后死,否则你一辈子都别想解蛊了。」
「不可能!这么荒谬的事……」凭什么这么肯定他爱的人是她,那个不贞的女人。「你们怎么肯定,她就是朕的心上人?朕一点都不喜欢她!」
「你玷污了她的清白,那个掳去她的蛮人就是你,你还不了解吗?」
这句话让霍尔弘康震惊地退了数步,这、怎么可能?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祖奶奶又为什么会知道?
彷佛是看穿了他的疑问,太后拿出一块玉□,「这是你给她的东西,弘康,这上头有你的弘字。」
他看了眼那块玉□,当日她曾要拿还给他……整件事情联贯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但那疑惑早在心头深植,要除去不是一天两天,更不是片面之词能办到;如果她的血真的能解他的蛊毒,那他就信了祖奶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