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说的是什么浑话!若璇根本不会这个样子。他有些气闷,可为了留住她,他只能安慰自己是时机未到。
「我看要昏倒的人是我吧!我都要被妳熏晕了。」
「是吗?」狄若男放弃与马对立,她低头闻着左边的腋下,又闻右边的腋下,「还好嘛,我记得上回我有用力搓这里啊!」
「上回是什么时候?」他好心提醒她。没见过这么不变干净的姑娘。
「上回……就是十天前啊!我还不曾十天洗一次澡呢!在杭州的时候,我可是一年洗四次而已!」她说得挺得意的。没错,她就是很得意,因为她那破脑袋难得能记住什么秋分、冬至、春分、夏至。她也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候才会洗澡,把三个月的污垢洗掉,大伙儿都是这样,早就习惯头顶上有蚊虫飞来飞去的样子了。
「妳还页敢说啊!」华智鸿拿她没办法,她跟宝珠她们果然不太一样,虽然一样拥有女人爱吃醋的本性,可却不变干净。他该说什么好呢?
「迎风是怕脏的,你要帮他洗马背,最好先把自己洗干净。」
「是吗?这只马还真挑剔。那老……我今天就不玩牠了,玩别的吧!我一定会向你证明,老……我这个帮主夫人是很贤慧的。」她提起水桶和须刷,放弃拿洗马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华智鸿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个脏女人宁愿臭死自己,也不愿意去洗澡,他还真开了眼界。
稍晚,狄若另在献宝阁无聊得打瞌睡的时候,有一个老头子自称是夫子,跑来说要教她读书,她才想起自己要跟帮主要求交换条件的事情。
可是,当下已经来不及了,她就等上完课再说。
没想到,这一等竟让她等了好几天,因为她听说帮主下山谈生意了。
她不知道老师是如此尽责,排满了读书时间不说,还要她学琴、学棋、学画,让她忙得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
瞧,这会儿,方老头艾稍着小长板子和一本很厚很厚、蓝皮子的东西,她敬打赌,那里面全是排得很整齐的小斟抖。
「若璇!别发呆,开始上课了。」
夫子的声音一响起,狄若男就开始头痛、肚子痛,紧张得要死。
若璇是她现在的名字,因为窝主说,若男的名字太男性化了,虽然适合她,不过女孩子的名字应该有些「溼」意,反正她不识字,就随便了。
「若璇,妳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大夫来看一下?」夫子好意的说。
「不,不用了。」她笑笑地挥手,夫子又不知道惹她不舒服的就是他自己,每回他都要问她有的没有的,她都接不下去,然后就会挨板子,瞧他手上的那个小长板子就是用来打她的。
呜……她还真可怜。
「若璇,翻开书本,把那篇八俏第三唸给为师的听听。」
「八义」的老三、「八义」的老三……在哪里?在哪里?狄若男飞快地翻开册子,额际冒着冷汗,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八义」里面的第三个「义」。
完了完了,夫子最喜欢趁她低头的时候打她的头。
妈啊!她现在正在低头找……果然,咱的一声,板子正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的头上,「哎哟喂呀,疼死老娘了。」一时之间,她的出言不逊,又被修理了一顿。
﹁干嘛又打老……娘?」她声音愈来愈小,而后瞥见华智鸿在窗边就要走过她灵机一动,口里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夫子要杀人啦!」灵活的大眼一翻,翻出白色的部分。
夫子吓得把板子一丢,身子往后退,撞上了本欲进来看看学习进度的华智鸿,「华窝主?不是我、不是我!」
华智鸿上前瞧看,这时,狄若男又吐出舌头来,吓得夫子夺门而出。
他上前去踢踢她的身子。
好痛!狄若男咬着牙就是不睁开眼睛,可是她皱起的秀眉却洩了她的底,「妳还在装!」
她还是不动。
华智鸿又用力踢了她两脚。
「咬呀!别再踢了。我起来就是了嘛!」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倒也没对华智鸿生气,「帮主相公,你来啦!我好想你哦!」她自作主张地喊他相公,反正她对窝主夫人的位置是誓在必得。
对于她叫他相公,他没有多大意见。只要她能脱胎换骨,有十足十的像若璇,他是不会介意的。
「为什么装病不上课?」
他已经得到证实了,飞雪帮已经解散的事得到证实了,也就是说,她对他是无害的。
之前她想得到凤凰山作冯飞雪帮的新据点,所以那日才会往山脚下给他撞见。
幸好碰上的是他,要是让狼丘帮的人碰上了,她可能活不成了。想到此,他没来由约感到心疼,对这个傻女孩,他好像……动了心!
不,他是没有心的,怎么可能会动心呢?
心早在若璇离开他的时候死了,女人之于他,除了生理需求之外,没有半点用处。是以,他有了一个又一个的侍寝,却从来没有动过成亲的念头。
他对她只是补偿心理,只是用来舒解对若璇的相思罢了!
再没有其他、没有其他……内心有个声音这样说着,却有着另外一个声音反问他:真是这样吗?
混淆不清的情感让他的眉心攒着,狄若男胡里胡涂地自然是不知道是自己引起他的矛盾,她还好心的说:「今天不上课,陪我﹃回娘家﹄好吗?」
回娘家?
天知道,她哪有娘家可以回啊?
「妳可真有兴致,妳答应我的事呢?」他指的是读书、写字。
闻言,她气馁地垂下肩,「读书我是真的没办法啦!可是,我已经改掉老娘的自称喽!快不快?」
她坏的避开不说,专说好的。
「那妳是准备不做帮主夫人褛?」
唉!就是这句话让她被他吃得死死的。明知道她很想很想做帮主夫人,老拿这个威胁她。
「那……那我先学别的,先学煮吃,可以吧?那也是内在美的一种啊!」打水、生火,只要是有用到力气的地方她都会。
「好吧!现在就去。」若璇是很会做小点心的。老天,他好想念她,几乎等不到她变成若璇的那一天了。
「啊,可是人家想先去客栈,告诉爹他们说我已经打点好了,要他们可以上来住。」
「我同意了吗?」
「可是我是窝主夫人啊!我说了不就算吗?」要是说了不算,那她也别当什么窝主夫人了,地做窝主不是更好吗?
「妳不要忘记,妳现在还不是窝主夫人,帮主夫人会的妳一样都不会,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妳是帮主夫人。」他故意激她。
果然,狄若男发起火了,「不做就不做,你以为老娘爱做啊?老娘放着帮主不做,自愿矮你一截,你就跩起来了啊!大不了我去做丘丘帮的窝主夫人,说不定呐,他的房子比你的还大,银子也比你多!」
俗话说,养成好习惯要三年,坏习惯不用三天。这话说得当真不假,她脾气一来,从前开口老娘、闭口老娘的习惯就回来了。
「妳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见自己对她的用心良苦被全盘抹煞,他怒不可「老娘说,老娘要去投靠丘丘帮,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老娘火大了,再也不玩了。」她又说了一遍。
咱的一声,他打了她一个耳光,「哪边有利妳就靠哪边,妳是这样卑鄙的吗?」
「呜……你打老娘……」这句话说得有点不伦不类,她坞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拚了。」
她想找霹雳血滴子,可是被他没收了。意识到自己没东西可以跟他拼,她神色黯然地生回地上闷闷她哭,委屈的泪像倾倒的雨一般,流个不停。
华智鸿呆愣半晌,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可话已经说出口,再者,道歉不是他的专长,他做不来。
「我……」欲安抚她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呜……你打我,从小到大,连大爹都没有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你看我是孤儿好欺负是吗?呜……」她抽抽噎噎地,哭得好悽惨。
「对……对不起。」他终于说出来了。
「咦?」
她回头看着他,鼻头已经红了。
「我带妳回去客栈,随便你们多少人来住,这样总可以了吧?」他又是陪罪又是示好,就怕她反悔,不扮若璇了。
「真的?」她破涕为笑。
「嗯,不过不是现在。」
她笑容一僵,有些不好的预感湧上心头,「那是什么时候?」
「等妳把字学好之后。」
听完,她马上哇哇大叫,那跟永远不能回去找爹爹们是一样的意思嘛!
「不行啦!那样他们会担心的。」
知道她的本事也是要十几二十年才有可能识字,可他手中只有这张王牌了,能留多久是多久,最好这一辈子她都不要走,做永远的若璇。
「我替妳修一封家书送下山去,告诉他们妳在这边不就成了。」
「那你要记得写给四爹,只有他才识字。」她不忘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