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堂浩一十分佩服她身为姐姐的魄力,竟能把那高傲不驯的小子教得这么好!
春日若叶瞧见他眼中的激赏,浅笑开口,“我那笨弟弟是家中唯一的独子,所以挺受宠的,大姐担心他长大会变成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于是对他采行‘爱的教育、铁的纪律’。在家人的反对声中,坚持送他到国外读书,提早学习独立。
“他对任何人都没大没小,唯独对大姐又敬又怕。我与大姐是春日家族中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儿,堂兄、堂弟保护我们保护得紧,而哲也向来最护大姐,这也就是他会气得拿扫把赶你的主因。”
鬼堂浩一自知他理亏在先,低声下气地说:“自我晓得错怪红叶后,急忙想找到她,向她解释清楚,可是你们没人肯告诉我她的下落。请你告诉我,她到底去哪里?”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他找她找得快疯了!
红叶身体并不好,若发生了什么意外,没人在她身旁那该怎么办?
春日若叶语出惊人地说:“我是见过大姐,也了解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若不是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也不会百忙之中请假赶来大阪。
鬼堂浩一听了,精神为之振奋。“那你一定知道她人现在在哪。”
她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后,淡道:“在契约到期的那一日,她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到我在秋田服务的医院找我。”
“她到秋田找你!”这也难怪她位于山形休养的住所找不到人。
“你知道她到医院看到我时第一句话是什么吗?”春日若叶顿了顿,再道:“她见到我,才说一句‘我好累喔’,整个人便昏了过去,倒在我身上。经医生检查,发现她的肾功能出了点问题,为了让她多多休息,我硬要她在医院里打了两天的点滴。之后在我软硬兼施下,她才说出你们之间的问题。”
她与红叶做姐妹二十五年,从未听她抱怨过谁,而眼前这位男人却令她气得一走了之。
鬼堂浩一脸上有着难掩的关心,“她……没事吧?人还在秋田县吗?”
“没事了,但人也已经离开了秋田。”
“那你知道她到哪去?”
“这段时间,大姐是有打几通电话给我,就是不让我知道她在哪里。”春日若叶说出实情。
她虽老早就与大姐碰面,但未将消息透露给家人。
鬼堂浩一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双手抓着头发,神情极为痛苦。
她是有意避开他的,看他将她伤得有多深。
春日若叶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开口安慰,“大姐住院期间,我们谈了很多,她也说出这一年来在鬼堂家的生活情形。虽然你让她很生气,但她觉得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这一年。”她微低着头,娇美的脸蛋浮起淡淡的笑意。“我从未见过大姐笑得那么甜美,看来过去一年里,你们真的对她好,我代她谢谢你们。”
“谢谢”两个字却让鬼堂浩一情绪失控。“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代表红叶对我致谢,况且她答应我要留在鬼堂家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而不是那短短的一年!”
自从她嫁到鬼堂家,他的胃被她的好厨艺给收买去,他的心不知何时寄予在她身上。他早已认定她是他的妻,不容她随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你爱他吗?”
“我爱她,甚至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春日若叶有点意外他回答得那么直接快速,玩心一起,故意撒了个小谎,“我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她不爱你,也没放下真心,还说若不是有契约关系,她根本不想与你同住。”
鬼堂浩一先是一愣,然后往桌面一拍,表情狰狞地站起身。“她说谎!她对我是有感情的,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她晓得我很在乎她!”
春日若叶单手撑着香腮,淡淡地说:“明明在乎她,为何还出言伤她呢?以大姐的个性,即使你那份鬼合约与‘日满’有利益上的冲突,她情愿与众家厂商斗智,也不屑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是我……”
她轻摇摇头制止他发言,接着道:“大姐自知她无法拥有长久的幸福,情愿为春日家做牛做马,为家人打造幸福。可是,你让她享受甜蜜与幸福后,却又硬生生将它摧毁,对她而言,这是件相当残忍的事。就因如此,春日家所有男人决定,要我传言,希望你以后别再找她了。”
别再找她……
红叶的家人已将他判出局……
鬼堂浩一看着面前那张与红叶相同的脸孔,但她却不是他想要的妻啊!
一次又一次的挫败,他神情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令春日若叶不禁怀疑,他就是那位与大姐斗智数年的商界金童?
但仔细想想,有谁陷入爱情后,还能理智面对所有事情,除非那人陷得不够深。
看他对大姐如此真心,她岂能坐视这对恋人各自伤心下去。
“虽然我家那些兄弟反对你再去找大姐,但我可没持相同意见喔!”她将包妥的牛皮纸袋交给他。
“这是——”
“这本素描簿是大姐住在秋田医院时忘了带走的,我想我该带来给你看看。”春日若叶瞄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
鬼堂浩一送她出门口。
她招来坐在门外的弟弟,转身面对鬼堂浩一。
“不必送了,那本素描簿很值得看喔!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看出些端倪来。”她像又想起什么,对他神秘一笑,“我记得大姐说过,她要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作画。”
鬼堂浩一让男秘书送他们走,自己返回办公室,抽出纸袋中的素描簿,翻开第一页那竟是画他看报的模样!
他愈翻愈快,画中的人物全是他,有吃饭的、睡觉的、沉思的、采苹果的……每张素描均精确地画出他的神态。
翻到最后一页时,那夹有几张照片,是他们出游时所拍照片,相片中的她依偎在他身旁,开心地对镜头绽放笑容。
鬼堂浩一心情为之震撼,手指恋恋不舍地触摸照片中的佳人。
心口不一的女人,还说不爱他!
在数张照片中,一张小纸条从中掉了出来。
是住址!
我想大姐可能在那里,我是说“可能”喔!若找到她,别跟她说是我说的。
若叶笔
既然晓得她人在哪里,他哪有心情工作下去。
鬼堂浩一立即以电话订了机票,带着素描薄及照片冲出办公室,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到机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别说我翻看你的文件。”
“书房的钥匙只有你晓得放在哪,不是你,还有谁!”
“我没有、也没做……”
春日红叶被吓醒,发现自己满身大汗。
又作恶梦了。
她看向窗外,清晨四点多的天空已经染为紫蓝色。
披了件厚外套,走出门时,被屋外的冷空气吹得缩了缩身子。
北海道的初夏仍未退去冬天的寒意,早晚的温度相差甚大。
她为了拍下好的照片,经过日本东北再往北海道前进。她特地来到樱花路线季节最晚到的地区,等待夏日来临。
春日红叶站在一棵光秃秃的红樱木下,随手拢一下过肩的头发。
这幢两层楼的小洋房,是她三年前经人介绍,向一对移民的医生夫妇购买的。
这里环境很清幽,庭院有数棵樱花木及枫树,还有几户以种花为生的老人家当邻居,这小村位于旭川与上富良野之间,春末夏初时,田里开满花农赖以为生的花儿,是她休憩的好地方;除了若叶曾来过外,家中其他人根本不晓得她在北海道的置产。
算算日子,离开关东也快一个月了,她是有打过一通报平安的电话,就不晓得家人是否还急着找她。
那……他呢?
想起过去一年来,深藏于心底的回忆时,脸上不经意露出微笑。
原本以为时间一久,她就会忘了他,岂知孤寂的日子里,脑海中不时地想起那段甜美的日子,也想起他的毫不留情。
对于他的不信任,她忿然离开鬼堂家后,几乎夜夜梦见他那冷漠无情的话语。
她明明没做,为何怪罪于她呢?
早知如此,她应当谨守契约,安分过完那一年,不该将心系在他身上啊!
涌上心头的情绪竟是这般难过痛心,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不得不倚着樱花木掩面细声啜泣。
这时,远方的小路隐约能看到一位不像本地人的游客,询问早起前往花田工作的花农,而花农指着她所居住的房子。
她缓缓抬起脸,拭去泪水时,正巧与那位游客对上了眼。
是他!
“红叶!”鬼堂浩一丢下行李,向她跑过来。
春日红叶像是见到猛兽般,赶紧拉着外套往屋里跑。
她急忙进门上了锁,浑身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