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跟着军队南征北讨,已经多年未曾回过家,他与继母也仅仅在父亲的婚礼上匆促地见过一面而已,所以他对家中的事情其实并不清楚。
“别提了……”凯萨琳大概地讲述一下家中近况后,吁了一口气,“那个家我是不打算回去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那怎么行!你不回去,又能上哪儿去?”雷纳着急地问。
“我想去英国投奔威廉爷爷。”她将心中的打算告诉雷纳。威廉爷爷是她生母的父亲,虽然已多年不相往来,不过她相信威廉爷爷会高兴见到她的。
“怎么去?从这儿到英国还有一段好长的距离,你身上有足够的钱吗?”
“当然是没有,否则我就不用来找你,直接上码头就好了!”她说得理直气壮,好似雷纳本就该帮她想法子似的。
雷纳头痛的看了一眼美丽的凯萨琳,他知道她的如意算盘是希望干脆跟着他的军队走,可是这绝不可能的。
先别说他们必须应付无数的战役,光以她的美丽来说,待在军营里就是一项空前的危机;更何况最近索尔斯伯爵还在军队中,若是让他知道他藏匿一个女人,到时只怕连他这颗脑袋都不保。
凯萨琳看出雷纳的为难,于是她建议道:“我可以充当仆役,譬如说帮你们洗洗衣服、烧烧菜什么的,这些事总得有人做吧?”
雷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事自然有伙头夫会做,用不着女人。”
“那怎么办呢?反正我是绝不回家就是了!”她死赖着,这会儿说什么她也不愿再到外头去,那冻死人的天气真会要了她的命。
雷纳盯着凯萨琳苦思,虽然凯萨琳是他妹妹,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凯萨琳真是一个天生诱人的尤物。
瞧她现在身上仅仅裹着他那件个把月未曾换洗的大衣,却依然艳光慑人。她有一头长及背腰、如丝缎般柔软的金发,白里透红的肌肤,艳若桃花的面容,而琥珀色的双瞳镶嵌在修长的黛眉下,秋波闪烁、似迷若幻。
以她这副长相,别说是到英国,恐怕只要一离开加莱城,马上就让男人给盯上,很快地成为男人的禁脔。
蓦地,一个名字闪过他的脑际,他兴奋地跳了起来。
“有了,明天是有一艘邮轮要回英国,不过那是私人的,属于波曼公爵夫妇所有。”
他的话说一半,然后停顿下来迟疑地看着凯萨琳,不知该如何说出他的计划。
“怎么了?有问题吗?”她机伶地问着。
“是有一点问题。波曼公爵的夫人黛拉女士,是一位醋坛子很大的女人;当然,除了这点之外,她也是一位极好相处的女士。”他澄清后继续道:“但若要她答应让你一起上船,恐怕我们得在你的身份上动点手脚才行。”
“你是否已经有很好的办法?”她急切地问着。
雷纳咳了咳后,谨慎地说:“最近刚好有一位杜柏林男爵在爱尔兰一役中丧生,而他的新婚妻子至今还未有人见过。”
“我懂了,你是要我扮成杜柏林男爵的遗孀,同波曼公爵夫妇一同上船,是吧?”她双眼因兴奋而更加明亮。
“这会为难你吗?”
“怎么会?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办法,有杜柏林男爵遗孀的头衔,我想在这一趟旅程中应该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烦才是。”她相当高兴多了这层保护色,于是欣然地接受雷纳的安排。
“那真是太好了!”说着,他上前拥抱凯萨琳,“时间已经很晚,你还是赶快睡吧,咱们明早还得拜访波曼公爵夫妇哩!”
“真是太感谢你了,雷纳。”她回给他一个拥抱后,打着呵欠走向床沿。“晚安,雷纳。我真是困了哩!”
雷纳对这个妹妹有些头痛地摇着头,她的淑女礼仪真是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第二章
02
这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让凯萨琳的心情相当愉悦;她站在甲板上让海风轻拂着她的发丝,脱缰般的心情是无与伦比的舒畅。
瞧,她终于逃出崔娜掌控下的“家”,她自由了!再也不用忍受崔娜的脸色;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到英国后的快乐生活,她相信她已远离恶梦,是真的解脱了。
“杜柏林夫人,外头风大,很容易让人生病的,倒不如咱们到船舱里去听音乐演奏吧!”
黛拉不知何时已站在凯萨琳身后。
凯萨琳对于杜柏林夫人的头衔还是相当不习惯,所以她反应稍稍缓慢了些,才发现黛拉是同自个儿说话。
“呃,谢谢波曼夫人的盛情,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好天气,我想站在这儿吹吹风也是好的。”她有礼地点头答道。
黛拉以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安慰道:“我想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一个英勇的丈夫就这么为国捐躯,也难怪你会痛心地站在这儿思念他,我想你们的感情一定很甜蜜吧!”
凯萨琳瞪大眼望着眼前这位高贵的夫人,唇角动了下,极力忍住笑意道:“多谢夫人的体谅。”然后她仍是忍不住地回过头去闷笑二声,才转过头以哀伤的语气说:“是啊,杜柏林男爵真是个英勇且体贴的好男人,这也使得我每回思及他便哀伤不已,尤其是当有人唤我为杜柏林夫人时,我心里就有着无法形容的痛。”
“噢!我美丽可怜的女孩。”黛拉疼惜地搂抱着她,“别再难过了,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千万不可以让自己跌入无底的痛苦深渊之中啊!想开一点。”
凯萨琳在黛拉背后翻了翻白眼,“多谢夫人开导,凯萨琳谨记于心。”
“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黛拉赞许着,“好吧,我不再打扰你的思念,咱们晚餐时再见,凯萨琳。”
“晚餐时见,波曼夫人。”凯萨琳规矩地回礼,直到目送黛拉进船舱后,她才大大地吁了口气。
天啊!她怎么从没发现自个儿的演戏细胞竟如此之好?
她旋即转过身,不意却撞到迎面而来的一堵宽厚肉墙,她有些狼狈地往后退,揉着撞痛的地方,有丝恼怒地骂道:“阁下是喝醉了吗?怎么会没瞧见有人站在这儿。”
“真是抱歉,杜柏林夫人!”低沉浑厚的嗓音有丝促狭的意味。
对方的嗓音好听极了,然而凯萨琳仍是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挑衅,尤其是他故意把杜伯林夫人这五个字念得缓慢且用力,于是她猜想这可恶的男人可能于刚才就偷窥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所以她相当生气地抬起头,正想出言训斥时……
她动了动唇角,却说不出一句话。天啊!这可恶的男人怎么会有一张堪称世界上最英俊的脸?她凝视着他浓密黑发下那双比北极星还明亮的蓝眸,那对漂亮得不得了的眼睛就像两颗蓝钻般闪耀迷人;还有他挺直高耸的鼻梁下是一张性感诱人的唇;那弧度优美的下颚,正显示这人有着钢铁般固执的个性。
噢!上帝,她光是看他这么一眼,她的膝盖就软弱地站不起来,更别想出言训斥了。
在她盯着他发愣的同时,他也一样为她的美艳所折服,索尔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昨夜他已经知道她有着魔鬼般的身材,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除了魔鬼般的身材外,她还兼具一张天使般的脸孔。
她确实很漂亮,非比寻常的漂亮,她的五官精致而完美;大波浪的金发浓密而光洁;修长的身材玲珑有致;白玉一样的肌肤更是完美无瑕;而那对琥珀色的眼眸就像秋水一样,看似纯真明亮、不染纤尘。
看来,她的确适合靠男人生存,有这种天生的好本钱,守活寡是可惜了些;况且她还相当年轻,看来应该未满十八吧!这么早就守活寡是残酷了点,但她不该在淫荡的同时,还想保有圣洁的贞名,这种虚伪的行径令他相当反感。
“怎么,杜伯林夫人昨夜玩得不开心吗?以至于今早还必须在这儿追悼你的前夫?”索尔斯讥讽着。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有丝心惊地问:“我们昨夜见过面吗?”不会吧!她的身份这么快就给人拆穿?那她的戏码还怎么演下去呀!
“看来杜柏林夫人的记忆似乎不怎么好,昨夜我们曾在军营中见过面的。”他提醒着她,让她明白他非常清楚她淫荡的本性。
军营?
凯萨琳努力地回忆着昨夜的情形,然后,她很快的想起了那对充满愤怒鄙夷的冷眸。
噢!昨夜那双眼睛是他的,那么他是知道她昨晚在那儿过夜了?当然她也明白他的话气为何会带着浓浓的讥讽味了。
“呃!我想阁下是有些误会了……”凯萨琳力图解释。
“是误会吗?”
索尔斯打断她的话,靠近她轻抚着她脸颊旁的发丝,当粗糙的大掌摩擦过她的耳朵时,她感到一阵酥麻的战立即传遍全身。
“你似乎相当习惯于说谎,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让你骗得团团转,杜伯林夫人。”他在她光洁的粉肩上画着圈圈,口里仍尊称她为杜伯林夫人,但他的行为以及话中的语气却明显地带着嘲弄与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