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日是出船的好天气。”柳云风道。
“是啊!如此的山水景致,若能加上一壶好酒,再下盘棋,可真是一种享受。”
欧阳羽纶附和着。
魏芊芊自船舱走了出来,恰巧听到欧阳羽纶的话。“这倒不难,刚刚我们在舱内看见了好酒也瞧见了棋盘,就不知船家是否肯割爱?”
“哦!有这回事?那.我这就与船家商量。”欧阳羽纶说着便往船头走去。
柳云风与魏芊芊下策一盘棋,丁柔与欧阳羽纶则在一旁观棋。刚接触棋艺的丁柔,倘无法理解云风爷及芊芊的盘局,对于自小便在粗鄙的环境中成长的她来说,棋艺这门高深的学问是她所陌生的。虽然她求知欲念旺盛,但毕竟才疏学浅,想习得这门学问并非一日可得。
柳云风对魏芊芊的棋艺相当佩服。“芊芊,果真棋艺如人,高深莫测,才一转眼,便让你将了军。”
魏芊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笑吟吟地道:“云风你太谦虚了,你于棋中处处礼让,布阵谨慎有道,这才是真君子呢!”
丁柔看着他们两人相互褒扬对方,心中百味杂陈。瞧他们有多登对啊!出身相当、才学相当、品貌相当。可这么匹配的两人,怎么看在她的眼里竟是这般难受!
丁柔心痛如绞,观棋的兴致也没了。随着对柳云风日益加深的情感,她的自卑也愈来愈强烈;现下在芊芊的比较之下,她更是一点自信都没了。原本她就知道两人处在不同的世界,希冀的也只是能伴随在他身侧,可近来她愈来愈不安,因为她发现光是伴随在爷身侧,已不能满足她的心。
悄悄地,她离开三人,独自来到甲板的另一端。她意兴阑珊、百般无聊地倚在船舷,看着眼前的山川美景。真奇怪!几日之前所感到震撼的壮观景致,怎么今日竟成千斤重的负荷,压得教人直喘不过气!
丁柔无心于眼前美景,因为眼角总不由自主地瞟向云风爷所在的方向,贪婪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一身白衫随风轻飘,以及儒雅的风度、高贵的举止,配上芊芊一身粉红的娇嫩、柔情似水的言谈……真是一对才子佳人,瞧!多登对呵。
丁柔愈看愈伤心,愈看愈难过。她陷于哀怨中,悲泣着她那可怜不被人知的爱恋。原来爱一个人是这般辛苦,看着云风爷与芊芊谈笑风生,心头竟这般疼痛!哎呀,真是好疼!
丁柔紧抱下腹,蜷缩地弯下身,发白的脸色显示着她的疼痛。她紧咬牙,手指掐陷入娇柔的肌肤,希望藉以转移下腹带来的疼痛。但疼痛如排山倒海而来,似不罢休。
糟了!竟忘了月事这一回事,这会儿可怎么办?哎呀,真是好疼呀!
每个月总有这几天,让她苦不堪言。且昨夜似着了风寒,一早头便隐隐作痛,原本就不舒适的身子这会儿又碰上月事来潮,简直是雪上加霜。
往常遇到这种时候,总有姐姐们在一旁照料,可这会儿没了姐姐的照料,且又跟着两个大男人,这可怎么办好?
“小丁?怎么啦,不舒适吗?肚子痛是不是?我们返船回去看大夫可好?”一连串的问题,柳云风问得急切。他人虽在下棋,但心思却
不曾离开小丁,刚才小丁的异状他尽收眼底。
丁柔错愕于云风爷发现的速度,抬眼看他,由她痛得不能凝聚焦距的眼瞳看来,似看到一个焦急的云风爷,他的脸色可不比她好看呢!在这种时刻,难得她还会感觉心底像是注入一股蜜糖般,甜丝丝的。
她用力挤出一丝笑容,想给他一些安心。“大夫?”她连忙摇头,这可不行。
“我只是犯了一点小毛病,不碍事的,等会儿就没事了,你别忙!”她想直起身子,证明她的话不假,奈何这要命的疼痛坚持不放过她,又来一阵绞痛,令原本蜷缩的身子更加缩紧了些,额头上的冷汗再一次戳破她的谎言。
“有病就该找大夫!”柳云风坚持。她这算小毛病?都已痛得直不起身,还嘴硬。
魏芊芊与欧阳羽纶都关心地立于一旁,焦虑的看着丁柔。丁柔见柳云风一脸坚决,情急之下,她拉着呆立在一旁、面露担心神色的芊芊衣角一把。
魏芊芊突被丁柔扯动衣角,望向丁柔求助的眼神、苍白的脸色,不知为什么,她似乎能明确的知道丁柔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她弯下身靠近丁柔轻问:“很难过是吗?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丁柔见芊芊弯下身,便一把拉过她靠向自己,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话。
只见魏芊芊以惊讶的眼神盯着丁柔,一会儿后了解似地点头,帮丁柔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担忧的神色已然宽慰许多。
她抬起头,对上两双焦虑不安的眸子。“快帮我扶起她,她需要歇着。”
魏芊芊思索着该如何应付他们两人的询问。进入船舱后,她说道:“我想我们是否可以将行程往后延,小丁家族染有一种胃疼症,这种病痛一犯起来是要人命的,但又没有药物可治。唯一的办法就是多休息,吃些镇定止疼的药物,待疼痛过去后,一切又会如同往常,毋需担心。只是疼痛期间不适宜劳累奔波!”
柳云风及欧阳羽纶听得讶异极了,两人面面相觎。世间有这种病症?小丁也未免太可怜,除了家世堪怜外,还患有这种罕见病症,更无药可医!
“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客栈。”欧阳羽纶下着结论。
“我去请船家尽速回航!”柳云风放下话便飞也似的离开。
魏芊芊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影像在她脑海逐渐清晰,她了然于心地露出笑靥。
☆ ☆ ☆
厢房内,魏芊芊坐于床榻前,以温湿的毛巾来回地拭着丁柔的额头。她开口询问:“姐姐,为何你要隐瞒身分呢?”
丁柔一听芊芊唤她姐姐,慌忙起身捂住芊芊的嘴,探头看向房门外可有人。
魏芊芊嘴角噙着笑。“别看了,我遣他们两人去抓药,没这么快回来。姐姐还是赶紧躺下,身子要紧。”
“抓什么药?”丁柔急问,不会泄底了吧?
“姐姐莫担心,只是平常镇定止痛的药草,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魏芊芊仔细地瞧着丁柔。她若换回女装,必是一位绝色佳人。
丁柔哀怨地看了芊芊一眼,委屈的说:“没办法呀!自小爹就把我当男儿般养,我都已经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就除了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况且我与你的情况不同,你是名门闺秀,与两位爷地位相当,你们可以是朋友,但我不一样,我是云风爷买来的,他们若知道我是个女人,肯定不愿带我一起上路,或许会送我回家也说不定,云风爷就曾这么说过。那我岂不是更可怜了,回去又让爹爹再卖一次,谁知道这回又会卖给什么样的人家?倒不如就这样跟着云风爷,日子反而安稳许多。”她解嘲地说着,眼里是不经意的哀怨。
魏芊芊听着丁柔的话,泪水蓄满眼眶。原来她的身世不是骗人的,这是怎般的心情?想想自己从来就不曾为衣食烦心,怎能体会丁柔的处境,她从来都不知道,世上居然还会有贩卖自己女儿的人!
她安慰丁柔:“姐姐,依我看云风及羽纶倘若知道你是女儿身,也绝不会再将你送回去,你大可放宽心。”她原本想点破云风的心意,继而想想,这事且留他们两人自行处理,她不必多言。
芊芊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叫得丁柔面红耳赤起来。“芊芊,这声姐姐我承受不起。我姓丁单名一个柔,可是从没人这么叫过我,就连我家人也喊我小丁。
偷偷的告诉你,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名字,听说这还是村长为我取的。要不这样好了,私底下你就喊我丁柔好不好?还有一个请求,千万别把我是女孩儿这件事告诉云风爷,我不想冒这个险,求求你。”丁柔恳求地望着芋芋,直到芊芊点头应允,她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那么私底下我喊你柔儿,你就叫我竿儿,可好?”忆起初次见面时,她就认为这位小哥好相处。一段时日下来,她也不排斥她总绕着自己打转。对于她,她从未细想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原以为是因为小哥年少,如今才知那是姐妹般的情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丁柔好满足。家中虽然有六位姐姐,可没一个喊过她柔儿。柔儿,真好听的名字,她满足地咧嘴而笑。“嗯!”她用力地点头,为这份友谊满心喜悦。
☆ ☆ ☆
夜半时分,柳云风翻覆难眠,心中挂念着丁柔。不知现在小丁的胃还疼不疼?
想着想着,便起身往丁柔房里探询。
来到丁柔房门口,便听见丁柔咿咿呀呀的呻吟声,他赶忙推门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