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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梵剑眉微蹙,“用刑”两个字像雷般清楚的击入耳中。“不可以,不可以用刑,我不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娘……”他颀长的身躯站起,寒冰般的双瞳直盯住老夫人急乱的脸,“我无论如何都--”

  “都由不得你。”老夫人顽固的截断他的话,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想想我们对他有多好,他是个男人却魅惑你,让你变得不正常,这我也没有怪他,甚至还一度想接纳他,我这样还不算宽大吗?可是他现在害完你,又想来害我的媳妇、孙儿,就绝对不可再原谅了。我决定了,既然你狠不下心来拷问他,那就我来吧!扒了他几层皮我都要让他招出来。”

  老夫人气冲冲的想走出去。

  “娘。”秦梵快速的将门关上,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去伤害柳无言。“您不能伤害她。”

  “不行?”老夫人冷冷的哼道。“凭什么说我不行?别忘了我是你娘,是敦煌太守府的老夫人。”她用力一推,就想从儿子的身边走出去。

  “因为她是女的!”他不得已的大吼,将柳无言隐瞒的身分说了出来。

  “女的?!”老夫人被儿子的话怔住了,愣愣的走了回来。“你……你说谁是女的?”不会听错吧?他指的是柳无言吗?

  他无奈的点点头,再一次肯定的说:“我说无言是女的,她是您的第三位儿媳妇。”

  “什……什么?”闻言,她差点昏倒,抚着额坐到椅子上。“我晕了,你怎么不早说呢?”害她误会无言这么深,还差点伤害她。“你这孩子,玩疯头了你。亏我还常常虎鞭、牛鞭、鹿鞭的炖给她吃,原来是炖错了。”气死老娘了。

  “不知道那些东西她吃了会不会有影响,将来还能不能生呢?”懊悔让老夫人又狠狠的瞟了秦梵一记。

  这当头还提这个,对他娘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放心吧!那些东西大部分都祭了我的五脏庙,就算没祭到的,八成也被无言倒到土里去了。”

  老夫人恍然大悟,两掌一拍道:“哦,难怪,这一阵子院里的花长得特别茂盛,原来……”

  她拍着胸口放心的笑,可是突然又觉得不对。

  “你说她跟你是……这……怎么又会害咱们呢?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是献美人计想采我们的底呢?”若这样,这种可怕的媳妇就万万不能要了。

  “娘,您这……”好不容易松开的筋怎么又拉上了呢?

  正当他还想为柳无言说话时,一道纷绿的身影就撞了进来,飞扑进他怀里,

  怀菁喘息的道:“三表哥,我听萧竹说你把柳无言打伤了,还把他关进地牢是不是真的?我就说嘛,他不是个好东西,你现在总算相信了吧!”她娇嗲的贴着他的胸,幸灾乐祸的完全看不清他脸上的阴郁之色。

  “该死的,你又来凑什么热闹?”他奋力的把她圈在身上的手臂拉下来,秦梵气血上升,火她打断自己跟老夫人的谈话。“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萧竹,还不快来把人带出去?”

  有怀菁的地方就有那小子,果不期然没有多久,就见萧竹走了进来。

  “表小姐,三爷有事要和老夫人谈,我先陪你出去吧。”他伸手过去拉她。

  “喂,好疼啊!你这么大的块头这么用力干什么?想拉断我的手臂吗?”她生气的朝他使泼,求救似的望向老夫人。

  “表小姐,你就得了,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凑热闹了。”

  怀菁的嘴委屈的噘起,“人家关心三表哥,怎么能说是凑热闹呢?难道你也跟三表哥一样,是被柳无言欺骗气没地方发,所以都发到我身上来了吗?”一句话堵得两个男人哑口无言。

  “够了!别再说了!”猛然大喝,秦梵击掌拍向一旁的茶几,当场木屑飞溅,化为一堆废木。

  众人被他的怒气吓呆了,尤其是怀菁,怯怯弱弱的红了眼眶,像要滴下泪来似的,教人看了好不心疼。

  “你别这样,柳无言是柳无言,关怀菁什么事呢?”老夫人护着外甥女,拉她到一边坐下,安慰着。“怀菁乖,不关你的事,别哭了哦!”

  “本来就不关人家的事嘛!”怀菁哭嚷着道。

  “你还说!”秦梵生气的再次吼她。

  他知道自己的、心乱了,再也维持不了平常的镇定,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焦急和脾气,他担心无言的伤势,也气愤她的隐瞒,不肯坦白招供。

  “我出去了,无言的事你们谁都不许插手,我有自己的主意。”他快步的走出房。

  带着紊乱的情绪,他踩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书房,想借书房的宁静好好的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走。

  “三爷,你终于回来了。”书房的椅子上大剌剌的坐着一个人,一见他推门进来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属下回来了。”

  他是特地到沙甸城送信的苏星,此刻带着秦天的口讯回来传达给秦梵知道。

  见他的脸色黯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秦梵心中扩散。

  “我大哥的意思是……”

  “烧毁。”简单两个字却如千斤般重,让他艰涩得难以开口。“一切的人、事物。”

  人、事物!这句话如擂鼓般撞进他的胸口,痛得他面色一白。

  “大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要我立即烧毁信件……”

  “还有烧死柳无言。”苏星替他将未尽的话说完。“其实大爷也有他的考量,他希望以公然处火刑的方法引出漏网之鱼,将柳无言的同党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另外,大爷最近也会携大少夫人上京面圣,藉面圣之名把皇上的疑虑一并清除,让皇上对敦煌秦家再无戒心。”

  “再无戒心?我大哥做得到吗?”

  “大爷请三爷放心,他胸有成竹。只是……大爷也交代,如果三爷在这儿的事不成,那远赴京城的他也将陷入困境,所以请三爷务必要谨慎处理。”

  谨慎处理……好重的四个字啊!

  若是要谨慎处理就必须烧死无言,若不烧死无言大哥夫妇就会有危险,亲情跟爱情教他如何抉择呢?

  大哥,你究竟出给我的是一个怎样的难题啊!

  “三爷--”

  秦梵抬手阻止了他要说的话。“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拿大爷和大少夫人的安危开玩笑。”拖着沉重的步伐,他步出了书房。

  第九章

  昏暗的地牢里满是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的是一种动物坏死的腐臭,密闭的石壁只有从摇曳的烛火还可以隐约感觉到生命的微风。

  在微弱烛火的对面,是一排铁栏杆,毫无隐密性的牢笼让人很清楚的就能看见里面犯人的一举一动。

  而在关着柳无言的牢房里,放着一堆折叠整齐的保暖衣物,有棉袄、锦被和毯子,可是它们一如被人送进来时的摆在原处,动也没有动过。

  那个不肯去动它们的人甘愿忍着风寒,缩着身子靠在角落,蜷曲的纤弱身体轻轻的颤抖着。虽然这几天她一直尝试着以自身的内力疗伤,但是敦煌的日夜温差太大,白天地牢闷热的程度像只大火炉,让人热得几乎中暑发昏;夜里却又寒冷刺骨,冻得教人仿彿连骨头都要碎裂,再加上她所受的内伤严重,这几日她几乎都是昏昏沉沉的度过。

  “柳副总管,小的奉三爷的命令,带葛大夫来给你看病了。”狱卒领着一名年约半百的老者,背着药箱来到牢笼前。

  这是他第三次带葛大夫来了,前两次连牢笼都还没靠近,就教他轰了出去,这次晃他病得连一丝气力都快没有了,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出去,我不用大夫,不用看病。”孰料柳无言依然坚决的拒绝。

  听见这粗哑的嗓音,再瞧瞧里面蜷缩背对的颤抖身影,葛大夫可以断言,里面的人正生着严重的病。

  “柳副总管,老朽听你的声音似乎内伤有加剧的样子,且还受了些风寒,谅必现在一定很难过,何不让老朽进去为你诊治,也好减轻一些你的痛苦呢?”

  “不必了,你去告诉那个人,我用不着他虚伪的关心,叫他不必妄做好人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想不到她想帮他,却被当成刺客和囚犯对待,难道这就是他口口声声爱自己的表现?

  既不相信她,又何必虚言爱她呢?

  看来又是一个倔强的人。葛大夫无奈的摇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生病痛苦的可是你自己啊!”真是太顽强、太傻了。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病死也是应该。”

  背对的身躯再次传出几声轻咳,教站在牢外的葛大夫又是一阵叹气摇头。

  “罢了,一切就随你吧!”他无奈的背着医箱离去。走到弯角的石阶时,又朝等在那里的人摇了摇头。“话你都听见了,不是老朽不医而是无能为力。你要是真的关心她,就亲自去看看她,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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