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作毫无察觉的退出屋子,等身后的房门关上后,立刻绕回去跃上屋顶,掀开屋瓦窥看。
“姨娘,为什么二表嫂每次派人送信来,您都要神神秘秘的不敢让人知道呢?”
怀菁不了解事情发生的始末,只知道每半个月从未谋面的二表嫂都会写信派人送来向姨娘请安,而姨娘每次接获来信都高兴得要命,却也神秘得要死,除了叫她念信以外,什么事情也不许她问。
“小孩子别多嘴,一些事不必要知道的就别多问。”老夫人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惊悸不已,右手不住的在胸前拍着。
好险,柳无言没有发现什么吧?这府里除了梵儿跟怀菁是自己人外,什么人也靠不住,全都不能信。
为了儿子、媳妇和未出生的孙子的安全着想,她凡事都要谨慎小心一点,以免招来不必要的危险。
“这次的信里写些什么?”她朝一脸不高兴的怀菁问。
提到信,怀菁噘着的小嘴就笑咧开来。“姨娘,恭喜您了,二表嫂的信上说她再一个月就生产了,且根据大夫把的脉象说,极有可能是个小胖丁呢。”
虽然没有见过这位神秘的二表嫂,但光是想到她能收服脾气怪异、桀傲不驯的二表哥,就已经够教她佩服的了。
要知道她这辈子最怕的人除了爹以外,就是这位长年不笑的二表哥了,光他一个冷峻的眼神,就够她作上好几天的恶梦,所以小时候常常吓得不敢到敦煌来玩,这次是听说他离开了敦煌,她才敢放大胆子开开心心的到敦煌来。
“二表嫂每次署名都写个瑄字,是叫什么瑄呢?”怀菁继续朝已经乐昏头的老夫人发问。
“芃瑄。”老夫人不假思索的说出口,她此刻的心思全飞到未出生的孙子上面去了。“老天爷保佑、菩萨保佑,闇儿跟郡主终于给我们秦家传个后了,我们秦家后继有人了。”她激动的跪下来,不住的叩头谢恩。
芃瑄的名字立即进入柳无言的脑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怡安郡主的闺名就叫芃瑄。原来她并不是嫁给太守,而是嫁给秦闇了,难怪大家找不到,原来是弄错了目标、搞错了对象。
他们应该查的人是秦闇,而不是秦天。
她跳下屋顶,徘徊在门口,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她应不应该趁此破窗而入,抢夺信笺当证据呢?
无言,别伤害我的家人,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
秦梵的警告清楚的浮了上来,阻止了她缓缓前进的脚步。
“无言。”一只手猛地搭上她的肩膀,秦梵的声音如鬼魅般的出现在耳际,吓得她飞跳开来,惊望着他。
“秦梵!”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发现到?
他来多久?看见她上屋顶了吗?知不知道她窥探到了秘密?
柳无言惶惑不安的注视着他。
“你在躲我。”这不是一句问话,而是肯定的愤怒。
她以为他知道了,谁知……
“你以为忙碌于帐房以及娘的身边就可以躲开我吗?别以为可以从我锐利的眼下逃走,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甩开。”
原来他说的是这回事。她暗自松了口气。
“我不过是今天比较忙,没有跟你见面而已。”这也值得他大惊小怪?差点吓死她了。“三爷找无言有事?”
她就像朵捉不住的浮云,永远让人安心不下。“你应该了解我为什么找你。”
“三爷的心思又岂是无言揣测得了的?瞧三爷的这身打扮,似乎是要出门。”他最近好像挺闲的,动不动就邀她逛大街。
“每次邀你都说没空,今天是月中,帐房里的帐应该告一段落没那么忙了,可以跟我出去走走了吧?”他伸出手就想拉她。
“三爷别这样,无言真的有事。”眼角瞥见萧竹和苏星远远的走来,她立刻羞赧的抽回手,垂首告辞。“如果三爷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耽误你见老夫人的时间,无言先行告退。”
在他炯炯的目光注视下,她神情自若的转身离去,就在她离去想走的同时,一道粉绿身影与她擦身而过。怀菁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急忙从屋内奔出,冲入秦梵的怀里,一只手亲密的抱住他的手臂。
“三表哥,你想去哪?怀菁也要去。”她丝毫不在意周遭众人非议的眼光。
秦梵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身体略退一步。“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当然知道。”怀菁回答:“刚刚在姨娘房里听到的嘛,你要找柳无言去玩,我也要去。”她撒娇地又将手挽上,紧紧的缠住,不让他再有放开的机会。
秦梵的眼底浮上一片冷色。
萧竹见状,知道主子生气了,赶紧走上前护着心上人,“表小姐,你若是想玩的话,萧某陪你如何?”
陵菁凤眼一瞪,“谁要你陪了,你是我三表哥吗?要你多事。”又是这碍事的人,真是讨厌。
眼见秦梵青筋浮动,就要为这骄蛮姑娘生气时,突然哎呀一声,怀菁的身子霎时倒了下去,脚踝不知被哪来的飞石击伤,肿了好大一块。
“哎哟,好疼啊!”幸好旁边的萧竹及时扶住她,不然一定跌得很难看。“谁!是谁暗算我?”刁钻的千金女怒目以睥。
在场高手云集,竟然没有人看到这块石子是从哪里射出来的,真是气死她了!
秦梵莞莆一笑,刚好瞥见柳无言冷嗤神情,明了这是她的杰作。“没有谁暗算你,只是一个天外飞石提醒你要安分点,别再吵着我们。”
言下之意是感谢这块“天外飞石”,为他解决难题。
“三表哥--”怀菁气结的咬着下唇,含泪忍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梵向萧竹眨眨眼,命令道:“真的那么难过的话,就让萧竹扶你到房里休息。”他故意气她,也给好哥儿们制造机会。
有此良机,萧竹乐不可支的忙点头,扶着怀菁站起来,抱着她快速的消失在长廊的另一端。
后面传来众人的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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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的夜里,正逢十五月圆日,一轮黄澄澄的明月照耀着一府的寂静。
一条人影快速的在屋顶上闪掠,最后停驻在东厢老夫人的房门前,来人戳破窗纸先观看一下里面的动静,确定屋内的人已经熟睡了之后,再轻盈的推门而进,然后关上,动作敏捷的走到老夫人的床杨前,点她昏穴。
接着便是一阵翻箱倒柜,像在找什么重要文件似的,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一个抽屉的夹层找到一叠信件。
那是老夫人思念儿子和媳妇时,取出来观看慰藉的信件,秦梵曾不只一次叮咛她要烧掉,但老夫人就是不肯。儿子、媳妇已经不在身边了,她不能连可以思念的信件都没有,所以她还是瞒着秦梵偷偷的留下来了。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黑色的人影走出老夫人房间时,月光下伫立的削瘦人影幽幽的问道。
她背对着对方,但那份清冷绝傲的气质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
冷衍收好刚拿到的证据,将它妥当的纳入怀中。“复仇之望就在眼前,我没有办法假装不看见。”
“但是你以前并不希望报仇,现在为什么又不肯放弃了呢?”转过身,柳无言很矛盾,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以前不要,那是认为没希望,也不忍心看你把生命浪费在这里,但是现在有了机会,就不应该白白浪费;再说我食的是皇室俸禄,有这个责任跟义务帮皇上把郡主找回去。”
找回去,秦梵一家就完了。“皇上有那么多嫔妃贵人,不会宠爱郡主太久的,不用多少时间他就会将郡主忘得一干二净,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她还是想说服他。如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与他动手。
“需不需要那得由皇上决定才行。”
“这么说,你无论如何也不肯交出信了?”她口气一冷,杀气在空气中酝酿。
“不错。”冷衍的神情一样肃冷,他也不愿与她动手,所以身子朝后一纵,就想离去。
可是柳无言不想这么放他走,身子一闪就追了过去。
“无言,别缠着我,你不会想吵醒所有的人吧?”
“不想吵醒人就把信给我。”她探手抓胸,想把信从他的怀里拿出来。
冷衍紧紧扣住她抓开衣襟的手,“你只是一时冲动,别做将来会后悔的事。”
“我若是现在让你拿走了信,伤害到秦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那我才真会后悔。”
他愕然的望着她的眼睛,有点不敢置信,“你真的爱上他了?!”一直以为她只是被秦梵缠得受不了,一时的迷茫而已,想不到她清亮的眼瞳里满是肯定的爱跟保护,那股不惜与他一战的绝然气势,让他真正了解到她的感情。
“罢了。”他闭目叹气,放开拙住她手腕的力道,任凭她将怀中的信抽走。
“为什么?”虽然拿到了信,但她的眼眸里却闪烁着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