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就这么决定。”四位嫔妃达成了共识。
“娘娘。”门口响起了叫唤声,是金嫔的贴身宫女。
“什么事?”金嫔不悦地扬高声音。
“是……是娘娘交代的那件事情有消息了。”
“什么?”金嫔闻言,立刻换了神色,满面笑容移向门边询问:“是那件事吗?”
“是的,娘娘,现在正是时候。”宫女雀跃地说。
金嫔喜形于色,回过头急急向三人告退后,连忙开门离去。“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兮兮的。”玉嫔微蹙秀眉地埋怨,狡诈的金嫔铁定又在使什么鬼主意了。
“算了,别管她了,我们只要想好怎么对付皇后的计策就行了。”禧嫔一拍手,企图引回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是呀,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我们的计划好了。”
只有心机跟金嫔一样深沉的淑嫔,还瞪着金嫔离去的方向,思忖着她的举动。
☆ ☆ ☆
金嫔在宫女的通风报信下,兴匆匆地跑向御花园。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着龙颜了,最近皇上不是忙着和大臣商议国事,讨论皇后带来的丰厚嫁妆,就是夜寝在皇后殿里,与新欢腻在一起,早忘了她们这群旧爱。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宫女来禀告,说皇上与福孝君在御花团里散步,她当然要立即赶过来,希望来段“偶遇”,看能不能在今晚重得皇上的宠幸。
只是她这段“偶遇”也太明显了,不但前面的宫女急着引路,沿途还不断的拉整衣冠,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安什么心。
“看来皇上冷落你的妃子很久了。”太多嫔妃也有坏处,雨露不均啊!
“臣弟还是先告退好了。”福孝君微微地一弯身后即离去,不想留下来看皇上与他的嫔妃打情骂俏。
福孝君一走,金嫔与她的宫女就到了,巧笑倩兮的脸上还有仓卒赶来的汗滴。
“皇上,真是巧啊!臣妾好久没有见到你了。”金嫔深吸口气地说,站在她身后的宫女们则拼命地替她扇风。
这夏季的天气还真是热啊!
热得人香汗淋漓,浑身像要湿透了似的。
“是呀,金嫔,真是巧啊!”德宗似笑非笑地说,完全不掩饰脸上的嘲讽意味。
那了然的笑容看得金嫔脸上一片惭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皇上,臣妾真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不知道你最近可好?”
即使再思念,再嫉妒,在夫君的面前,高丽的女人永远要表现出温柔贤淑的一面,一点自我的情绪都不许表露出来。
这看在德宗的眼里,真是呆板又乏味啊!
他不禁喟叹一声,想念起皇后的坦率性格。
“你找我有事?”他边问边朝前走去。
“是……是的。”金嫔嗫嚅地跟上,谦恭而羞涩地问:“皇上很久没有到臣妾那里去了,不知道臣妾今晚准备好酒菜等你好吗?”
“今晚啊……”德宗但笑不语,脑中浮现另一道绝丽的身影。
“皇上。”看出他有拒绝的意思,金嫔心急地眼眶一红,“你只记得新人,忘了旧人吗?”她软言软语地扑进他的怀里,“臣妾求求你,再让臣妾伺候你一晚吧!”
冰奴从另一端走来,就看到这幕相依相偎恩爱的景象,她面无表情的停住脚步,远远地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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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冰奴自认不是个善妒的女人,也不是个喜欢争宠的人;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向来不敢冀望占有太久,聪明如她知道不该抱持着一个自欺欺人的梦想,以为这假公主的身份能够永远欺瞒下去。
但是仍处于新婚之期,他就又重回嫔妃的怀抱,她的心里还是禁不住有此落寞。
她并不是想霸着这个位子一辈子,只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直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为止。
虽然她不刻意争宠,也没有一定要生下皇嗣不可,可是看到丈夫与别的女人抱在一起,她的心还是会隐约作痛,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
这对于一向七情不动的她而言,是从来没有过的。
“皇后娘娘,夜深了,请回寝殿休息吧,皇上等一会儿就过来了。”赵尚宫在她身后提醒。
自立后以来,皇上每晚都在皇后殿夜寝,今晚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不待有人通知,赵尚宫就催请主子回殿。
但站在园中的身影文风不动,夜幕下的她看来更显娉婷和纤瘦,一阵凉风吹来,吹起她柔细的发丝,令人感到有几分萧瑟的凄凉感。
冰奴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眺望着前地,脑海里浮现的是白天见到的那一幕。今晚他是不会过来了,此刻他应该是在金嫔的寝殿里享受软玉温香才对。
她明白自己没有高丽女人的温柔婉约,也不会她们的甜言蜜语,皇上一旦回到她们的怀抱,就很可能会忘记她。
她该及早醒悟的。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就在她黯然神伤之际,雀儿神情慌张地从跑过来,语气匆忙的催促道:“皇上……皇上在殿里等娘娘,请娘娘快回去。”
什么?冰奴茫然地转过身。
今晚他不是应该到金嫔那里去吗?为什么会突然到她的皇后殿?
“娘娘,想什么呢?快走吧!”雀儿兴高采烈地拉着她走。
连同赵尚宫在内,一群心急的宫女簇拥着她回到皇后殿。
站在紧闭的宫门前,冰奴发现自己的心竟在狂跳,剧烈得就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她分不清那是惊喜,还是紧张。
紧张?
从小生长在寒谷,早已被训练的冷情冷心的她,竟然会为一个男人感到紧张?这是她以前想像不到的事情。
“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了。”赵尚宫站在门前躬身禀告。
“请她进来。”屋里传出低沉的声音。
赵尚宫听令将门拉了开来,德宗就坐在殿内,看见冰奴站在门外,浓眉飞扬开来,朝她伸出一掌。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进来。”今晚的他心情挺不错的。
冰奴踌躇了一会儿,方才移步走进去,在离他一臂远的位置坐下。“皇上今晚怎么有空过来?”
“我每晚都有空。”
他哪一天不是在皇后殿夜寝?
“坐过来一点。”见她坐得远,他飞扬的眉微微一蹙,身子自动朝她移近了些。
后宫里的女人,哪个见着他不是巴望着贴近,唯有她,脸上总是一抹淡然,无求无欲的神情,教他既不悦,却又感到兴味十足,情不自禁想驯服她。
“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说赏月你会信吗?”冰奴不想告诉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赏月还是思念故乡?”刚从外面回来的她,身上还带有一点大地的青草香味,闻起来特别清新。“你刚刚去过御花园?”
“今晚的月十分明亮,让我忆起故乡的人事。”
她从来没有像今晚这般,那么想念寒谷的一切。
如果此刻身在寒谷,那她的生活就单纯多了,除了谷主、公主跟寒奴之外,她不会有机会接触到任何人。
日子是一成不变的平静,她的心也不会如此刻的激情狂跳了。
“你在想故乡的谁?”
他的头枕在她的肩上,嗅着她身上的清香,男性气息吹拂在她白皙的颈项间,紊乱了她的呼吸,也氤氲了她的眼眸。
“总有想念的人。”
“谁?有男人吗?”
德宗突然忆起她嫁进来有段日子了,他还没有问过她在宋宫里的一切,有没有意中人?是谁教授她岐黄之术?还有她对这段婚姻的真正意愿。
同是身为帝王家的人,他能够体会到什么是身不由己,那四位嫔妃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爱上而迎娶的,全是为了权力的结合,从各个党派里娶进来的望族之后。
她呢?是否也像他一样?
“有。”
她的回答让他一悸,神情突然冷肃。
“什么样的男人?情人还是亲人?”
他沉冷的黑眸很是骇人,但她却微微地笑着,“亲人。”
她想也不想就回答了,清澄的晶眸中看不出一丝欺骗。
对她来说,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南官白和寒奴,就如同亲人一样,所以她并未说谎。
德宗生性多疑,但也善于从眼神观察一个人,有没有说谎,他一望而知。
“你在宋宫时,有没有喜欢过其他的男人?”他从来没有间过别的嫔妃,却独独问她。
是因为她身上那抹清灵,让他捉摸不定吗?
他感觉不到她的心。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既热情又冷漠,明明拥在怀里,却又感觉好遥远。
跟那些一入宫来,就想尽办法要独占他的女人大不相同,她是特别的。
“从来没有过,你是唯一可以碰触到我身体的男人。”
这是当然,因为宋宫里除了皇上就是太监,所以嫁给他的公主一定是冰清玉洁的,这在新婚那夜,他就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