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嬣清澈的美眸顿时蒙上一层忧愁,低垂的头再度抬时,脸上挂着一抹勉强挤出的笑容,“要听故事可以,但得先等母后把身子养好了才能说。”
“那岂不是要等很久。”皇太后一脸的失望。
赵嬣一笑,又喂她喝了一口药。“不会太久的,只要母后赶快好起来就行了。”
第九章
南宫白昏迷了三天三夜,待醒来时,赵嬣已经不见了。
“可恶!冰奴、寒奴!”他大声唤来屋外的两人。
“谷主。”两人推门而入,齐跪在地上。
“花奴呢?”南宫白坐起身,披上一旁的外袍问道。
“这……请谷主原谅,那天我们一进店里就被人点了昏穴,直至第二天才清醒,所以并不知道花奴的去处。”
“该死!”南宫白愤怒的一掌震碎椅子,并将桌上的茶杯摔得粉碎。“她竟然敢向我下毒!”
想起她施毒前的虚情假意,温柔缠绵,他胸中的怒火更炽。
“难怪她会想尽方法骗我出谷,原来她是想逃走,她……该死的女人!”他无法原谅她的欺骗,她不但骗了他,还骗了他的感情。
紧闭的心门二度开启,得到的结果还是背弃,为什么?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吗?
这次他绝不会原谅她,绝不。
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找出来,亲自报复。
“走,到江南去找秦千里。”秦千里会来寒谷找人,必定知道她的去处。
“这……”冰奴和寒奴见他这么生气,犹豫着要不要把曾在市集里看到的通缉文书告诉他?
“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南宫白看见两人站立不动,心下觉得有异,不禁沉声冷喝,“不许瞒我,说。”
“是。”寒奴开口道:“一个月前,我跟冰奴下山添购生活所需时,曾经看到一张告示……”
南宫白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催促他说下去。
寒奴咽了咽口水,提起胆子往下说:“那张告示上画的人像,与花奴十分相似,上面写明了花奴的本名叫赵嬣,是潜入皇宫偷宝的刺客,是朝廷缉拿的钦犯,所以属下觉得,花奴的失踪可能与此有关。”
虽然这次下山没有再看到那张告示,但定国侯萧飒和秦千里到寒谷搜人,就足以说明一切,赵嬣确实是畏罪逃走。
“为何不早说?”南宫白怒焰一炽,一记掌风劈出,立刻将寒奴震得吐血倒地,冰奴连忙俯身护佐。
“谷主请息怒,我们未将此事告知谷主纯粹是为了不愿多事。”冰奴急急的解释,“花奴盗宝与否、是不是钦犯,对谷主来说,应该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又何必多事的说出来,让花奴尴尬和不自在呢?我们这么做只是不希望多生事端,希望谷主跟花奴能够相处愉快而已。”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两个程咬金,破坏了他们的好意。
“原意不错,但你们早该在秦千里和萧飒寻来寒谷时,就将实情告诉我。”难怪花奴会一路上显得心事重重,原来是身分暴露,所以心虚的逃走。
但这并不足以原谅她对他下毒的罪。
他要找秦千里问明一切,逼他把花奴交出来。
如果有人胆敢藏起他的花奴,他定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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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正躲在勾栏院里,左右手各拥着一个美人开怀畅饮的秦千里,突然感到背脊发凉,连打了几个喷嚏!
奇怪,一屋子的热闹,他怎么会突然感到浑身发寒呢?
该不会是那个仇家寻来了吧!
不行,看来这里还不够远,他得再往东方逃才行,万一被那人找到了,不把他剥了皮,浸在药水里三天三夜才怪。
推开左右美人,他起身就想快快离开。
“公子,你想去哪?”软玉温香的身子直靠过来,纤纤玉手拉着他。
自命风流潇洒的他,此刻不得不推拒掉美人的邀请。“改日等我把事情解决了,一定再来找各位美人。”赏给美人们一个吻,可怜的风流才子急忙跳窗离去,又开始了他的亡命生涯。
美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还是逃命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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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斜,晚风微送,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赵嬣望着天边的残霞,有丝感伤和轻叹。
她回宫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不时回想起在寒谷里的情景,想此刻的南宫自在做什么?他一定很恨她吧?
恨她的离去、恨她的不告而别,更恨她对他下毒。
倨傲如他,一定不甘心接受这种欺骗,势必会到处找她才对。
但他找得到她吗?
心里有份期待,却又冀望不要,她不敢看他的脸,不敢承受他必然的怒气。
“嬣儿。”赵洛在一群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信步走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懂得这位皇妹,认为她调皮、活泼,有些刁蛮、任性,却不失天真可爱。身为兄长,他是疼宠她的,就因为疼宠才想为她争取最好的一切,包括婚姻和幸福。
他要她尊荣富贵的过一生,不肯让她受委屈,不愿让她屈居人下,所以才会在邻邦众多诸王中,找寻一个年轻有为、又有才干的君主做为她一生的依靠。
可是这个决定似乎错了,他以为最好的选择却成为她最沉痛的负担。从萧飒的口中,他得知赵嬣心中另有心上人的事。一个行事乖张的神医,这样的人怎堪匹配他护在手心里呵疼的皇妹呢?
别说他不愿意,高丽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城,眼下这般情况,根本不容许退婚,以免有损两国的友好和威信,所以赵嬣远嫁已是势在必行。
因为皇室里没有别的适婚公主了,在她上面的宣临和宣喜两位公主在年前都已出嫁,还有一位尚未及笄的妹妹,根本无人可取代。
他纵然有心成全,也无法可循。
“皇兄。”赵嬣优雅的起身行礼,脸上不复见往日的快乐笑容。
赵洛走上前,轻轻的拉起她,示意她坐回椅上,自己也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一旁伺候的宫女,连忙递上香茗。
“在想南宫白?”他试探地问道。
“没有。”她口是心非地回答。
“你还在怨朕吗?怨朕我的多事和自作主张?”她是该怨的。
赵嬣唇角扯出一抹轻笑,有丝苦涩的道:“怨有何用,皇兄肯为我罔顾信诺,背弃这门婚约吗?”
“不能。”赵洛答得直接,声音里有着无奈。“如果朕是一介平民,为了找回你脸上的笑容,朕一定会退掉这门婚事。可是朕不行,对方也不是个普通人家,朕是一国之君,必须要信守承诺,而对方也一样。”
“什么意思?”赵嬣听出他话里的玄机。
“没什么。”发觉自己失言,赵洛连忙转开话题,“天冷了,回去吧,父皇和母后还等着你去请安。”说完,便急着要走。
“请告诉我真相。”赵嬣叫住他,一双美眸直直的瞅着他。“要嫁过去的是我,我有权知道一切。”
“嬣儿……”
“我要听。”
“好吧。”在她的坚持下,赵洛重新坐下来,娓娓道来。“日前朕派了些人到高丽,想在你嫁过去前先了解一下高丽皇帝的个性,无意间得知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高丽皇帝仍是太子时,就已经有一位原配夫人了,但却不知何故,在他即位的同时,莫名其妙的死了,后宫里传说是宫里有邪气,克死了这位新皇后,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她是中毒死的。”
“那高丽皇帝怎么说?”赵嬣好奇的想知道。
“什么也没说,只是命人厚葬皇后。”
妻子死了,他何以不伤心,难道下毒的人就是他?!
赵嬣脸色一白,感觉到这位高丽皇帝的深沉可怕。
幸好她没打算嫁给他。
一踏上高丽国的国土,她就会饮毒自尽,算是对大宋、对高丽都有个交代。
“所以皇兄也有些后悔结这门亲事了?”
只是碍于两国友好关系,不容毁婚罢了。
赵洛点点头,“萧飒说得没错,朕做事是欠思虑了些,这次算皇兄对不起你。”
呵疼了十几年,却抵不上一次的错误。
一次的错误就误赵嬣陷入险境,他心里有诉不尽的懊悔。
“朕会多派一些太医随行。”
“不用了。”赵嬣淡淡地道,“我不会有事。”
因为她根本没打算踏入高丽国的宫门。
“我要去向父皇、母后问安,先告退了。”赵嬣说完便起身离去。
她的平静令赵洛感到不安,若是以前的赵嬣,一定会气得找他拼命,而此刻的赵嬣却这般的平静。
这不是好事,反而令人担忧。
但他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头痛啊!还是去找萧飒商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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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来,秦千里从南跑到东,再从东逃到西,甚至远走关外,还是逃不出南宫白的追逐。
南宫白就像长了个狗鼻子似的,不论秦千里怎么躲,也逃不过他的追逐。
喘着气,秦千里疲惫的在沙漠里走着,艳阳无情的荼毒着即将累死的他。在他身后跟了三个人,都是一身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