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秉禹苦笑着摇头,原以为雪湖在山上十年会有所改变,结果,她还是一样倔强、好强。
「你真的打算带苏珞儿一起回京?」韩柏安开口询问。不知为何,打从见到珞儿开始,她就一直吸引自己的视线,牵引自己的心。
齐秉禹早看出他的情意,却佯装不懂的凉凉回道:「我已经给了珞儿她爹一笔钱了,当然要带她走;更何况雪湖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需要有个人陪陪她才行。」
这个奸商。韩柏安暗暗骂道。
「她的卖身钱我还给你。」他可不能让珞儿变成丫环的身分。
齐秉禹狂野的纵声大笑,「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一点钱吗?」想不到他这个朋友做得如此失败。「我是个生意人没错,可是,我还没市伧到去做贩卖人口的勾当。」
不然,他也不会将人千里迢迢的带往京城,干脆在路上挑个好价钱卖了。
不管齐秉禹是不是故意开他玩笑,韩柏安一旦执拗起来也是满吓人的。他坚持:「钱我一定要给。」
齐秉禹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每个人都有其原则,既然韩柏安的原则是不愿受人恩惠,那他又何苦强人所难?毕竟能不给心上人留下一点遗憾,也是他对珞儿的爱意表现嘛!
只不过,若是依照原价让他偿还,这未免太便宜他了。「好,不过要加十倍还我才行。」谁教他要误会自己是市侩的奸商。
十倍!一百两的十倍是一千两白银,这太狠了吧!
狠狠的一咬牙,韩柏安心痛的道:「好,十倍就十倍。」谁让他有眼无珠的拿生意人当朋友呢?
没想到这笔生意那么好赚。齐秉禹乐弯了,笑得也更猖狂。
他得意洋洋的将缰绳交到韩柏安的手上。「麻烦你了。」随即转身钻入车内。
韩柏安不置一词的接过缰绳,用劲一挥,把对齐秉禹的不满都发泄在可怜的马儿身上。
无辜的两匹马只得乖乖的扬蹄狂奔。
「哇!你驾车的技术真好,教我行不行?」活泼开朗的珞儿来到他身旁。
原本一脸不甘心的韩柏安一见心上人出现,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一定是齐秉禹收他太多银两,良心发现地为他制造机会,想让他们俩独处。
「好啊!」他回答。
将手中的缰绳交给珞儿,看她满脸兴奋的模样,他心里不禁舒畅起来。
仔细的为她讲解过马的习性跟控制的要领后,他嘱咐道:「我们必须让马儿加快脚步,不然就无法赶在日落之前进城,而得夜宿荒外了。」以她玩票性质的驾车方式,只怕到半夜都还赶不到下一个城镇。
齐秉禹坐在车中,将目光由外而那对情侣身上调回车中的冰山美人上。原本宽敞的车篷被他顽长的身躯塞满,显得狭窄许多。
「你进来做什么?」雪湖冷漠地问。她甚至负气的挪开目光,不望他一眼。
对于她特别排拒的态度,齐秉禹只有淡容以对。「十年不见了,妳不想和大哥哥谈些话吗?」也许是十年的山中岁月让她未被尘世污染的关系吧!在他眼中,她仿佛是一朵清莲般高洁,完全没有一般女子的矫情谄媚。
雪湖冷然的瞅他一眼,闷不作声。
齐秉禹没有想到她对自已那么生气。原以为那夜在废庙中,她或多或少会对自已存有一点爱意,结果却是从出杜府开始,她就一直没给他好脸色过。
奇怪的是,韩柏安算是他的共犯,为什么她就能笑着与他谈天,而独独对他冷淡呢?就连跟珞儿吵架,她说的话都比对他的还多。
「或许妳连桑夫的下落也不想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妳休息了。」
他说着就要移出车篷,吓得雪湖赶紧开口叫住他:「等一下。」
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讲话,人家一赶就轻易离去?
「哦!什么事?」齐秉禹故作一脸不解的回头,「是不是想起什么要跟大哥哥说了。」
又是那抹可恶的笑容。
雪湖微微蹙起黛眉,她不喜欢他左一句大哥哥长、右一句大哥哥短的,仿佛她是他的亲妹子。她喜欢那次在庙前见面的情景,那时他并不把自己当妹妹看,反而是用一种惊艳而痴迷的眼神望着她。
突然间,她的双顿一陴排红,她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呢?她不是早已决定好要疏远他、拒绝他的吗?
更何况,以他的人品、财势,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又怎么会一见面就看上她,甘愿拜倒在她裙下呢?
说不定他早忘了对她母亲的承诺而另娶妻妾了呢。
「你为什么要将我丢在山里十年,直到现在才来接我?」她淡淡的问出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问题。她想知道他既然答应娘临终前的托付,又为何要食言而肥的遗弃她。
「因为我不想冒险让妳被仇家找到。齐庄这个招牌太醒目了,要找到我是轻而易举之事,如果我将妳留在身边,那无疑是提供给他们狙击的机会,不出多久,妳就会到阴曹地府和妳爹娘团聚了。」
与其被他家累赘般的丢弃,她倒宁愿选择阴曹地府去与父母团聚。
「那也不需要等到十年后才来接我吧。如果师太不死,你是不是就打算将我禁锢在那里一辈子,永远不让我出来?」她目光幽怨,声音清冷。
「不一定。」齐秉禹直言说出她心中最害怕的可能。「如果没有净明师太的那封倍,或许我会将妳藏在那里一辈子,直到对方放弃找妳为止。」没有告诉她的是,桑夫一直没有放弃杀她的念头,他们的人一直在齐庄的四周活动,也不止一次夜探齐庄本院,但是都被他打退了。
雪湖闻言粉脸一寒。
原来他真的打算将她一辈子禁锢在庙里。虽说这些年来师太一直待她很好,但是要她一辈子活在山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个回报我爹娘的代价。」她冷哼一声,别开脸望向窗外,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
她受伤了!
这个想法让齐秉禹没来由的心一痛,手不知不觉的握紧着。他想抚去她颊上的伤痛,却又怕她如剌猬般的防卫自己。
雪湖再回首时,眼眸已经恢复原先的澄清,仿佛她的心从未激荡过。「那你这次如何安排我呢?是带我到五岳之巅,还是想把我囚禁于山谷之底?」她嘲讽道。
「不会了,我这次要接妳回京与我同住。」
「如果我不去呢?」她挑衅的直视他的眼眸。
齐秉禹瞇起眼回望着她。如果这是她选择的相处模式,那他愿意以强悍的力量留住她,直到她忘却仇恨为止。「那……我就只好用『强请』的了。」
一个危险的警告窜向她全身。
「如果我坚持不接受你的『强请』呢?!」她咬紧下唇,「你是不是就用绳子绑我?」
「绑妳?」齐秉禹的喉间发出一阵沉沉的低笑。「不,我不会绑妳,但是我会点住妳的穴道,让妳动弹不得,听凭我的安排;这比起绑妳要容易多了。」
「什么?」在她还弄不清楚他的意思时,他就倏然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剎那间她便动弹不得,只能愣愣的瞪着他。
第四章
行走快一个月,他们一行四人即将抵达京城了。雪湖的心中也越来越焦急。
见识到齐秉禹说到做到的蛮悍态度,她聪明的不再与他正面抗衡,只是默默的与他保持距离,等候逃走的机会。
可是机会似乎是极为渺茫,因为齐秉禹几乎都守在马车内,让她连松懈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逃走了。
「妳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又晕车了?」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齐秉禹关心的想靠近询问,却被她戒慎的躲开了。
叹了口气,他放下手坐回到位子上,这一个月来她始终防卫着他,不肯与他亲近。
「妳不需要那么怕我的,毕竟我们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要相处。」
打从退回京城的路上不久,她就因为晕车而显得悴憔、食欲不振。为了让她不那么难受,他已尽量减低马车的前进速度跟赶路的时间。
「不要你管,呕……」胸口一阵翻搅,雪湖赶紧以手巾掩口,吐出一些黄色的唾液。
见她如此难受,齐秉禹英俊的脸也跟着难看起来。他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依靠在自己胸前,希望藉此纡解一下她的难受感觉。
「别动。」当她又想挣扎着离开时,他低声喝止她。
雪湖无力的垂靠在他身上,她是需要有个依靠,因为颠簸的路况让她的胃痛苦到了极点,就连头都感到晕眩不已。
「舒服一点了吗?」他冷凉的手抚上她发胀的额头。
「嗯。」她轻点着头,不敢太过摇晃。
有时他的细心温柔真的教她心动,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必须离开,她一定会留下来接受他的感情。
她低声抱怨这:「车里的空气太闷了,让我的呼吸很不顺畅。」
不过,从肩上传来的男性气息似乎有定神的作用,使她不再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