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他,我过得更自在、更惬意。」她淡然的走向院子,仰首望着一株老榕树,那股轻灵又带飘然的样子看得韩柏安一阵心惊。
此时的雪湖完全不似他从前所认识的,感觉她整个人变得很缥缈、很不食烟火,彷佛随时要幻灭般。
「难道……妳请旨到苗疆是打算不回来了?」他惊问道。
雪湖默然以对。
突然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是不打算活着回来了。」奕麒的出现让雪湖和韩柏安同感一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柏安不解地问。
「因为她必须死才行。」奕麒笑着走近雪湖,好象她的死是应该的一样。
这是什么答案?韩柏安不满的蹙起眉,「把话说清楚点。」
「因为她如果想报仇、又想逃过欺君大罪的话,就非死不可。」奕麒的笑脸不再,转为犀利而正经的神色。「唯有在报仇后,于战争中诈死,才是最完美的办法。」这么高超的计谋是他花了两天两夜才想出来的。
原来如此。韩柏安松了一口气,「可是她死了,冒充傅夫人的珞儿怎么办?她总不能跟着死在战场上,或者是无缘无故的失踪吧。」
雪湖的退路是想好了,可是珞儿呢?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傅君瑞的老婆了,总不能教她毫无交代的消失吧!
奕麒斜睨了他一眼,轻扯唇角的道:「这就要看韩寨主你的本事了。」他半揶揄、半警告的绕着韩柏安转,「杀人放火不是你的看家本领吗?韩兄。」说着单手用力的朝他肩上一拍。
韩柏安的脸色倏地一变,「你看出来了?」
奕麒冷冷一笑,自豪的答道:「不捉你,是看在我未来舅兄的份上。别以为我麒贝勒是只瞎眼的老鹰,看不出来你的底细。」
「那你想怎么样?」韩柏安一脸警戒的问。
奕麒的双肩一耸、手一摊,「不怎么样。为了赢得美好姻缘,只好当作不知道了。
不过,我刚刚说的计画需要借重你的长才就是。」
韩柏安感谢的朝他拱手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奕麒满意的退出状元府。
才刚离开状元府不过一条街,齐秉禹就从街角窜了出来,吓了他一跳。
他捂着心脏,斥道:「舅兄若是要你小妹子提早当寡妇,尽管吩咐一声,奕麒立刻抹刀就是,何必玩这种吓死人的鬼玩意呢?」
齐秉禹脸色阴霾的喝道:「住口!我说过叫你别提那两个字。」
奕麒敲敲自个儿的脑袋,恍然大悟的道:「哦!对了,我忘了不能叫舅兄,要称呼你傅夫人才是。你的倾城风姿传遍全城上下,京城的男子无不拜倒在嫂夫人的裙下,就连妹婿我……也难逃你的魅力啊!」说着大笑起来,气得齐秉禹的俊脸青红一阵。
他一咬牙,将所有的怒气化去,口气平淡的问:「我只想知道,雪湖此行的安全如何?」
哟!原来是绕指柔软化了这个百炼刚啊!
「安全堪虑哦。」奕麒悠哉地回答。
齐秉禹俊目一寒,「那你还推荐她去!」
「是她自个儿说要去的,我不过是成全她的心愿罢了,与我何关?」他说得轻松,齐秉禹听得沉重。
他狠狠的道:「我也去。」
奕麒故意垮下脸来。「这恐怕不行。军中将领都是皇上钦点的,我怎么可以让舅兄任意为职呢?」
狡猾的狐狸。齐秉禹重重的冷哼一声,「我可以当你帐下的小兵。」只要保护得了雪湖,他愿意委屈自己。
奕麒的心在雀跃,可是他还是故作为难的道:「我与齐兄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为你如此冒险?除非……」
「除非怎样?」齐秉禹的忍耐几乎到达极限。
「除非你答应自己上门来提亲,将令妹嫁给我。」
第十章
雪湖和奕麒的大军走后不过三天,傅君瑞的状元府就被一把无名火烧了,一批来路不明的盗匪闯入状元府,将两位状元夫人给捕走了。
此事不但轰动整个京城,就连皇上都感到震惊。
「怎么会这样?知不知道是哪路匪徒干的?」干隆气得龙颜大怒,拍桌厉问。
真是可惜这么个美人啊!才刚想趁传爱卿不在的期间,派人接她进宫陪伴,没想到竟让人捷足先登的插走了,真是呕!
「听……听说是踞虎寨的贼人干的。」护卫统领吓得冷汗直流的回禀。
「这就叫红颜祸水、美人薄命。」玉贵妃讪讪的道。谁教皇上对那傅夫人一见钟情,日夜相思而无法忘怀呢?
干隆龙目一瞪,瞪得玉贵妃垂下了脸。
「不管是哪路人干的,都必须将傅夫人给我救回来,听到没有。」
「是!」统领俯首领命。
而另一方面,珞儿自从被人抓走之后,就一直被蒙着眼睛赶路,赶了两天两夜,也不知到了哪里。
「我们到达目的地了,妳可以下来了。」那人刻意压低嗓音地道。
「该死的强盗!你快放了本姑娘,不然我叫你吃不玩兜着走。」她边挣扎边叫骂着。
那人低低的笑着,似乎并不急着赶她下车。「兜着走又怎么样?难不成妳还杀得了我吗?」
「我是杀不过你。不过我是傅君瑞的二夫人,你抓了我,我相公一定不会放过你,她会天涯海角的追杀你,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她恐吓。
「妳好狠的心。」他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还啧啧的笑道:「看不出来妳个儿小小的,威胁恐吓的本颔倒是不小。幸好我韩柏安还没有娶妳,不然岂不成了俎上肉,被妳烹来吃了。」
韩柏安笑着揭开她蒙眼的黑布,突来的光线刺得她一阵晕眩,差点睁不开眼睛。
「韩大哥是你!」珞儿又惊又喜的抱住他的头颈,「你知道吗?绑架我的贼人好坏,我快被他吓死了。」她嘟着嘴撒娇道。
韩柏安张嘴大笑,「我看是妳吓死他,而不是他吓死妳吧!」
「你怎么知道?」突然灵光一闪,她恍然大悟的道:「哦,我明白了,那个绑架我的盗匪头目就是你!对不对?」
「不错。」他答得很干脆,笑得很慵懒,好象打家劫舍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是我打进状元府抢走妳的。」
珞儿的脑袋一阵轰隆巨响。「惨了,真的让雪湖说中了,你果然是个土匪头子。」
她乏力的坐靠在车篷上。「那……那齐庄主呢?他不会正好也是名强盗吧?」
韩柏安笑得很灿烂,好象听到个大笑话一般。「真亏妳想得出来。齐秉禹是个强盗?这句话要让他听见了,不一掌把妳打上天才奇怪。他在北京、江南一带是有名的大财主,经营的生意除了最响亮的布庄之外,还有林木、当铺跟中药店;像他这种富可敌国的大富豪,妳诬蔑他是强盗,这太可笑了吧?!」说完,他还仰天长笑了起来。
珞儿无辜的咬紧下唇。「是雪湖说的嘛,又不是我。」
收起了笑,韩柏安一脸慎重的望向她,「告诉我,妳介意我是个土匪吗?」
这倒是个大问题,珞儿认真的侧首深思。「我不知道。以前我很怕土匪,因为土匪都长得横眉竖眼,老是抢我们猎物的坏人。可是你不同,你长得很好看、人很有义气,对我又很好,我不知道该不该介意,但是……」她的脸突然涨红,支吾不清。
「但是怎么样?」韩柏安紧张的问着,一心全悬在半空中。
「但是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不能不看见你,所以……」珞儿羞涩的捂起小脸,躲入他的胸膛。「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当土匪了,好吗?」
一股怜爱的疼惜深植他心中,他轻抚着她俏丽的脸庞,满是爱意的保证道:「放心吧,珞儿。我不再是踞虎寨的寨主了,踞虎寨已经永远不再存在了,今后陪伴在妳身旁的是平凡的韩柏安,一个定居在江南的小生意人。」
「江南?你想带我回江南去吗?」
韩柏安点头,高挺的鼻子轻轻摩掌着她小巧的鼻尖。「因为我舍不得妳离开亲人的身边,我希望妳快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韩大哥……」她感动得有些鼻酸了。「那你打算怎么过活?」
「放心吧!我已经在江南买了一块林地置产了。踞虎寨虽然是以劫富济贫为主旨,但长年来也自立更生地赚了不少钱,大伙平分之后,足够我们做点小生意营生。只要妳不嫌苦、不嫌没出息,我们可以生活一辈子的。」
「不会,不会。」珞儿欢愉得不能自己。「我不会嫌苦、不会嫌没出息,只要能跟你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嫌。」
「珞儿……」韩柏安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感觉,这个感觉真好。「谢谢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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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麒的大军一入苗疆之后就和桑夫的人马对上了,经过十多天的兵锋交战,他终于将桑夫及其残除部众困进山谷,断其粮草,使其做因兽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