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气若游丝的苗服夫人抬起手来叫住她,狂吐而出的鲜血让她不得不停口喘息。
「娘!」兰娜看到母亲这个样子,立刻又转头奔回去,抱着她痛哭。「娘振作点,大哥哥来了,我们没事了。」
好不容易捱到大哥哥来,娘千万不能死啊!
「籣……娜……」女儿的悲呜让苗服夫人不忍合上眼,她轻抚着女儿的泪颊。「坚……坚强……的……活下……去……」
她不愿就此死去啊!女儿小小的年纪教她如何独自活下去?她好想留下来照顾她,可是她已经不行了。
「齐……齐公……子……」
「大嫂。」齐秉禹立刻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妳有什么吩咐?」
「我想求……求……你……照……」剧烈的痛楚让她说不下去,猛抽着气。
「大嫂可是放心不下兰娜,要小弟照顾她?」心细的齐秉禹了解她的牵挂,为她说完。
苗服夫人缓缓地点头,眼露祈望。
「大嫂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兰娜,保护她一辈子。」齐秉禹郑重保证。
她满意的点头,沾满鲜血的手将女儿和他的手合在一起。「娶……她……永远……不要……回……来……」
她误会了!「大嫂,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大……」齐秉禹急着解释的同时,苗服夫人的手已经毫无生气的垂了下去,闭目死去。
「娘!别走,别丢下兰娜。娘--」兰娜抱着母亲放声痛哭。
阵阵悲痛的哭声划破深夜的沉寂,响彻整个山林,受到惊扰的鸟儿展翅飞翔,带着她那悲凄的痛苦飞往无边无际的夜空。
第一章
十年后
大地才刚脱离银雪的覆盖,一只雪白的飞鸽就迫不及待的展开双翅,飞上朦胧的天空。
牠昂首疾飞,穿过高山、掠过河水,经过数日的飞行,在夜幕低垂时来到了京城齐庄的上空。
此时正值初春的夜晚,不见皎洁的明月,可是齐秉禹依然仰望苦头,伫立在花园的八角亭外。
「看什么?」他的至交好友,踞虎寨的韩柏安提着一瓶花酿,带着几分醉意走了过来。他好奇的站在他身边,学他仰起头望着夜空。
端睨了一会儿,只见夜空仍是黑云密布,他不禁好奇的问道:「喂,你该不会是在等嫦娥出来吧!」
齐秉禹好笑的白了他一眼,低下头走向亭内,「我没事看嫦娥干什么?」他这朋友什么都好,就是说话老不按牌理出牌,如果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比美啊!看是你这京城的第一美男子帅?遢是月里的美女俊?」韩柏安笑着走进亭内,将带来的上好花酿往石桌上一搁。
齐秉禹的俊美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没得比。
齐秉禹一哂,将花酿抄起,豪饮了一大口,称了声「好」后才回道:「这么无聊的事,除了你韩大壮士会说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香醇的花酿阵阵溢出,随风飘散于清冷的夜空。
韩柏安听了并不以为杵,将他又要灌入口的花酿及时夺了回来,快速地喝了一口,「如果不是,那你伸长了脖子在发愁什么?」
照理说,他是京城里的一大富商,又是皇上跟前红人麒贝勒的大舅子,有钱有势,两厢得意,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齐秉禹轻笑的靠在石柱,双手环胸的望向星空,一副很惬意的样子。「是啊!小麻烦月盈出去了,我应该是没有什么好烦恼的。」可是他心里就是有股莫名的惆怅,仿佛有事要发生般。
轻微的拍翅声传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齐秉禹弹飞出事外,迎向天际,将欲飞降的白鸽据在手中,随即轻巧的落地。
「是一只信鸽。谁的?」韩柏安奔向前询问。
「我的。」齐秉禹淡淡地道,随即解下信鸽脚上的黄竹筒。
「你的信鸽!你什么时候养的鸽子我怎么不知道?」韩柏安一脸诧异。
「信鸽是我传递消息的重要工具,怎么可以随便让人发现呢?」齐秉禹拿出筒内的信笺后放开白鸽,任凭牠飞舞在自己的左右。
他摊开信笺一看:齐父子:您托我管照的「东西」已经十年了。老尼年事已高,恐负公子所托不能继绩看顾,请父子接到信后速来敞痷,稍迟恐生意外。
尘缘老尼净明敬上想是净明师太找到了齐庄在江南的分部,托他们传信回来的。净明已十年未曾与他联系,此番传信定是事态紧急。齐秉禹揣测着。
「『东西』?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要人家保管十年之久?」在一旁偷窥的韩柏安好奇的问。
「人。」收信入怀,齐秉禹快步走向内院。
「什么?!人?」韩柏安愣了一下才跟着追过去。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东西」会是一个人,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齐秉禹保护不了,而必须托人代保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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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春意降临,大地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江南四季如春,工商业繁荣发达,比起京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生活在如此安乐富足之地,人民对于宗教信仰也很虔诚,不论大、小寺庙皆香火鼎盛,供养丰足。
而在一座无名的高山上,也有一间小庙,但几乎无人上庙祭拜,其破旧的外观,予人一种荒废的感觉。
「雪湖!」一位蓝衣布裙的少女高扬着手,朝一株枯树下的白衣少女跑近,「我在庵里找不到妳,就猜妳一定是到湖边来了。」她边喘着气边这。
「是妳啊,珞儿。」白衣少女合上书,抬头微笑地望着她。「小声点,别把山里的精灵吓跑了。」
又来了!苏珞儿翻了下白眼,雪湖就是这样,老是说一些人家听不懂的话。
望了望雪湖手上的宝贝书册,她顽皮的漾起笑,将它抢了过来随手翻着。「又在看书了,是想考状元还是想当女举人啊!」她揶揄着。
雪湖柔柔的笑着将书取回,她抹干书皮上的湿气,极其珍惜的捧在胸前。「大字不识一个,跟妳说了也是白说。」
「那可不。」珞儿不依的嘟起嘴,「我娘说书读多了没有用,还是生孩子实在些。」
雪湖一听,噗哧的笑出声来,「所以妳娘就一口气生了七个,当个有用的女人。」
「当然啰!」珞儿颇引以为傲的举起八根手指头,「不过妳说错了,是八个,我就要再多添个弟弟或妹妹了。」家里的负担也又要重些了,不过,只要全家人可以和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辛苦一点无所谓。
真是个傻妞。雪湖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妳也打算成亲后,生一大堆孩子?」
「当然。」珞儿理所当然的挺了挺胸,「妳难道不想吗?我听师太说妳已经有未婚夫了,他一定也希望妳生很多孩子。」
「别胡说。」雪湖轻啐一声,淡淡的道:「我还年轻,不想那么早嫁人,如果他想生的话,就去找别的女人,我还有正事要做。」站起身,她拍了拍裙上的雪花,踏着松落的雪地朝庵堂的方向走去。
十年不见齐哥哥了,他是否还记得他们的婚的呢?或许他已经忘了吧?不然也不会将她丢在这里,十年来不闻不问的。
又或许他已经成亲了呢?
想到这种可能性,雪湖心中一阵惆怅,她淡淡的叹着气。如果是这样也好,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不能浪费心神在感情上面,就让这桩婚事化为虚有吧。
珞儿追上她。「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让妳不高兴。」
雪湖微微摇头,仍然继续走着,「没有,妳别多想。」苏珞儿是山腰猎户家的女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拥有一身的好功夫却憨直得可以。「妳来找我做什么?」
「哦!」珞儿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我爹叫我将师太托他带的米背上来,就放在庵堂里。」
「辛苦妳了,跟师太说过了没有?」
培儿缩着脖子,将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才没有。妳知道我最怕遇到师太了,每次一见面她就训人,我怕都怕死了,哪敢去见她,还是同妳说了的好。」
雪湖掩嘴轻笑着,「妳啊,就是不懂师大的慈悲,她是为妳好,才想点化妳不再猎动物杀生。瞧妳吓成这样子。」
珞儿咋了咋舌,「这不干慈不慈悲的事。叫猎户别杀生不就等于让鱼不喝水吗?这教我怎能不怕?」
她踢着足下的雪花喃喃埋怨着,一抬头瞥见远处朝她们行来的消瘦身影,立刻紧张的对雪湖这:「师太来了,我不送妳回去了。改天我再来找妳玩。」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雪湖望着她逃去的背影轻笑出声。
「刚才逃掉的是珞儿吗?」一位八旬老尼满脸慈蔼的走近雪湖身边,将手上厚棉的大衣技在她身上。
雪湖漾着笑容回头,「是啊,苏大叔让她给咱们送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