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瑾纯忍着气转过身背对着他,动作僵硬地穿着衣服,嘴里还不停喃喃啐骂着。
好!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笔帐她先记着,等逃出生天后她再一并讨回。黑肱旭则是笑翻了,如果让她知道这房间里其实有衣帽间,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拿刀追杀他?哈哈哈……
※ ※ ※
“二少爷早,二少奶奶早!”
一到大厅,潘瑾纯立刻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傻了,一长排的男女仆人,全都恭敬地、齐声地向她鞠躬问好,吓得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还不走,发什么愣?”黑肱旭推推她。
“他……他们?”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皮还在剧烈地猛跳着。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只是这排场未免也太大了,吓了我一跳。”她困难地吞了吞口水,说得老实。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黑肱旭的口气里全是鄙夷。
“你才是自大的白面猪!”
敢说她是乡巴佬!
“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黑肱旭青着脸怒瞪着她。
别以为她不敢。
“自大的——”
“你们小俩口还挺恩爱的嘛。”黑肱昭打断他们甜蜜的斗嘴,满意地打量着这个儿媳妇。
这个女孩长得清清秀秀的,看来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贤妻良母,实在非常适合当黑肱二少奶奶。
“你就是‘老头子’?”潘瑾纯提着心口,紧张地问道,眼底也悄悄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不苟言笑、威严十足的老人。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嘛,不过,她瞧了许久仍是探不穿此人的底。
“二嫂,快敬公公茶呀!”黑肱昕漾着无害的笑容,端之杯茶给潘瑾纯。
“啊?什么?敬茶?公公?”她的话教潘瑾纯一头雾水,差点忘了要谈判的事。“不不不!我不是来敬茶的,我是来谈判的。”
“喔?黑肱家族一向很民主,只要你说的有理,我都能接受。”黑肱昭满脸兴味地看着她,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公然提出要和他谈判,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女娃要和他谈些什么。
潘瑾纯紧握着拳头,拼命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紧张,否则这一场谈判将未谈先输。
“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你儿子的。”潘瑾纯深吸一口气,直接挑明了讲。
她屏住气息,等待黑肱昭的反应,可是他只是笑了笑地摸摸她的头,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好像她讲的全是笑话。
“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她提着一口气,小心谨慎地盯着他问。
“我无话可说。”黑肱昭仍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
“还是你明理。”她还以为和“老头子”交涉会被百般刁难,想不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谈妥了。她得意地瞥向黑肱旭,顺便送他一个大鬼脸;可是他却温温地反送她一个“你不必得意得太早”的笑脸。
这算什么?泼她冷水吗?她不服气地朝他再扮一个宇宙超级无敌大鬼脸,最好吓不死他,让他夜夜饱受鬼脸骚扰,永不得安宁,最后精神衰弱变成神经病!
黑肱旭则是两手环胸,老神在在,姿态闲适,任她搬鼻子弄眼睛的要白痴样,丝毫不见生气。
“爸,二嫂的条件这么好,你该不会就这么放弃她吧?”黑肱昕急急地拉着黑肱昭的手怪叫。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这会儿,老头子的一句话肯定让计划全盘泡汤。
“傻丫头,你二嫂要嫁的人是你小哥,像这种事当然是他们小俩口关起房门谈,我只管这未来的媳妇够不够格当黑肱二少夫人。不过,看阿旭的眼光独到,选了一个这么特别的老婆,我当然无话可说了。”黑肱昭四两拨千斤,奸诈地把问题全丢还给黑肱旭。他们两夫妻的事,他管不着,他这个做人家老爸的,只需替他们举办一场世纪婚礼就行了。
“认输了吧,我早说过没用的,自己闯的祸就认分点自己收拾。”黑肱旭得意地抖着脚,不屑的眼神斜斜地睨着播瑾纯,好像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原来你也是这么不讲道理!”潘瑾纯怒指着黑肱昭的鼻子大骂,委屈愤恨的泪水霎时涌满眼眶。“你们这一群奸诈的土匪,我根本没有签合约,你们别以为我是个女人就好欺侮,我绝不会认这条莫须有的帐!”
“二嫂先别激动,如果你真的没签名,而是小哥故意栽你的赃,放心,我爸爸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黑肱昕柔声地安抚着她。
“嗯!瞧她这副长相我躲都来不及了,还会故意栽赃她?”黑肱旭差点没把昨晚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小哥,你怎能这么说二嫂?”这个未来的二嫂虽然长得又黑又干的,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美女的形容词句不上边,但她清秀的长相、恬淡的气息,令人觉得容易亲近,反正潘瑾纯就是对了她的味,是当二嫂的最佳人选。
“慢着!别跟我来这套,昨天晚上的帐我还没跟你算。”瞧黑肱昕又是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黑肱旭立刻跳离她三步远,在她美丽灵动的大眼底下肯定藏了不少整人的鬼点子,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干什么凶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潘瑾纯很义气地将娇小美丽的黑肱昕护在身后。
“你说的没错,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们也应该了结一下。”黑肱旭走近她,脸色忽然变得好严肃。
“结论不会有第二个答复,我不会嫁给你的。”她死都不可能嫁!
“为什么你这么不愿意嫁给阿旭?”黑肱昭深感不解。
凭他“黑肱’二字便足以翻覆全球经济,影响政治决策,想和黑肱家族攀上关系的名流政要多如过江之鲫,而她却是送到了嘴边还嫌腥?
“第一、我根本没签什么合约;第二、我已经和别人订婚了,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女人模样的白面猪。”
天杀的、该死的丑女人又这么说他,迟早有一天,他绝对要让她那张一百年没刷牙。老是说“脏”话的嘴巴,付出惨痛的代价!
黑肱旭忍着想将她大卸三十二块,再丢进海里喂鱼的冲动,压着怒气,缓缓地说:“第一、我有你签合约的人证、物证,你想教都赖不掉;第二、你说你订婚了,把你订婚的证据拿出来再说吧。”
“我有订婚戒指的。”她连忙亮出戴着幸福之戒的无名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黑肱旭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哼!看清楚再说吧。”
“啊!我的订婚戒指呢?怎么不见了?”潘瑾纯依言看了个清楚,这一看非同小可,吓得她两眼瞪得大大的。
她又急又慌地将全身上下找了一遍又一遍,但怎么就是找不着,别说这只订婚戒指是何定南花了半个月的薪水买的,惨的是现下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她已有婚约,难道是老天爷要赶她上绝路?
“其实就算是你订婚了,你也得嫁给阿旭,否则你就得依合约上的条件赔偿。”
“我根本没有签什么合约!”这个老头子是聋了吗?要她说几百遍他才听得懂呀!
“这个丑女人老说自己没签名,莫利,你说!”现在他就把人证找来,看她还能不能睁眼说瞎话。
“二少奶奶,这的确是您亲手签的名没错,当时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婆婆,还夸您是因为好心有好报,才会找到一个金龟婿;而且在您签合约之前,我还曾要您看清楚合约内容再签,您笑着直说不用了,这些您都忘了吗?如果您忘了,我们还有偷拍下来,我这就去拿。”
瞧这个叫莫利的把整件事情说得活灵活现的,甚至连那个和她换位子的老婆婆都搬出来了,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
不过,她就不信他们这群猖狂的土匪,能提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待会儿,只要她一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一定立刻上法院去告他们一条无故拘押良民的罪行,最好狠狠的敲他一笔,以赔偿她精神上的损失!
她愉快地打着如意算盘,但这如意算盘马上就被莫利所播放出来的影片给打散了。
“这……这怎么可能?!”潘瑾纯立刻被吓得惊声怪叫,她用力地眨着眼睛,努力地看清楚那个电视荧幕中一脸受宠若惊,拼命吸着口水,还不断发出怪老子笑声的八珍女人……真的是自己吗?但很可悲的是,那确实是她本人没错,除非她还有个孪生姐妹。
但这一切她怎么连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难道是她患了失忆症?不可能呀,她还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叫什么、家住哪儿呀!而且她一向矜持,行为更是循规蹈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八、低俗。没水准的?
“无话可说了吧!”
黑肱旭实在替她感到可耻,更替自己娶了这种女人而感到万分的悲哀。若不是他前耻尚未雪洗,他也不必留住她来折腾自己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