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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冬蕾依言把琴盒丢给他接住,但她突然后悔,要是他是坏人,这时候把她留在墙上,然后拿着她的琴一去不回头的话,那甩掉她最好的时机便是这时候了。

  "你能自己跳下来吗?"倪震东走近一步仰头问道。

  "不能。"年冬蕾被自己的幻想所惑,差点脱口就对他说:别丢下我一个人走!

  只见他放下琴盒,伸出双臂,"你只管跳下来,我接住你。"

  他见年冬蕾没有反应,还以为她害怕,保证的说:"相信我,我一定接住你。"

  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似有一股魔力吸引她往他的怀抱投去。

  倪震东确实是个体操好手,年冬蕾被他稳稳接在怀中,她除了受点惊吓之外,裤脚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沾上。

  软玉温香在怀中,倪震东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温柔时刻,收紧手臂的瞬间,他感觉周围一切都静止了,心中更加肯定他的直觉是对的,她能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欲念。

  他满足地长声叹息,脱口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不是英文的。"这句话是用中文说出的。

  "我姓年……年冬蕾。"长久不曾说中文的结果,年冬蕾的发音像小孩大舌头在说话。

  "年冬蕾……"倪震东喃喃念着,忽然一笑,"我叫倪震东,咱们的名字都有个东字。你也是东方的东吗?"

  年冬蕾摇摇头,"冬天的冬。"

  "冬天的花蕾是吗?"

  她没有回答,慢慢的挣出他的怀抱,"谢谢你的帮忙。"

  "别谢我,我不习惯别人的道谢。"

  她回复原来客气的样子,甚至带点防备的神色,心高气傲的倪震东见状心中不禁感到屈辱,但他随即冷静提醒自己不可过于急躁。

  他弯腰拾起琴盒交给她,年冬蕾接了过来,用她这一天最熟悉的姿势,把琴盒搂在胸前,她变得不太敢直视他。

  "我不常说中文,请你见谅。"年冬蕾用英文说道,更见生疏之感。

  倪震东听在耳里,心中有气,大跨步向前走,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以后你会习惯的。"

  年冬蕾没有听清楚这句中文,向前追了两步,与他并肩齐走。

  "你能介绍这附近有哪些旅馆吗?"

  "小姐,我也是外地人,这里我也很陌生。"

  倪震东见外的语气,让她觉得他有意甩开她。

  "哦,再冒昧请问你一件私事,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一时间,石板路上的脚步声特别清晰,年冬蕾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来办事。"

  年冬蕾暗自吁一口气才说:"既然如此,你今晚一定有去处了。"

  "怎么,你想赖定我了?"他露出颇富魅力的笑容。

  "不是。"年冬蕾低声急办。她为他的笑容涨红了脸,幸好,他笑容中没有鄙视的成分,反而带有愉悦的意味。"我的意思是,你预订的那家旅馆也许还有空房,那就不必劳烦你陪我到处找旅馆了。"

  尽管她有合理的解释,他还是被她含羞的样子逗得呵呵大笑。

  笑声回荡在宁静的大街,年冬蕾困窘地等他尽情笑完后才说:"一位绅士是不该这么笑女孩子的。"

  "哦?你认为我是绅士?"

  "难道不是吗?从火车站一路护送我到这里,你一直扮演着骑士的角色。"

  倪震东知道在西方男人被称为"骑士"就是英雄的意思。

  "你灌我迷汤,我不会上当的。"

  "才没有!我真的这么认为!"年冬蕾近乎激动地睁大双眼说。

  倪震东一阵微愕后,轻笑着说:"算你对吧。前面左转就是我投宿的旅馆。"

  ???

  年冬蕾呆立在一旁,看着倪震东办妥一切手续。

  这是一家民宿,只有六间房间,而且全满了。

  趁老板转身去拿钥匙之际,倪震东向年冬蕾睨了一眼。

  "你打算怎么办?"

  "再找别家。"年冬蕾向转身回来的老板询问:"这附近还有别的旅馆吗?"

  "有,整条街都是,你可以住进任何一间屋子。"老板将房间钥匙放在柜台上后,兀自坐下,抱胸闭眼。

  年冬蕾心中一沉,知道老板指的是"民宿",但"民宿"必须经官方的旅行社介绍,况且现在深更半夜,人们都呼呼大睡了,哪里还会爬起来招待她呢?

  她看见倪震东拿起钥匙,尴尬地笑一笑。

  他恶意的笑道:"我不介意今晚有女伴分享我的床,你考虑考虑。"

  年冬蕾听了倏地瞪大眼,心中不悦地想,没想到他也是个登徒子。

  "再见。"她转身走出大门。

  倪震东淡漠地看着走出去的倩影,他知道他挑的对象不好上手,正因为如此,他得更有耐心地布设网子,等待收网时机。

  突然一件东西吸引相隔十公尺他俩的注意。

  一只白鸽飞下来停在年冬蕾的肩膀,她苦笑地看着它。

  这只白鸽想必经常流连广场,习惯人们的喂食,希冀这时候她也能喂它一些东西,不过它不知道她也和它一样得餐风宿露。

  年冬蕾抚了白鸽几下,两手捧高往一晃,将它送向天空。

  他看到这里,心中一笑,慢步到她面前站定,把钥匙递给她说:"拿去吧,房间给你住了。"

  年冬蕾仍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过我是'骑士'吗?我总不能令你失望吧?"

  年冬蕾接过钥匙,仍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那你呢?"

  "找朋友,也许他会收留我一晚。"

  "要是你的朋友--"

  他打断她的话,"这你就甭操心了,晚安。"说完,他走向街口。

  年冬蕾在他走到街口时叫住他,"倪先生!"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响起,他转过身面对她。

  年冬蕾跑过来抱住他,呵着白气,轻轻的说:"谢谢你。"

  离开他怀抱时,年冬蕾仰脸看他最后一眼,很自然的她跳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颊。

  "再见。"她轻声说完,转身跑回旅馆。

  看着她走进旅馆门口,倪震东这才转身走出街口,紧绷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仿佛正酝酿一股怒气。

  忽然,他绷紧的脸放松,唇边挂着一抹笑意,笑她的傻气,笑她少不更事,笑她天真浪漫,笑她……他渐敛脸色,读出自己目前的心思。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让他如此心猿意马,刚才她那一吻,也不枉他为她花那么多心思、下那么多苦心了。

  他走过一条街,来到一扇门前敲了下,开门的人认出是他,立刻露出笑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门合上后,屋主笑着向他抱怨。

  倪震东笑说:"差点不来了。"

  从屋内传出的愉快笑声听来,倪震东在这个"陌生之地"受到了热忱的招待。

  ???

  翌日一早,阳光从半掩的窗帘洒进来。

  年冬蕾像被柔软床铺吞噬般,舒适地陷在温暖的被里,安详恬静的睡相教人不忍惊扰。

  她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呻吟声,身上的被子滑下腰际,露出只着内衣的酥胸。

  迷中,她仿佛听到脚步声。

  "妈?是你吗?"半睡半醒中,她感到有人在床边轻缓地坐下来。"我作了个梦,梦见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不知往哪里去,真的好可怕。"

  她翻过身来,脸向着床边的人,意识渐渐清楚。

  她脸上浮现甜美的笑容,"幸好一位骑士出来救了我,妈……"这时她完全睁开眼来,一时还认不出床边的人不是她妈妈。

  "早安。"

  随着这声低沉的声音,年冬蕾震愣了下,立刻坐起身。

  "早。"她警戒的拉紧身上的被子。"你……怎么进来的?"

  "清洁的仆妇有钥匙,我在楼下等了一段时间,于是请她开门让我进来,见你还睡着,所以没有吵你。我也没等多久,我是指进来之后。"他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年冬蕾自知没有指责他的立场,毕竟这间客房是他好意让出来的。

  "可不可以请你回避?我要起床换衣服。"

  年冬蕾明白刚才他应该看到了,目前她身上只有一件贴身小衣。

  她的行李都不在身边,更没有睡衣可以更换,所有的衣服都披挂在椅背上,在他刻意欣赏的目光下,她很难若无其事走下床。

  倪震东并没有多所为难,立刻起身走到门外并把门带上。

  年冬蕾一见到他关好门后,立刻掀开被子,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冲进浴室。

  三十分钟后,她整装完毕,提着琴盒,拿着钥匙出来准备退房。

  到了楼下柜台,年冬蕾发觉房间费用倪震东早一步付清了,她只需交还钥匙便可以走了。

  两人走在街上,年冬蕾提出了抗议。

  "我不认为房间费应该由你来付,钱应该我来出的。"

  "可以呀!算你五千块福林。"

  "五千块福林……换算成美金是……"年冬蕾屈指心算数字。

  "哈哈哈……别算了,这点钱我还付得起。"倪震东今早的心情好极了,全因为身旁这位坦白率真的女子。

  "二十五块美金,或许他们会接受刷卡。"她转身欲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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