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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男人时整个人愣住了。当她意识过来想再关上门时,门已经被倪震东用力的推开,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倪震东表现得一派开朗愉悦,伸手把年冬蕾揽过来,并出其不意地在她颊上用力亲一下,仿佛他们才分别一个星期而已。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小提琴吗?我买来给你了。"他把琴盒顺手放在一张小茶几上才转头正视她,良久后,他再也撑不住强装的面容。"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在这瞬间,年冬蕾决定好了用哪一种态度对他。她摆出宴会里应付客人的笑容来,同时把肩一低,一个回身,轻松摆脱了他的臂膀。

  她向自己证明也向他证明,他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收不起,你请收回吧。"

  "这是当初你跟我要的。"倪震东本来佯作轻松的态度渐渐变得僵硬。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她淡淡的笑道:"你不必在意。"

  "事实上我很在意。"他的眼神因专注而看起来凶狠。"我在意对你的每一句承诺。"

  "是吗?"年冬蕾惨然一笑,"当时我的要求对你来说,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你根本一点也不在意。我现在是有丈夫的人,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处境。"

  她越用这种淡漠客气的态度对他,倪震东心里越感苦涩。

  "我们早已结婚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离婚的。"

  以前美好甜蜜的记忆如今却是残酷的回忆。年冬蕾沉默良久,再开口时梗在喉间的酸涩令她难受。

  "那场婚礼对你来说,只是应付我的一场家家酒,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的妻子,没有!一天也没有!"谈起伤心往事,年冬蕾再也难以自持地痛哭起来。

  这些话犹如一记闷拳击到倪震东脸上,使他的面色难看至极。三年前的事他自知理亏,忍不住伸手想安慰她。

  "别碰我!"她像遭到电极,向后退一步,警戒地瞪着他。"请你出去,现在就出去。"

  倪震东仿佛遭到极大的挫折,他握紧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好。"他深吸了口气才说:"这把琴请你收下来,算是我对你……这三年来的补偿。"

  年冬蕾坚决地摇摇头,脸上是镇静下来的表情。"我无法接受你的礼物,请你一起带走。"

  "不,"倪震东毅然地摇头,"这把琴是我标下来要送你的,你不要那我就把琴毁了。"说完,他拿起琴盒里的小提琴高高的举起,打算狠狠的砸下去。

  "不!不要!"年冬蕾觉得心脏在瞬间停止了,瞪大的双眼失去了合上的能力,两腿一软,身子跟着软倒。

  倪震东收回砸琴的力道,放下小提琴,急忙去扶起年冬蕾,抱她进卧室让她躺下。

  他不断的摇她,口中急切的呼唤了十几声才看到她的眼珠转动。

  "没事、没事,我……我吓你的,琴好好的,没坏。"倪震东为自己惹出的祸端,又困窘又愧疚不已。

  直到他将琴拿来给她看,她才相信他的话。

  "请你快走,我先生随时会回来,我不想让他见到这种场面。"

  "让他见到好了,正好让我质问他,我是你的丈夫,他凭什么又和你结婚?"

  "他真的是我的丈夫,我和你的婚姻已经注销了。"

  "我没答应!也没办离婚手续!"闻言,倪震东动怒了。"我要一状告到奥地利法院,看谁才是你真正的丈夫!"

  "那么,你也害我犯了重婚罪。"年冬蕾忍不住低声哭泣。

  "别哭,别哭,"他心疼地抱她、亲她,哄说:"好,我不告,我不告就是了。但是,你得跟他离婚回到我身边。"

  "覆水难收了,震东。"她深深的望他一眼,"三年前,我的毕业典礼你没有来,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电话打了又打,信寄了又寄,甚至跑去匈牙利领事馆找你,没有见到你的踪影,更得不到你的回音,如今你说要复合就复合,我就肯吗?"

  她从床上坐起,两手撑在床面质问他,"你毫不留恋地舍弃我,现在用一把琴就想让我回心转意?"

  她退回床头靠着。"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女学生了,我们之间的过去我也渐渐淡忘了。我不恨你,不恨了,我很满意目前的生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倪震东隐忍着内心汹涌起伏的情绪,深吸了口气说:"好,最后我只有一个要求,收下小提琴,那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年冬蕾垂下目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我收下,我会请我先生开张足额的支票送去给--"

  "我说过了,别跟我谈钱!"

  这句熟悉的拒绝让两人忽然怔望对方,彼此都想起当年的往事。

  倪震东痛苦的深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起身离去。

  ???

  倪震东回到北京住处,整个情绪一直陷在年冬蕾给他的打击当中,一蹶不振。

  他的兄弟朝马见他精神委靡的样子,便拿了一瓶茅台邀他醉饮。

  所谓一醉解千愁,对倪震东来说却是"一醉愁上愁"。回想起以前那娇媚可人、百依百顺的冬蕾,现在已是他人妇,当年与他热恋的情分如今已经烟消云散。

  "朝马,我从来不曾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他喘出一口酒气,醉眼迷离的说:"原来是自己的老婆,现在却成为别人的枕边人,一想到这里我好恨……恨我自己。"

  他低着头,十指扯着乱发,痛苦万分。"她打电话来,我没回;她找来领事馆我也知道,她寄来的信我叫人烧了,哈哈哈……我罪有应得,难怪她恨我。"

  朝马听出他的笑声带着疯狂,抢过他又要一饮而尽的酒杯,安抚他说:"她恨你不是吗?表示她还爱你嘛。"

  "她说不恨我了,那就是有恨过我。现在她不恨了,我倒希望她见了我,对我又哭又叫,又打又骂,那我心里还会好过一些,不会像现在醉生梦死的,比死还难过。"他看到朝马嘴角隐忍着笑意,懊恼的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为情变痴、变傻了。"朝马笑嘻嘻地拿出一个信封,扬了扬,"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解决你的爱恨情仇。"

  "是什么?"倪震东一把将信封抢了过来。

  朝马笑说:"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信封里面装的资料是朝马委托奥地利方面最顶尖的征信公司,调查尤金•斐迪南和年冬蕾的社交活动,却意外发现尤金的鹰俱乐部是一群同性恋音乐同好聚集的地方,尤金同性恋的身份也因追踪调查而曝光。

  资料里还提到,根据访查尤金住宅里的仆人得知,主人和夫人各有一间卧室。与其说他俩是恩爱夫妻,用"相敬如宾"四字倒比较贴切,这是仆人们对夫妇俩的观感。

  这些资料果然是解救他的灵丹妙药,但倪震东仍有些不放心。

  "也许这个叫尤金的是双性恋?"

  "震东,你饶了自己好不好,别钻牛角尖了,这样的事情对你是个好消息。"朝马一手执着酒杯,一手闲闲地指了下桌上的资料,"那个负责的调查员只差没有在他们卧室装针孔摄影机了,上面的资料写着:两年来尤金一直守着同性恋身份,没有逾越半分,也就是说她--年小姐,不,倪太太,还是你的老婆,没被人动过。"

  "她跟尤金从没同过床?"倪震东半信半疑,心头有着一丝惊喜。

  "没有!兄弟,我保证。"

  "你保证?"

  朝马一时快语,没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经倪震东反问才自觉,人家夫妻闺房内的事他这个外人如何作证?

  "震东,相信她也相信你自己好不好?你现在连专业人员调查出来的事实都不相信,将来你们复合还能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吗?"

  倪震东恍如惊醒一般,顿了一下才说:"老哥,你说得对。我该相信她的,就算他们真有夫妻之实,我也没有资格不满。"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挽回她的心。"

  ???

  年冬蕾的心不用挽回早已是倪震东的了,只是倪震东不知爱惜令她心灰意冷,转投在尤金安全的羽翼之下。

  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就是她的人生,不料来了中国好似被命运捉弄,倪震东意外得到她演奏会的票,促使他们在地球的另一端再次相遇。

  年冬蕾收起紊乱的思绪,把心思移向手中收拾的衣物上,明早他们将搭飞机前往下一个演奏地点--莫斯科。

  突然门上传来轻敲声。

  年冬蕾走出卧室来到玄关开门,一名服务生手持一张名帖交给她。

  名帖上署名北京妇女会会长朝夫人,她邀请她参观妇女会所举办的义卖活动。

  十分钟后电话铃声响起,正是妇女会打来的热情邀约,年冬蕾也想见识东方的义卖活动,于是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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