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我不想因听错或者漏失一个字抹煞我们这段情,所以,我把录音带从
头到尾反覆听了三遍。三遍!够让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既然你听了三遍录音带,那麽,你应该知道候补情人这句话是萧宾说的,不是我。”他的神经没来由地上紧发条。
“没错!那是萧宾说的,但你也没有否认!”
“我根本懒得理会这种无聊话题,又何必随他起舞?”
“在一般人的普遍认知里,不否认就是默认。”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跟希敏儿分手,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是我的唯一挚爱,不是什麽该死的候补情人!”他不禁有点恼火,觉得自己好像对牛弹琴,不!应该说他在对一只脾气很拗的牛谈情。
“鬼才相信!”她固执地摇头,坚决不再上他花言巧语的当。她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句话:第一次被骗是可怜,第二次被骗则是可悲。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小鱼儿!请你冷静想一想,萧宾是我的朋友为什麽要送录音带给你?他的动机绝对不单纯。”
“萧宾告诉我,他虽然是你的朋友,但他再也看不下去你欺骗我感情的恶劣行径,才会把录音带送我,希望我赶怏清醒。”
“你别听萧宾胡说八道!事情的真相是他拿这卷录音带跟我勒索两亿,我不肯,他才拿来送给你存心破坏我们的感情,作为报复我的手段。”
“勒索两亿?你别开玩笑了!拿这种谈话内容一点也不劲爆的录音带想跟人勒索个两千都还嫌贵哩。”她嗤之以鼻。
“唉!看来萧宾比你更了解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跟价值。”他调开直直瞅著她的眼神,叹喟了声,怅然放开她。
“……”她赶紧乘机逃离他的蛮力控制。
何伟杰打开落地窗走出去站在前阳台,盯著窗台上株株怒放的紫红色九重葛,
陷入沉思……
他从口袋掏出香菸点了一根,彷佛在跟谁呕气似重重猛吸一 口,喷出一长串袅袅白色烟圈。
她定睛盯住他有点落寞的背影,留意他手上的菸头闪著一簇红红亮亮的小火焰。就她记忆所及,何伟杰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抽菸,她揣测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很低落,一定坏到不行。
他沉默良久,香菸一根紧接著一根猛抽……
“走!”他突然踩熄烟蒂,跨步进来抓著她的手往外走。
“这麽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不就知道?”他拉著她跌跌撞撞下楼,粗鲁地把她塞进车子里。
“阿杰!我累了!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呢。”她心里虽然呕得半死,还是不得不装出讨饶的声音,求他放她一马。
他别过脸深深观了眼她布满倦容的小脸,黑宝石似的眼珠情不自禁折射出一抹温柔光泽。
可惜,一眨眼,他眼底的温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板起一张酷酷的俊睑,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发一语地发动引擎,双手飞快转著方向盘踩足油门,疾驰而去。
第十章
挑高的客厅中央悬著一盏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左手边摆置一组两长两短高靠背宝蓝色镶金边几何图形缎面的沙发;右手边则是四张酸枝镶云石对开太师椅,中间巧妙间隔一扇嵌五彩玉石百鸟朝凤图乌木屏风。中西搭配的家具意外铺陈出一种强烈对比的奇特和谐,显得格外温馨。
“你强押我到你家做什麽?”她站在气派舒适的华丽客厅,彷佛置身於十八世纪的城堡。
“你请坐!我这就上楼去叫醒我的爸爸妈妈……”他招呼完就要转身上楼。
“叫醒你爸妈?三更半夜,你抓我来见你的父母亲?”她错愕瞪大眼。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你说什麽丑媳妇要见什麽公婆?”她偏著头满脸困惑。
“我是说,我要证明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有拿你当候补情人对待。”
“阿杰!就算你想跟我证明什麽,也没道理半夜吵醒你爸妈吧?你看!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她指指墙角那座古色古香的古董钟提醒他。
“我保证他们一定很乐意被我从睡梦中挖起床。”他三步并作两步“蹬蹬”跳上楼梯。
“阿——杰!”她不安的声音梗在喉间,无助地低下头盯著自己的鞋尖,内心不禁怪罪——这个可恶的何伟杰!究竟安著什麽心?为什麽早不带她来、晚不带她来,偏偏挑在午夜时分拖著她来见他的父母亲?害她两手空空连个伴手礼都没带,就这麽冒冒失失闯来。
“阿杰!是不是外星人大举入侵地球,爆发星际大战了?”楼梯口传来一阵饱含浓浓睡意的男低音。
“伯父!伯母!”听到这一句不带一丝火气的俏皮问话,霎时化解徐晓瑜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挂著盈盈浅笑礼貌问候。
“多水灵、多讨人喜欢的女孩。”何母登时笑眯了两只惺忪睡眼,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前前後後瞧个仔细。
“你们好!我叫徐晓瑜。”
“晓瑜?嗯……破晓的美玉?很雅致的名字。来!快坐到伯母身边来。”何母拍拍旁边的沙发。
“嗯。”她点头并肩坐下。在还没见到何伟杰的母亲之前,她误以为豪门贵妇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没想到何伟杰的母亲和蔼可亲似邻家妈妈。
“晓瑜,今年几岁啦?家住哪里?有没有兄弟姊妹?在哪儿高就?”何母轻轻
拍著她的手背。
“妈!我求您不要做户口普查,好不好?小心吓跑我的小鱼儿。”何伟杰担心她吃不消母亲的连珠炮问题,赶紧跳出来维护她。
“没关系。伯母,我今年二十四岁,家住花莲,父亲务农。我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有一个念大二的妹妹和一个念高三的弟弟,目前我在镜周刊担任采访工作,主跑影剧线。”她笑著一一回答。
“花莲?一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何母话还没说完,何父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拍腿插话问道:
“咦?!不对呀,阿杰!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北京考察吗?”何父托托时髦的无框眼镜,像看外星陨石般瞅著自己的宝贝儿子。
“爸!在您眼里、在您心里到底赚钱重要,还是你儿子的终身大事重要?”
“这……两者都重要。”
“乖儿子!别瞧你爸爸人是睁开眼睛醒过来了,可他的脑袋瓜还没完全清醒,还迷迷糊糊在说梦话哩。你听妈妈说,你的终身大事当然比赚钱更重要,你会这麽问……是不是已经找到好对象啦?”何母意味深长地别过脸笑看徐晓瑜。
“这……”徐晓瑜被何母盯得怪不好意思,酡红著一张滚滚发烫的脸蛋,偷偷朝何伟杰递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是啊!我找到我今生的新娘,我要结婚啦。”何伟杰故意装作没看见,喜上眉梢大声宣布。
“嗄?!”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徐晓瑜霍地僵硬站起来,一脸难堪地握著小拳头,拿两只烈焰火眸怒瞪他,心底不断咒骂他,三更半夜抓她到家里,就是要她亲耳听他宣布喜讯?!真是太可恶了!
“恭喜你!儿子。”何父何母分别上前拥抱他祝贺他。然後,三个人六只眼睛很有默契地全都转向她。
“我……恭喜你!”她舔舔乾燥的唇片,很努力才挤出一丝惨淡的苦笑小声祝福,她强忍心碎上前委婉说道:“伯父、伯母!对不起!我忽然觉得头疼不舒服,我……我改天再来拜访。晚安,”她丢下话拔腿就跑。
“这……”何伟杰顿时傻眼愣住。
“儿子!徐小姐跑了,你怎麽还像只呆头鹅楞在那里,还不快去追?”徐父赶紧点醒傻住的儿子。
“喔!”何伟杰如梦初醒,随後追上去。
今晚夜凉如水,满天星斗拱著一轮皎洁明月,浓郁的夜来香随著阵阵晚风扑鼻袭来……
呵!花好月圆。
徐晓瑜却没心情停下来欣赏,她迈开脚步旋风似的一直跑、一直跑。从小她就是田径场上的短跑健将,才一转眼工夫,已经沿著花径穿越大半个花园。
“小鱼儿!”何伟杰卯力追赶,总算在大门口拉住她的手,把跑得急呼呼、喘吁吁的纤柔娇躯一把拽进怀里。
“放开我!你就要结婚当新郎了,要抱就去抱你的新娘!”她馀怒未消,不依地扭动身子极力想挣脱,偏偏他的两条钢臂交叉成一把锁,紧紧密密环住她。
“是!遵命。”他唯唯诺诺答应,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更束紧力道抱紧她。
“你不要阳奉阴违!嘴巴说遵命,两只手却不放开!”
“阳奉阴违?没有哇,刚才你明明说我要抱就去抱我的新娘,我完全遵照你的指示啊。”何伟杰朝她眨眨眼,坏坏笑著。
“遵照我的指示?你的意思是……”她咀嚼出他话中的含意,不由得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