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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安子,由你去跑这一趟吧!好好张罗些酒菜回来祭祭咱们兄弟的五脏庙。说真格的,天天吃包子我都吃怕了。”刀疤三郎将银票交给安子。

  “你叫安子?来来来!安子,你直接去找留园的李掌柜,告诉他,是庄主派你去打包酒莱的,免得他欺生。”程墨白热络地拍着安子的肩膀叮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哩!

  一旁的宝格格气得闹胃疼,干脆闭上美目个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想吃些什么?”他霍地转身询意见,彷佛大伙人是在酒楼吃饭点菜。

  宝格格闻言瞠目结舌,恨不得大吼大叫来抒发心中的忿怒,这会儿她不只胃纠结成一团还犯头疼,她真搞不懂他是天真还是无知!她气极的闭目,双手住耳朵,不听!不见!免得被程墨自给活活气死。

  “你是出钱请客的大爷,我们全听你的决定。”刀疤三郎搔耳涎着脸笑得谄媚。

  “嗯……让我想想看什么菜色适合外带……有了!你就跟李掌柜点:麻酥鸡、挂炉猪、溜鲜、炸春卷儿,外加一坛陈年女儿红。另外提醒李掌柜别太小器,叫他送些腰果、杏仁片……等等下酒的小菜,咱们吃喝个痛快!”程墨白点起菜来如数家珍。

  “好耶!”

  程墨白的话立刻引起歹徒们震天叫好,刀疤三郎还不放心地问安子:

  “程庄主点的莱你都记下了?”

  “我全记在心里头。”

  “那你还不快去?”刀疤三郎催促安子,啧,那几道菜光听莱名就够教他垂涎三尺。

  “好,我这就快马加鞭去回,这酒菜就算不是热腾腾端上桌,至少也还保有余温,绝不教你们吃冷菜。你们等着,我走了。”安子扬扬手上的银票,宝贝似的揣进怀里,欢天喜地的走了。

  刀疤三郎识相地带着另一名手下守在洞口,留下程墨白跟宝格格两人。

  程墨白拐着被踩伤的左脚一瘸一瘸地靠近宝格格。

  他紧捱着她的身边坐下,宝格格余怒未消地瞪他一眼,赌气地别过脸不搭理。

  “你没受到吓吧?”他不在乎她不友善的态度,发自内心的关心她。

  “嗯。”宝格格冷淡应着。然而,心念一转,觉得自己也不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毕竟,他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不惜冒着性命危险来救她。一思及此,她倒有点儿愧疚,呐呐问道:“你的脚很疼么?’

  “八成破皮瘀血了,你说疼是不疼?”他苦笑地瞅她一眼。

  “刚才……我一时气昏头才会狠狠踩你一脚。”红霞飞上她的双颊,扑扑的脸蛋比桃花更娇艳三分。

  “没关系,一点点皮肉之伤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累了,不妨闭上眼睛打个盹儿,这山洞又冷又潮湿,我真希望能够早一刻带你离开。”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她。

  似曾相识的眼神飘忽闪过,那一双曾经在梦中出现了千百回的热情眼眸,让她霎时失了魂掉了魄,一时意乱情迷……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兀自猛摇头。

  “怎么了?”他捕捉住她困惑迷惘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你刚才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他的眼睛直勾勾望进她的心坎底。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她垂下眼睫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将头靠着山壁,闭上眼睛不想再谈下去。

  她满心满脑地祈求月光侠盗能够跟她灵犀相通,适时出现救她脱险。她相信凭月光侠盗的功夫,一定三两下就将这三个看来不太济事的歹徒打个落花流水,不像坐在她身边的程墨白,什么武功都不懂,就会耍一张嘴皮子。

  她知道疼爱她的阿玛一定会备妥十万两黄金前来赎回她,只是,经墨白这一番穷搅和,早巳撑大绑匪的胃口。程墨自在歹徒眼里不啻是座金山银,他们会轻易放走他俩么?!

  烦!怎一个烦字了得?!

  四男一女围着“哗哗剥剥”烧得红旺的火堆大吃大喝,四男吃得尽兴,唯独宝格格拉长着脸独自生闷气。

  这个杀千刀的墨白实在可恶又可恨,也不想想她好不容易才因良心不安表现出愿意跟他和解的态度,他马上拿乔!

  刚才就在她举箸想夹一块炸得金黄油亮的麻酥难尝尝之时,他立刻以他的箸压住她的箸,说道:

  “姑娘家尽量少吃油炸食物,对肌肤比较好。”

  “对,姑娘家少吃为妙!”刀疤三郎等人一听,马上唯唯诺诺地附和,一副吃人嘴软的没出息样。

  宝格格气得牙痒痒,侧过粉脸怒瞪程墨白一眼。但他老兄可完全不在意,夸张地摊手耸肩,一派纯粹为她着想的无辜表情。

  算了呗!

  宝格格懒得跟他计较,举箸转移目标夹起一块香喷喷的挂炉猪肉片,他又有意见:

  “来来来,这溜鲜虾滑嫩鲜美,你尝尝看。”他不待她反应,即自作主张地舀了一小匙给她,外带一块炸春卷。

  宝格格差点儿没当场给气死,她气急败坏地起身找来扔在地上的包子,“咚”一声,不偏不倚地丢中他的胸口。

  “哎哟喂呀!”他装死的捂着胸口鬼吼鬼叫,故作痛苦状。

  “程庄主,你这个蛐蛐儿娘子脾气躁烈得令人不敢恭维,又是踩你的脚又是丢你包子,要不要兄弟们为你出这一口鸟气,好好修理她一顿?”安子实在看不下去,跳出来打抱不平,不明白堂堂大庄主干嘛一味对她忍气声。

  “你叫我什么?你胆敢再说一遍!”宝格格戳中心中的最痛,怒不可遏地扛上安子。

  “蛐蛐儿娘子呗,难道我说错了么?我想起来了,宁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斗输蛐蛐儿,把你许配给程庄主,因而大家都在背地里称你是蛐蛐儿娘子,我只不过是转述大家对你的称呼。”安子说得理直气壮。

  “啥!”蛐蛐儿娘子?!这么传神的形容,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安子,你不要招惹格格生气,这样会让庄主左右为难。”刀疤三郎见墨白神情凝重,赶紧出面打圆场。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你害我成为全北京城男女老少的笑柄。”她气得浑身发抖,怒指着坐在身旁的墨白鼻子痛骂。

  墨白好脾气地陪着笑脸。

  “希罕个乌拉屁!凭程庄主风流倜傥的仪表,再加上数都数不清的财富,还怕娶不到老婆?程庄主,这个恶婆娘你干脆痛痛快快休了她,我安子向你拍胸脯保证,一定介绍一个比她美上十倍的温柔大美人给你。”平常沉默寡言的安子几杯黄汤下肚,不但话多,连胆子也变得忒大。

  宝格格打从出了娘胎不曾遭遇过这种难堪跟羞辱,她大动肝火正欲冲过去找安子理论,没想到程墨白冷着俊脸,一把住她的手腕阻止她。

  “放开我?!这浑小子嘴巴不干不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宝格格使劲儿想挣脱,偏偏他抓得更紧。

  “赫、舍、里,你贵为大清国的格格,不觉得失态么?!”程墨白的耐心已被磨光,板着脸大加训斥。

  宝格格一时反应不及,怔楞住!他居然当着几个为非作歹的匪徒的面,厉声吼她?

  孰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她什么也咽不下去!

  “你……你……”她煞白一张娇颜,气得说不出来。

  倏忽——

  安子的头一歪,整个身子摊软在地,接着是刀疤三郎,再接着是另一名歹徒。

  三名歹徒一个个相继倒地。

  “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宝格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花容失色,一头钻进程墨白的怀里寻求庇护。

  “别怕!他们只是昏迷罢了。”他软言安慰躲在他怀里发抖的宝格格。

  “昏迷?”宝格格抬起头,一脸不解地注视他。

  “那麻酥鸡跟挂炉猪都掺了迷药。”他解释。

  “啊?真的?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不是我,是留园的李掌柜动的手脚。”“嗄?!”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知道留园是我的产业之一么?”

  “不知道。”她坦承,低下头才发觉自己仍紧紧抱住他,她忸怩地红着脸松手放开他,尴尬万分。

  “你呀,也该多多花点儿心思好好了解你未来夫婿的产业。”

  他故作轻松地打着,无可避免又换来她几个娇嗔的白眼。他笑了笑接着说:

  “我旗下就有一家通宝钱庄,我为什么不使用自己钱庄的银票,反而用汇丰的银票?”他试探性地问她。

  “为什么?”她直来直往的脑袋瓜里,实在装不下这些歪七扭八的思路,干脆请他直接说清楚讲明白。

  “我是借此通知留园的李掌柜,我碰上劫匪了。那……我又为什么点了麻酥鸡跟挂炉猪?”

  “那又是为什么呢?”她好奇心大作,心里不由得埋怨他真是故弄玄虚、不干不脆、拖泥带水,也不一口气揭晓谜底,害她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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