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急!我陪你在附近找找,阿妙胆小,应该不会走太远。”他不止一次在店里见过阿妙,阿妙圆滚滚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朵憨憨的纯真笑容,畏畏缩编躲在晓凡身后不时一眼角偷偷瞄他。
“怎好意思麻烦你?”
“一点也不麻烦。再说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穿梭大街小巷找人找得六神无主。”想起刚才她差点憧车的险象,他的心口一阵闷窒。
“谢谢你。”她内心其实很高兴在自己仿惶无助时有个人伴随在她身边陪她说话、陪她熬过这个焦虑时刻。
“我们到公园里找找吧。”他牵起她冰凉的小手并肩穿过马路。
“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想想我对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说了什么?我不但臭骂她一顿,还残忍地扬言解雇她,我想当时我一定气昏了头,阿励……我真的无心辞掉她……”她自责地盯着两人被月光拖曳长长的影子。
“你不要过度自责了,对了!你有没有通知她家里?”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阿妙平时六点左右一定到家,阿妙妈妈一直等到七点,始终不见女儿人影,放心不下才打电话到店里问今天有没有加班,我才知道阿妙不见了。”
“她会不会是跑到邻居家去玩,玩得忘了时间?”他们先到公园里头最受欢迎的大象溜滑梯附近仔细寻找。
“阿妙妈妈左邻右舍挨家挨户去问过了,大家都说没见到阿妙。”溜滑梯、秋千,还有跷跷板这三个地方都寻遍了,还是找不到阿妙,她的心沉甸甸。“夜深了,胆小怕黑的阿妙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里哭泣……”她突地睁大慌张的水眸,骇然道:“天啊!她会不会不幸碰到坏人,被坏人拐走了?我……我真该死!”
她拼命往牛角尖钻去,愈想愈伯,愈怕愈想……心乱加麻的思绪濒临崩溃边缘,一直强忍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霎时决了堤。
“你不要胡思乱想,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很快找到阿妙。”她失控的泪水很快就淹没他的心。
情不自禁的他猛将她纤美的娇躯拽进怀里,不在乎公园散步的民众纷纷投射过来妒诧的眼光;他像对待亲密爱人般,一手温柔托住她的下巴,一手掏出方怕为她拭泪。
“我……我真失态,老是在你面前出模。”他深情的碰触令她不由得像触电般覆地弹开。
他黑黝的瞳仁像夜猫的瞳孔,在月光下折射出两道碧荧荣的眸光。
此时,远远传来——
“依幄……依幄……”
救护车的警笛催命似狂叫,火速朝公园的方向疾驶而来,她的胃袋紧张得痉挛抽搐。
“那边有民众聚集围观,还有救护车……阿励!会不会是阿妙出事了?”她惶恐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你不要净往坏处想,我们先过去看看。”他搀住摇摇欲坠地随时可能晕厥的她。
“好。”她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出事的不是阿妙,否则,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牵着她喘吁吁跑过去,可惜,救护人员已将担架上的病患推上救护车,火速驶离。
“对不起,请问刚刚的病患是?”盛励跨步上前问正要散去的人群。
“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拾荒老人,大概营养不良昏倒路旁,是我打一一九叫救护车的。可怜医!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在外头捡破烂维生,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里,根本无法通知他的家属到医院照顾他,唉!”一位热心的欧吉桑感慨万千地摇头走开。
“谢天谢地!不是阿妙。”她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你看起来心力交瘁,不如我先送你回店里休息,找阿妙的事交给我吧。”
“休息?不!找不到阿妙,我不能休息,我还要继续找下去!哪怕找到天亮,我也要撑下去。”
“我能体会此刻你的内心备受煎熬,不过,我怕阿妙还没找到,你倒是先病倒了。晓凡,你脸色苍白得令我担心。”
“我们一起找,两人四眼可以找得更透彻;要不,分头找也可以事半功倍……”
“说什么我也不答应分头找。别忘了,你刚才差点撞车,就连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你都腿软,说什么我也不放心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你……你对我真好。”他的话像油泪暖流,温润她惶惶不安的心。
“谁教我们是楼上楼下的好邻居?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有事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他神色复杂地瞅着渐趋平静的她,若非顾虑她此刻情绪纷乱,他恨不得将心里爱慕她的话全掏出来说给她听。
自从遇见她之后,她柔美的纤影像只翩翩粉蝶,没日没夜翩舞在他心间,他想或忘片刻也难。只好拼命找机会刻意亲近她、跟她说说话,像个疯狂收藏家一点一滴储藏她的一级一笑,痴痴恋恋得像个初恋的青涩大男孩。
“今晚若非遇见你,恐怕我早已摊软在路旁了。”她感激一瞥。
“我猜你八成连吃晚饭都来不及吃就跑出来找人吧?”
“你……猜对了。”他一提及晚饭,空空如也的肚子立刻附和地向她发出咕咕抗议声。
“饿着肚子不只影响体力,连脑袋都会浑浑厄厄的,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回店里填饱肚子稍事休息再说。”他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坚决态度。
“好吧,我依你。”她的两条腿像挂了两袋铅石似的又酸又重,累得快摊掉了,决定接受他的好意回店里歇歇,等填饱肚子再出来找阿妙。
“嗯。”他墨般定眸像鹰隼,狂野这巡她那张惹怜娇颜。
他果决的作风令她慌乱的心体会到身边有个男人可以依靠,感觉好好。
初秋的夜晚已相去盛夏污暑的闷热,徐徐吹拂的晚风轻掠发梢,他径拿大手包覆她的小手,两人手牵手迎着沁凉晚风走在红砖人行道上,共同体验“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阿励……”她实在不想破坏这股难得的宁静气氛,却还是忍不住扯晃他的臂旁。
“嗯?”他别过脸晒她。
“如果我没记错,你明明把车子停在这里……”
“我的车子?幄,违规停车被拖吊了。”他若无其事瞄一眼留在地上的粉笔字。刚才他至副心思全放在她身上,匆匆停妥车子,根本没注意此处画有禁止停车的红线。
“真是对不起!害你车子遭拖吊。”她不禁怀疑自己莫非扫帚星转世,否则,为什么每次阿励遇到她,就遭无妄之灾?
“无所谓啦。”
她一颗易感的心再度无端抽紧,心想,这个出色的男人,洒脱不羁的率性,教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有机会她要探探口风,看他跟香奈儿小姐沈妮妮感情好到什么程度、是否论及婚嫁。答案若是否定,她不介意来个女追男倒追他,看看是否真如传闻中的“女追男,隔层纱”。
去去去!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有这份浪漫心思编织统梦!
***
盛励跟在她身后首度跨进她的办公室,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三坪半的空间,竟局促得几乎可以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喝矿泉水,还是冰镇梅什?”她打开她的小冰箱招呼他。
“谢谢,我喝矿泉水。”他舒服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仰头准一大口。
“要不要来一份小西点?”
“不必麻烦了,我喝杯水解解渴,立刻再出去找阿妙。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亲眼盯着你吃晚饭。”他的话掺杂淡淡霸气与浓浓关怀。
“嗡!我的鱼排便当早就送来了。”她指指搁在桌上的便当。
她跟附近一家菜色丰富的快餐店订有契约,由快餐店长期供应店里员工午晚两餐饮食。
“那你先吃吧,别饿着了。”
“嗯。”她坐下来打开便当盒,可是食不知味地扒了两口,即搁着。
“没胃口?”他关心地走过来看看便当的菜色,有炸香酥鳍鱼排、酱爆肉、滑蛋、四季豆蒜炒木耳跟豆芽菜。
“唉!”她拿起橡皮筋将便当盒束好。
“菜色看起来还不错,可惜冷掉的鱼排咬起来跟嚼蜡没两样。告诉我,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我陪你上楼吃。”他们这栋综合商业大楼六楼有西餐厅、八楼是湘菜馆、九楼则是台式餐厅,宵夜还供应清粥小莱。
“找不到阿妙,就算满汉全席,我也没食欲。”她苦恼托腮。
“就算是机器也得上润滑油,你不吃不喝怎么行?”他那两只点漆乌眸浮现优色。
“我自作自受,病倒活该!”她相当自责。
“不许诅咒自己!来,我要你跟着我做几个深呼吸,纤解一下低落的情绪跟紧绷的神经。”
“我也很希望自己神经大条一点,不必每天背着沉重的压力过日子。”
“你是老板,谁敢给你压力?”
“我!我给自己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