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他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懊恼地抹了把脸。
***
躲进盥洗室偷偷掉泪的沈妮妮补好妆,决定走一趟香草天空去瞧瞧那位面包西施,看她是否真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否则,怎会迷得她的阿励神魂颠倒的。
“欢迎光临!”
沈妮妮跨进面包店.无视面包架上烘烤得香香酢酢的刚出炉面包,径瞪大眼睛逡巡每一位店员。
站在收银台的店员长相普通;低头铺面包的店员群得像只宝特瓶;站在最角落的店员两颊腮红徐得猴屁股似的……传闻的面包西施到底是哪个呢?
“我是‘美梦成真’盛总经理的……特助。”沈妮妮灵机一动,欺近收银台。
“刚才送上去的面包数量不够还要追加吗?”
“我不是来追加面包!而是……这个礼拜五,我们公司举办庆生会,盛总派我下来订蛋糕。”
“我们的蛋糕有香草、蓝萄、巧克力、水果什锦……请问你要订什么日味?”
“糟糕!我急急忙忙下楼.忘了请示盛总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了。”
“盛总的口味,我们丁小姐最清楚,我请她提供意见给你好了。”
“好啊!”沈妮妮忙点头。原来,面包西施姓丁?
”请你等一下。”店员按下内线电话键,问道:“丁小姐,盛总派他特助来订生日蛋糕……嗯……好,好。”店员挂断电话。又热心告诉沈妮妮:“丁小姐请你进去。你推开那扇门直走,走到底左转就是了小姐的办公室了。”
“谢谢。”
沈妮妮掩不住雀跃的心情推门进入,穿过于净的包装室、烘焙室跟仓库。
“叩叩!”她抬手轻叩刷着可可色水泥漆的雕花木门。
“请进。”
沈妮妮甫推开门,立刻眼睛霍地瞪大,惊呼道:
“原来是你?”
“我不是披萨妹,也不是收账员,我是卖面包的。”同感吃惊的晓凡赶紧表明身份。她十分纳闷,阿珍不是说盛励派特助来订蛋糕吗?进来的特助怎会是浑身上下穿戴香奈儿的妮妮小姐?
“丁小姐!你简直阴魂不散,阿励去哪,你就在哪出现!这会儿居然选在阿励公司楼下卖面包!”果真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沈妮妮沉不住气首先发难。
“妮妮小姐!请你在附近打听一下,小店在这里卖面包已经卖了几十年了,不是最近才开张。”
“我管你老店新店!我怀疑你根本就居心叵测,挖空心思找机会亲近阿励!迷惑阿励!”
“我看你不是来订蛋糕,而是来找碴的吧?”
“订蛋糕是我临时瞎掰的理由,无非想见识见识你这位面包西施!”
“我有名有姓,我叫丁晓凡,请不要叫我什么面包西施。”
“哼!在我眼里你根本不配叫面包西施,我应该称呼你一声邪恶女巫!”沈妮妮盛气凌人地翻翻白眼,厉声洁问:“说!你是不是在面包里下爱情降头?要不,怎会迷得阿励神智不清?”无理取闹的沈妮妮愈说愈离谱。
“你何不到食品卫生管理局去投诉检举,请他们派人来检验我的面包是否被我下了降头?”她反唇相稽。
“要我相信你可以,只要你允诺以后绝不再卖面包给阿励!”
“不卖面包给他?恕难照办。”
“你……不如这样吧!阿励每天跟你买多少面包,我照单全收,只要你答应不再卖他。”
“你要买面包,我卖,他要买面包,我一样照卖。妮妮小姐,我开店卖面包,没有挑选顾客的权利,更没有拒绝顾客上门的道理。”
“我就知道你会死巴着阿励不放!哼!我最清楚你这种狩猎型的女孩,虎视眈眈想钓个金龟婿,好乘机飞上枝头当凤凰。”
“乌鸦就算飞上枝头仍是一只乌鸦,凤凰就算落地,终究还是一只凤凰。”
“嘴尖舌利!”
“我很忙,没空跟你唇枪舌战。既然你不是来订蛋糕的,恕不奉陪。”晓凡觑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进出货报表正等着她逐项核对。
“怎么?被我戳破心思,恼羞成怒下逐客令啦?哼!不用你赶我也会自己走。不过,临走前我再一次警告你,阿励是我的,你最好早点死了这条心,安分守己卖你的面包!”
“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所以,我也奉送你一句警语,善妒的女人面目可惜,小心吓跑你的阿励。”
“你——哼!”沈妮妮怒瞪她一眼。“碰”一声气呼呼甩门,快快离去。
“穷极无聊。”涵养不错的晓凡忍不住动了气。
她气沈妮妮吃醋吃到并发妄想症,居然神经兮兮地跑来指控她对面包下降头?拜托!她开的是市府发照的面包店,不是魔法铺。
她更气盛励干嘛利用她来激怒自己的女朋友,害沈妮妮醋劲大发上门兴师问罪,暗讽她是破坏他俩感情的第三者。
该死的盛励,她得找个机会问问他这么做是何居心!
第四章
“碰”!
“匡嘟嘟”
包装宣传来摔碎东西以及夹杂铁桶掉落地面的滚动声。
“嗅!阿妙!一定又是阿妙!”丁晓凡忿声惨吟。扔下令她头疼的报表跑出办公室去察看究竟:“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瞪得两只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
只见阿妙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惶睁两只惊恐的澄眸,弓着身躯蜷缩一团,蹲在墙角不住发抖打颤……
砌着白磁砖的地板糊着蛋黄沙拉、新鲜奶油、草萄果酱……还有一袋撞翻的高筋面粉洒得满地飞雪,凌乱的景象宛如战场。
“阿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你碰桌上的东西,你怎么老是不听话?”晓凡厉声责骂。
她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招谁惹谁了?下午沈妮妮莫名其妙跑来警告她不准打盛励的主意;现在,连阿妙这个不断惹祸的小灾星也选在她忙得焦头烂额、情绪陷人低潮之际,再度添麻烦。
“大姐姐……阿妙想帮忙收拾东西,可是……不小心打翻沙拉盆,阿妙赶紧跑过去抓沙拉盆,谁知道手肘拐倒奶油罐,然后又打翻果酱桶,接着又踢倒面粉袋……”阿妙扭着手指头走到她面前,俯首认错。
“你专帮倒忙,每次都愈帮愈忙。”
“对不起……”阿妙畏惧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你上班才半个多月,已经对我说过不下一百遍对不起了,刚说完对不起,一眨眼工夫又闯祸,然后,再跑来跟我说一次对不起?我听都听烦听腻了!”累积的工作压力令她绷紧的神经找不到好解的出口,这会儿,全宣泄在阿妙身上了。
阿妙惶恐地缩起脖子偷偷觑她一眼,不明白一向好脾气的大姐姐今天怎会一副想吃人的凶悍模样。
“我派给你这么简单的包装工作,你都无法胜任的话,那我只好忍痛……解雇你了。”她拉长脸冷峻说着。
当初,阿妙的妈妈天天到店里苦苦央求她,求她让阿妙来上班。阿妙妈妈希望阿妙能够跟正常人一样拥有一份正当工作,绝不计较薪水多寡,只是为了让轻微弱智的阿妙不被社会摒弃于人群之外。
她同情阿妙妈妈用心良苦,爽快答应让阿妙到店里当包装员。她不曾嫌弃阿妙手脚迟钝,包装速度慢似蜗牛,却很受不了阿妙像个过动儿,连一刻也静不下来,总喜欢东碰碰西摸摸,不是把奶油徐得满手满脸,就是把高筋面粉掺进低筋面粉,搞得大家人仰马翻。
“大姐姐,什么是解雇?”阿妙睁着无邪圆眼天真问着。
“解雇就是叫你明天起不用来上班了。”阿妙的无知令她又好气又心疼。
“嘎?大姐姐!阿妙下次不敢啦!求求你不要解雇阿妙。”
“你叫欧巴桑进来把东西收拾收拾,地板拖于净。”
“大姐姐……”
“还不去!”
“幄。”阿妙怯生生拿眼角余光觑她,见她仍处在气头上,这才赶紧低头识趣走开。
“铃……铃……”电话铃声大作,她叹气量回办公室去接听。
***
盛励将车滑出停车场,驾轻就熟地将方向盘打滑左转,转进一条巷子里。他宁可舍近求远绕道社区小公园,只求避开逛街的汹涌人潮。
突然……
“嘎”
一条慌慌张张的人影没注意来车,焦急抢过巷道,差那么一尺险些撞上他的座车,眼明手快的他紧急踩煞车。
“啊——对不起!”吓了一大跳的晓凡稳住慌乱,倾身上前贴近车窗向驾驶座上的人说声抱歉。
“晓凡?”他按下车窗探出头颅,皱眉看着那张吓白的可人脸蛋。
“是你?对不起哦找人找得快疯掉,一时没注意来往的车辆…”
“你等等我。”他将车子滑靠路边停妥,下车问她:“你沿街找人?”
“我在找阿妙。”
“那个喜憨儿?”
“唉!都怪我不好!我今天心情不好,却拿她当出气筒,把满腹怨气全发泄在她身上。可怜的阿妙一定吓坏了,才会一声不响偷偷跑掉……”她懊恼地掀眸瞅他,一对乌灵灵的美眸蒙上一层蒙蒙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