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夸奖!煮意大利面除了掌握基本酱汁风味,还要抓住面条的烹调诀窍。”他抓着木构不停翻炒酱汁,直到酱汁呈浓稠的酒红色,最后洒盐洒胡椒粉调味,关火起锅。
“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她嘴馋地看着他将香浓的酱汁淋在叩的通心面上。
“好吃美味的红酒著茄牛肉酱通心面上桌峻!”他扯开嗓门学店小二叱喝,将两盘香喷喷的意大利面端上餐桌。
“我迫不及待想尝一口了!”
“别急!别急!稍候三十秒。”他擦亮火柴点燃烛台上的紫色蜡烛,转身关掉电源,很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请她上坐。
“谢谢!”她的眼睛在烛光中流转幸福的眸光。
“时间仓卒,只能为你煮简单的意大利面聊表心意。”他为两只空酒杯注人少量红酒,举杯敬她:“生日快乐。”他瞄一眼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他把时间拿捏精准,抢在午夜钟响前一刻,再度祝福她。
“阿励,你对我真好,令我快乐得……想哭。”她垂下眼睫吸一口葡萄酒,稳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感动。
“过生日只许笑,不许哭。”他将她从位子上拉过来抱坐在大腿,从口袋掏出一只古色古香的金镯子套进她的手腕。
“好漂亮的镯子。”她孩子气地玩转手腕。
一朵手工打造的盛开玫瑰,层层花瓣镶满红宝石跟黄金光泽辉映出华丽气质,最特别的是周子周围缀满一片片金叶子,轻轻摆动手腕立刻擦撞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这是十五世纪一位多情印度王送给他心爱王妃的定情物。”他依稀记得拍卖目录上有此附注。
“阿励……”
“快尝尝我亲手为你煮的意大利通心面,万一凉掉口感就差了。”他拿起叉子献殷勤地卷起通心面送进她的口,喂她吃。
“嗯!好吃。来,换我喂大厨师一口。”她依样画葫芦,举着叉子卷起通心面送进他口中。
你喂我、我喂你,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在摇曳的烛光中不断盘根、滋长、茁壮……
第七章
九月十三日,星期五。
“盛总,‘环球商银’放款部范经理的电话。”
“嗯。”盛励按下电话键接听:“范经理,好久不见……”
“盛总经理你好啊!”电话线那头传来范经理带着浓浓客家腔调的普通话。
“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来?是不是手痒想邀我上球场挥几杯?”盛励跟几个志同道合的企业家第二代共组一支老虎球队,常常邀约到林口高尔夫球场打小白球,范经理也是老虎球队的一员。
“无关打球……呢,这件事……唉!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五短身材、长相富泰的范经理笑口常开,朋友都戏称他是招财猫。
“我们是多年老友,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刚开完银行内部会议……会中表决通过要在三个月内收回本行放贷给你美梦成真公司的十五亿贷款。”范经理将难以启齿的话挑明后,顿松一口气。
“贵行要收回贷款?”盛励闻言怔了怔,问道:“范经理,敝公司可曾滞纳利息?”
“没有,贵公司缴息正常。”
“那么,敝公司提供贵行的抵押品不足?”
“不是!”
“范经理,我知道金融机构最擅长雨天收伞,只要放款企业有个风吹草动立刻抽银根以求自保,站在同是经营者的立场我百分之百能够理解。然而,我的公司财务健全。营运状况良好,不但缴息正常,更提供十足的担保品做抵押,贵行放款给我等于零风险,我不明白贵行为何做出这种决定?”
“这是董事长直接下达的命令,我们底下的人谁敢不从?”
“董事长?你是说抽我银根是沈伯伯的意思?”他的心“咯”地下沉,当下明白一定是沈妮妮从中兴风作浪。
沈伯伯是环球商银董事长,他老人家显然拗不过宝贝女儿沈妮妮的胡缠蛮缠,才会下达指示收回他的放款。
“盛总,少了你这位稳若泰山的大客户,真正吃亏的是我们银行。”八面玲拢的范经理场面话说得十分圆融。
“既然是贵行内部会议表决通过这项决议,你放心!我会在三个月内将放款如数偿还。”
“谢谢盛总的体谅跟配合,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盛励挂上电话,十指交叉靠着椅背,自言自语道:“妮妮,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叫银行抽我银根就能动摇我的根基,毁掉我的事业?傻妮妮!凭我多年的信誉、凭我所提供的丰厚担保品,还怕银行不捧着现金排队抢着放贷于我?”
他冷哼了声,随即按键告诉他的秘书,交代--
“联络‘大通银行’的萧经理,跟他约个时间我要过去拜访他。”
***
九月十八日,星期三。
接下来几天盛励为了贷款事宜忙着跟银行主管通电话邀饭局应酬,忙得分身乏术,忙得快一个礼拜没跟晓凡碰面,只能借由热线传情。
这两天,大通银行针对盛励的申贷案召开内部主管会议敲定贷款年息、偿还方式等等相关决策。该联系该打点的他都尽力去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心等候银行通知。今日难得偷闲,他兴匆匆下楼去找晓凡,南踏入香草天空站在柜台里面的阿珍笑脸迎人招呼他:
“盛先生!多日不见。”
“是啊!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晓凡她在办公室?”
“丁小姐今天有事,吃过午饭就先离开了。”
“咦?那她有没有交代几点回来?”
“她今天不回店里了。”
“她有没有交代去哪里?”
“有,她开车去机场接一位美国回来的朋友。”
“美国朋友?”他整眉思索了下,接着说;“幄.等一下请外送的工读生送三十五份凯京鸡肉面旬卜接_”
“好。”阿珍点头迅速填写送货单。
怅然若失的盛励离开面包店,立刻拨打晓凡的手机,却是没开机。真是急煞人也!看来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晓凡,八成又忘记充电了,所以手机没开机。
美国朋友?
男的?女的?
想当然耳,两人交情必定深厚,否则.工作狂晓已不在上班接机。
九点半了……晓凡应该回家了吧?呢,走一趟不就谜底揭晓?总比他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好吧?满腹狐疑的盛励决定驱车前往晓凡的家。
***
“阿德,求求你别哭了!你从白天哭到黑夜,已经哭掉一盒面纸啦!小心哭坏身子。”晓凡筋疲力竭地在沙发上讨饶,她从没见过像阿德这么爱哭又这么能哭的男人。
大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女人泪腺发达爱哭能哭,天经地义。可……阿德,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的大男人,打从出机场踏进她家,就一直哭个没完没了,把大包小包的行李统统扔在玄关也不管。
“你不曾遭人抛弃、不曾尝过失恋的滋味,当然不懂我此刻心碎的痛苦,呜……”
“谁说我没失恋过?”
“你也有失恋经验?”阿德抬起哭得红红肿肿的大眼睛。
“有啊!我曾经交过几个男朋友,刚交往时感觉还不错,准知道一、两个月后,他们开始抱怨我把全部心思跟时间都耗在香草天空,他们受不了女朋友爱工作更甚于爱他,一个个气呼呼跑啦。”
“可怜的凡凡妹妹,这些短视又自大的臭男人,一定伤透你的心。”阿德戳开一包面纸盒,抽出面纸按捺眼角。
“伤透心?好像……没什么感觉耶。”她认真回想了一下。
“哇!你的心莫非铁打铜铸的?男朋友相继离开,你连最起码的伤心难过都没有?”阿德两眼瞪得铜铃大。
“合者留,不合者去。他们要的是如影随形的爱情,最好是二十四小时都利在一起你依我依,这样的爱情,我付不起也消受不了。”
“凡凡妹妹!你知道我最喜欢也最痛恨你随时随地保持清醒的理智。”阿德哭累了,他捏捏红通通的鼻子,暂时惬兵息鼓,不哭了。
“你整天浸在泛滥成灾的感情漩涡里不能自拔,还好意思恨我的理智?说--不准扁嘴!不准哭!你是不是被那个金发蓝眼的舞者安东尼给甩啦?”她见他又开始扁嘴要哭,忙出声制止。
“自命情圣的安东尼见一个爱一个,平时他偷偷背着我打打野食,我睁只眼闭只眼装装糊涂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为了个印地安红番仔跟我闹分手。”
“我以为异性恋容易喜新厌旧,没想到同性恋也一样朝三暮四。”
她同情地拍拍他的手背,尘封在心灵角落的记忆仿佛插了一双翅膀,振翅飞出……
斯文秀气的阿德大她一岁,跟她是比邻而居的两代世交,阿德是独生子,她是独生女,从小他们就喜欢造型时髦的芭比娃娃,两个人常常小手牵小手,钻进路底转角的文具店买芭比娃娃,一口气买两个,阿德一个、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