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骇也接着说:“想乔公当年在朝中为官时,便已有正直名声,可惜好佞当道,如乔公这般君子自是不容于那些权贵,只得退隐长居于城中,但是咱们对他的敬重之情可是不减当年;而乔孝廉当年在陈国,也将该地的狱治整顿得井井有条,由此看来,乔家真可谓是一门英杰啊。”
听得众人这么称扬乔公与乔斐,孙策朗笑说:“多谢各位提醒,改日若得了空,在下必定要前去乔府拜访求教。”目光转到大乔脸上,微笑问道:“乔孝廉既非定居于城中、请问您是自何处而来?”
大乔不敢与他的目光相接,急忙谦卑地低头回答:“小人目前居住于荆州。这次来到宛城,得知讨逆将军就在城中,小人仰慕将军威名已久,得此消息,真是惊喜之至,因此冲动前来求见,冒犯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孙策朗声笑说:“乔孝廉何必如此客气?在下一家深受圣上思典,誓言效忠于朝廷,欲协助朝廷平定天下动乱,可惜本身才能不足,正急须如孝廉这般才智之士的辅助,您愿意前来会见,在下才真是求之不得呢。”
看见孙策如此礼贤下士,言语谦逊,丝毫不显骄矜之色,完全符合了大乔心目中所想真正英雄豪杰的形象,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已令她内心热血沸腾、兴奋无比,急忙挺直了腰板,长跪说:“将军如此谬赞,小人实在愧不敢当。”
“在场这么多位有德之士都如此说了,那还假得了吗?”孙策笑着一摆手,神态爽朗滞洒,然后转而说道:“在下从未到过荆州,对该地的印象,全凭道听途说,只怕多有讹误,正巧乔孝廉自荆州而来,想必对当地十分了解,在下这回可要好好向乔孝廉求证一下才是。”
大乔急忙恭敬回答:“不敢当,将重既然问起,小人必定详尽回答。”
孙策微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在下曾经听说,现任荆州牧刘表将州境内治理得一派升平,人民安居乐业,使得附近川郡的百姓们纷纷避居该处,不知此言是否属实?”
大乔悄悄瞄了孙策一眼,只见他脸露微笑、神态轻松,显然只是在闲话家常罢了,但是大乔相信似他这般雄才大略之人,必定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探知其它州郡状况的机会;只是眼前有他人在座,大乔也不便明言他人是非,心念一转,微笑说道:
“此言的确属实。刘表爱护人民,礼待士人,将境内治理得升平和乐,也称得上是太平盛世里的三公人才了。”言下之意,在目前兼并交战的乱世里,想要保有荆州地盘,刘表的才能便显有不足了。
“原来如此。”孙策脸上神情未变,深深地望了大乔一眼,左边嘴角微微向上一勾;但是只不过一瞬间,他便又移开了视线,笑说:“这么说来,传言还真有几分可信哩。”
另外三人听得讨道将军如此言道,自然是纷纷附和。
“是啊,若非如此,乔孝廉您怎么会选择在荆州定居呢?”洪晔笑着说。
“不过由此可见,这位刘表也真可说得上是一位人才了。”周钦亦频频点头。
而高骥较为有心,不忘在两人赞美了刘表之后,补充说道:“不过相信咱们宛城在讨逆将军的治理下,将来安定繁荣的景象,必定不会输给荆州。”
另外两人则连连点头称是,脸上的神情均是满足又高兴。
而大乔的脸上也带着微笑,但是她的心情和身旁三人可是大不相同。她心细似发,虽然孙策的神情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但是从他凝视自己的眼神中,大乔却可以察觉得出,其实他听懂了自己话中的弦外之音,却也明白自己的难处,因此索性也祥装不知。
这个发现令她心中激动不已,心中真有巧逢知己的喜悦,只恨不能当场表达出来,怕被另外三人发现相询,就更是难堪了,因此只得低下了头,但是唇畔的笑意始终不减。
只听得孙策笑道:“多谢各位抬爱,其实城中繁荣,还不都是要靠城中所有百竺齐努力生产,才能获得丰收,否则单凭在下一人,又怎能耕得这许多田、织得这许多匹布啊?”
周钦等三人一齐大笑,说:“将军不必担心,咱们宛城百姓,自当尽力耕织以报答将军盛情,使得城中粮袜充足,好协助将军早日扫除叛逆,振兴汉室。”
“那么在下要先在此谢过各位了。”
孙策说罢,立即自榻上站起,对在座各位以长揖为谢,而四人不敢受此大礼,也急忙起身深深作揖还礼,连称不敢当。
孙策则笑说:
“诸位不必多礼。所谓民以食为天,土兵也是人,想要打胜仗,可是非先填饱肚子不可,各位允诺在这最根本的问题上助在下一臂之力,感谢是应当的。”顿了顿,又说:“说到粮食,在下倒想起了,过去曾听人说过,荆州土地肥美,易于耕种,气候又和暖,请问乔孝廉,此言是否为真?荆州当真是个如此富饶美丽的地方吗?”
大乔微笑答道:“将军见多识广,此言果然不错荆州四面山丘环绕,虽然对居民的出人有所阻碍,但是却也阻挡了北风,使得冬季时州境内气候温暖,亦可耕种;而州内地势低平,又有长江、淮河等大小河川流经境内,在多条河川的冲积之下上壤自然肥沃,只要不闹天灾,人民的生活倒也称得上衣食无忧。”大乔自己虽然也不曾去过荆州,但她原是有备而来,对荆州的种种情势均已有所了解,因此听得孙策问起,倒也能答得头头是道。
“原来如此。”孙策像是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笑道:“听过了乔孝廉这番详细解说,在下这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荆州占了不少地利了。不过刘勋既以宛城为根据地,相信必定有他的道理,在下初来乍到,一切都不明白,这些道理还要向周先生、高先生及洪先生多多请教。”
听得将军大人不耻下问地请教于己,三位乡绅均是笑眯了眼。
周钦当即拱手笑说:“将军既然问起,老夫自当详细奉告。咱们宛城虽然不如荆州的气候那般和暖,但是地势依山傍水,景色美丽,在这一点上,咱们宛城可绝小比荆州逊色呢。”
高骥接着说:“而且咱们城中百姓天性勤奋,虽然土地不如荆州那么易十耕种,但是却也能年年丰衣足食。”
而洪晔也略说了一些宛城中的特色,三人均有意在将军面前一展长才,轮流讲述,兴致勃勃他说得口沫横飞;而孙策也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显得颇有兴趣,更让三人谈兴大发,欲罢不能。
说起城中情形,大乔所知当然不会少于他们,只是她现在的身分是来自荆州的乔斐,因此对这个话题也就不便开口,免得不小心露出马脚。不过她听着这几位长者净是说些山川景色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若非孙策相询,他们只怕真会就着这些话题说上大半个时辰,心里不禁暗暗好笑;但是抬眼看看孙策,只见他依旧面带微笑地与三人谈论,剑眉星目,气字轩昂,当真是英姿焕发,令人莫敢逼视,大乔在一旁悄悄看着,心中更是佩服得不得了,纵使明日便要死去,她也觉得不在此生了。
不过大乔并没有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在折服于孙策的英雄气概中的同时,她也留了一些注意力在乡绅们的言谈上,只听得三人说了一会,高骥忽然笑说:
“其实咱们宛城除了这些老天赐予的宝贝之外,后天培养出来的人才可也不少哩。”
孙策听到他这么说,神色显得颇为关切,拱手问说:“还请高先生指教。”
高骇说出许多人名来,其中有些人是宛城本地人氏,几位则是曾经在城中居留过一段时间,有些更只是宗族为城中居民,本人可是不曾拜访过宛城,大乔听着险些笑了出来,又不好当场让长辈难堪识好急忙低下头去,忍隐笑意。
坐在她身旁的洪晔离她最近,当即便察觉到了她的反应,这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倒也机警,心想说不定这些人中,乔孝廉便有相识之人,万一被他揭穿那些人并非本地人氏,岂不是徒留一个极糟的印象给讨逆将军吗?
因此他趁着高骥说到一个空档,不给大乔开口的机会,就抢着移转话题,笑说:“咱们城中不仅有人才济挤,成就非凡,另外更有两样珍宝,是其它地方所没有的。”
此话一出,连周钦和高骥都转过脸来,睁大了眼瞪视着他;反而孙策对珍宝的兴趣并不如发掘人才要来得大,只是微笑问说:“是什么珍宝如此稀奇?”
洪晔朗声说:“那便是乔炸乔公家的两位千金了,咱们城中称她们两姐妹为大乔小乔,两人均是一般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姿容;容貌之美,只怕比之西施也是不迫多让。”说罢,转头瞧了大乔一眼,心想,二女确实是定居城中,又是你的堂妹,这点你可不能否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