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接受『不』字。」云母使出长者的威严强硬地说。「你姊姊很平安。方才家丁不是已经向我报告过,他们没有离开家里吗?既然没离开,就不会有危险,所以你没有借口不吃这顿饭。」
银鹰绷起脸,他的教养令他无法公然忤逆长者。「恕我无法同意您的意见,既然家姊没有离开云宅,那她没回大厅是怎么回事?」
「人家说,夫妻吵架总是床头吵、床尾和,小俩口要躲到哪里去和好,我们管不着吧?」云母摆摆手说。「我也想通了,反正媳妇是儿子的,只要儿子认她,我就认。我不会再说什么。」
「我想儿子听你这么说,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云父欣慰地表示。
「重要的是他们两人怎么想,我们旁人就别再插手管人家的家务事了。」阿金也愉快地说着。
锦锦拍手说:「好耶、好耶!银雪姊姊终于有归宿了。」
「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天下第一红』 又少了一人,该再找新成员进来,不然迟早咱们会落得只能演独脚戏。」珠樱立刻预想未来。
「好哇,这回找个漂亮的小女孩,我一直都想有个妹妹。」锦锦兴奋地表示。
「啪」地弹了一下他的小额头,珠樱不客气地道:「喝!又不是给你找娘子,你这小鬼头未免太早熟了吧!」
「哎哟,我又没叫你生,气什么?」
众人闻言不禁哄堂大笑,独独银鹰自始至终都无法融入这一团和气的气氛里。
要他承认云芜名是姊夫?让那个三番两次令姊姊伤心的碍眼男人,继续留在姊姊身边?他绝对无法原谅令姊姊如此伤心的男人,摆出「丈夫」的姿态,又重回姊姊身边。他要破坏,这种虚假的幸福,不存在也罢!
☆ ☆ ☆
第七章
一阵又急又狂的敲门声,将芜名由睡梦中惊醒,怀中的人儿也连带蠕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银雪揉着惺忪的双眸,缓慢地眨动长长的睫毛说:「怎么……回事?」
「嘘,有人在敲门,我去看看就来。你睡吧。」昨夜将她累坏了,芜名怜惜地在她娇羞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并贴心地为她盖好被子。
银雪红着脸点头,看着芜名裸身下床的模样,霎时间昨日的恩爱回忆一一浮现,令她害躁得直想躲藏。虽说是隔了许久……但昨夜也着实过火了些,他和她都忘了节制,直到拂晓还……
芜名随手拎起一件单衣套上,赤着脚走出房间,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叫声。「云芜名!云芜名你在里头吧?快点出来!你要是再不把门打开,我就一脚踹开它!」
唉,听到了解银鹰的叫声,芜名知道甜蜜的时光势必要中断,银雪怎么会有这么缠姊姊的棘手弟弟呢?
「就来了,不需要把我的门打破。」
才扳开门上的闩,一记飞拳就直朝他的鼻端袭来,要不是芜名闪得快,现在恐怕鼻梁已经被打断了。
「我姊姊人呢?」出拳之后,银鹰是用手肘重重地撞向芜名,怒斥道:「快把我姊姊交出来。」
「交出来?我并没有绑架她,银雪是我的妻子,留在我身边有何不对?」肘子砰地撞来,幸好芜名事先以手臂护住了腹部,减去几分冲击,芜名吃痛地皱起眉,该死的解银鹰是玩真的,他这一拐子货真价实,不留任何馀地,要不是他还有点功夫底子,这会儿怕手骨都裂了。
「少罗唆,从你抛弃姊姊离家的那一天,你就失去为人丈夫的权利了,现在还谈什么应该不应该,你还要不要脸!」
大步闯入云芜名的屋子里,银鹰将等待了一整夜,却始终不见两人踪影的怒气,全发泄在每一个拳头上,怒气越旺,他的攻势也越加凌厉。
一想到自己左等右等的时候,这家伙却把姊姊拐骗到自己房中——今早当他听到仆人们说小少爷和银雪人在房内,气得眼前一片红色怒雾,立刻就杀到他的屋子里来。
他非把这厚颜无耻的家伙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拆散!
「住手,我不想和你打,这会令银雪难过。」芜名一再格挡,并没有主动采取攻势,节节被他逼退的理由,绝非自己没有自信和他一较高下,而是顾虑到内室的银雪,她不会乐于见到自己的夫君与亲弟弟相斗吧?!
「不劳你费心,等我把你杀了,我会替姊姊找个更好的男人,一个绝对不会令她再次感到伤心、寂寞的男人!」
看来再谈下去也没用,如果非得用拳头沟通不可的话,他也只好奉陪到底,芜名深吸一口气,以自己多年捕快生涯所锻练出来的好身手,开始和解银鹰一较高下。
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银雪知道有事发生了,也顾不得隐隐作痛、无处不酸疼的身子,慌张地套上自己的衣裳,披散着无暇整理的长发,拉开了内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却是……
「住手!银鹰,你在干什么!」
弟弟那如同要置敌人于死地的怒气,由他招招凌厉的拳风即见分明。虽然芜名试图抵挡,但毕竟和自幼生长在武学世家、受过严格功夫训练的弟弟不能相提并论,眼看他败势已现。
「我叫你住手,银鹰!」
为阻止杀红了眼不听劝阻的弟弟,银雪奋不顾身地闯入两人之间,硬是挡在芜名的身前,她相信只要银鹰看到自己,就不会再打下去。
未料一个无情的拳头正巧挥来——
「危险。」芜名喊着,抱住了银雪的身子,护着她转身。
说时迟、那时快,银鹰的拳头落在他门户洞开的后背上,打得芜名口吐鲜血。
「芜名!」银雪尖叫着。
银鹰这才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祸,他方才挥出的一拳毫无衡量力道,幸亏是云芜名保护了银雪,要不恐怕柔弱的银雪会禁不住这一拳,被他给……
一想到自己或许可能误伤姊姊的性命,先前愤怒的火焰转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那犹如置身在冰水中的恐惧,令他僵冻了身子。
「要不要紧?芜名?」拍着夫君的肩膀,银雪看着他青绿的脸色,不由得难过地抬起手,甩了弟弟一小巴掌说:「瞧你做了什么?爹爹说过,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放纵自己的脾气,你差一点就因为自己盲目的怒气杀了人,你还有身为无极门少门主的自觉吗!你不是三岁孩子了,清醒点!」
银鹰摸着热烫的脸颊,这一掌的力道并不重,但打在脸颊上却是比任何伤口都要疼痛。姊姊说得没错,他太幼稚了,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的表现实在是称不上成熟与稳重,简直和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没两样。
他再想到姊姊竟会为自己的夫君愤怒得动手打人,那个连骂人都需经考虑再三的姊姊,却为了云芜名而毫不犹豫地动了手。
「是吗?银雪,你真的如此在乎他?爱他?哪怕他失去那三年和你朝朝暮暮的记忆,你依然认为他是你的丈夫?」银鹰沉下脸,哀伤地说。
「是的,我爱他,他是我的丈夫不会错。」
银雪扶着芜名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然后自己走到木柜前方,取出一只锦囊给银鹰看,并说:「昨夜,我们找到这个,他一直带在身边没有丢,这是我亲手绣给他的锦囊袋。这样你明白吗?即使他的记忆中没有我,他却依然珍惜着这小小的锦囊,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回头深情注视着自己的夫君,银雪展开最温柔的微笑说:「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他,珍惜着我的心意,珍惜着我,我相信这两点都不会改变。」
输了。再一次,他这个做弟弟的,又输给了他。
银鹰默默地看着银雪偎在云芜名的身边,不住地拍抚着他,脸上的关心绝非能撒谎作假的,那是打从心底的真爱,令她散发着温柔的光辉……看到这情景,他已不能再自欺,此刻在银雪心中,没有比云芜名更重要的人了。
「银雪,你让开吧。」
不晓得弟弟又想做什么,银雪抬起责备的眼。
「放心,我不是要取他的命,方才那一掌我灌注了不少内力,恐怕他内脏有损,既然是我闯的祸,我也会负起责任,用我的内力替他疗伤。」卷起衣袖,示意云芜名打赤膊,盘腿背对自己而坐。
银鹰作了一个深呼吸,银鹰喝一声,先将自己全身的气集中到掌心,然后双掌直击到云芜名的背上,专心凝神,缓缓地把自己的真气一点一滴地送进云芜名的体内,原本脸色青白的他,也渐渐在这股真气的帮助下,恢复了些许血色。
半个时辰转眼经过。
银鹰确认芜名体内的气血已经恢复大半后,停止了这极度耗费精力的举动。输出自己体内的真气,对于银鹰自己也是种伤害,近日内若不好好地修养静坐,将无法补回失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