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避免剧烈运动,这是席医生的建议,所以我打算尽责地盯着你;还有,不许你瞒着我在背地里偷偷练习!”
该死的女人!她怎能期望陆允桦那女人会守口如瓶!
向阳在心中将那姓陆的女人痛快地骂了一顿,但嘴上仍不放弃的问:“纵使我发誓绝不让自己的身体超过负荷,这事还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是个固执的女人,而他则是位坚守原则的男人。
“没错!”
“或许我可以向校长表明自己的意愿,他一向很赞赏我在剑击方面的成就。”
“相信我,我不会阻止你的。”一抹窃笑在唇角若隐若现,他不介意让她明白这个作法根本行不通。
向阳一时气结地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怒道:“我知道只要你一个眼神便能让校长唯命是从。”
“所以……”他缓慢地转向她,得意的咧嘴一笑,“你只能当观众了,阳。”严毅斐仍是在键盘上敲着按键。
“我实在不该对你抱有一丝希望的。”向阳挫败地挺直微倾的身子。
“很高兴我们终于达成共识了。”他微微地颔首,脸上依旧含着笑。
渴望参加比赛的欲望虽如海浪般汹涌,然而向阳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出席比赛了。矛盾的心情已煎熬她多日,而此时严毅斐毅然地否决她的请求该说是让她失望,还是教她从复杂的心境中解脱呢?
她甩甩头,说:“希望你不介意我带走你的外套。”她捧着杯子,不等他回覆便迳自拉开门离去。严毅斐微笑的表情只维持到她纤细的背影隐没于门后。
离开那盏照映得他两眼酸涩的桌灯,他来到窗口、推开窗扇,从怀中掏出一根烟,点燃它深深地吸了一口。
严毅斐啊严毅斐,她可是你一路看着长大的妹妹啊!
冷风寒彻心骨,教静伫在窗口的身躯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但遗憾的是,冷风仍旧无法平息他此刻澎湃的思绪。
第七章
严氏企业每三个月一次的检讨会期。
九点的上班时间未到,一群来自世界各地严氏企业与分公司的管理人与企业内部高层主管,皆手拿报告资料,战战兢兢地陆续抵达严氏企业位于第三十六楼的大型会议室。
不知是今天天气特别好,还是阳光特别灿烂,身着名牌西服的各高层主管们,往日兵戎相见、互斗心机、惯扯后的行事作风,在这一天似乎全改变了,皆是表现得过分融洽且客套。
一待会议正式开始,所有的主管皆自动地陆续起身,为坐于首位上的男人报告自己所控单位在这三个月里所获得的利润,与台面上受人褒奖、引以为傲的绩效。
不过,台面上虽说得骄傲与得意,台面下众人却是人人自危、目光闪烁,就连平日谈笑风生的白浩云也神色紧绷。
在场与会的人士除了位于前方的男人外,其他人莫不期望时间快快过去、会议快快结束。
不管平时每个人对利益分配的结果满不满意、如何斤斤计较,今天他们共同的心愿就是希望上司能有个好心情,让他们平安顺利地度过今天的会期。
只要安然地度过今天,在下次的季会议到来之前,他们至少还有三个月的好日子能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会程中的气氛也一点一点地变。
喀、喀、喀——神态佣懒、斜靠椅背舒展四肢的严毅斐顿时有意无意地敲着椅把出声,教在场所有身居要职的精英们神经为之紧绷。
再五分钟就解脱了!其他人是这样想的,白浩云也是如此。
除去不能解决众人困扰的提案外,能说的他都说了、能讲的他都讲了,能扯的他也全拿来垫底度时间。再抬头看看那挂于墙上的大钟,分针却似动也不动的停留在十一的数字上,教他真想爬上桌好好地帮它检查一番。
他就不明白,众人干嘛不把心底的建议提出来,非得这副模样,害他也整个人变得不对劲;但要他帮众人开口提出建言,哼,想得美。
看众人不断向他投注而来的求救目光,白浩云哼的一声,转头不理。
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们却度日如年、如坐针毡、椎刺不安。
一再避开严毅斐深沉的眸光,在场的主管们皆期待他能暂忘了那件事——那件原本攸关严氏企业年终盈余,如今却惨跌谷底,收支反差得教人心寒的名门休闲度假推广企划案。
这是看准未来的休闲度假方式,严氏企业早于几年前即暗中开发的专案;只是,市场的现实反应却考验着原被看好的前景。
商品没问题、市场没问题、主导单位没问题,就连协助单位也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只要是由他们严氏所推出的宅第建设没有不赚钱、不成功的。
那为什么当初被强势看好的度假商品,在正式上市一周之后,却得不到当初所预期的漂亮成绩?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没人知道,但身为严氏的一份子,他们都明白那个此时倚靠着皮椅,状似一派轻松闲适的男人绝不可能接受这样意外的结果。
任谁都清楚严毅斐向来只愿与胜利站在同一边,而身为严氏企业的菁英份子之一,他们更明白他那绝无可能改变的原则。
不做就算了、没看到就算了,但现在既然做了也看了,暂且不论事情的难易度如何,说什么他们也得对严毅斐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才行。
但是现在——
随着墙上大钟的分针缓慢趋近数字十二,原本显得热络的会议气氛渐转为少数几人在撑着场面;直到最后,连那少数人也任由沉寂的气息充满在这明亮宽敞的会议室里。
该来的总是要来,所以就算瞥见分针终于移向数字十二的当口,也没人敢有丝毫的动作。室内的温度直降而下,众主管们只能僵坐在椅子上,等候上司最后的审判。
此时无人出声说话的会议室,状似变成万年冰窖般寒冷而冻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冷汗一丝一丝的沁出他们的额际,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自这令人窒息的会议中解困脱身没人知道。
突地,沉稳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划破这一室的寂静。
“名门的案子为什么如此?”如黑潭般的双眸隐约透露出严毅斐此刻沉重的心情。
见前方众人倏地正襟危坐的模样,严毅斐忽地撇扬唇角。他们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以为他会忘记这重要的事?
坐正身子,他倾身向前,双肘拄于桌上、十指交握于胸前。褪去原有的轻松闲适,严毅斐面无表情地瞟向平时互相较劲,方才却热络得互助报告,此时又异常沉默的众主管们。
他是不怎么在乎严氏企业名下的公司能替他再赚多少钱,但对于有可能损毁严氏企业建立数十年声誉的事,他可是异常在乎。
而什么样的情形有可能损毁严氏企业的声誉?那就是——赔钱。
会赔钱就表示社会大众无法接受他们所推出的商品,而无法接受他们所推出的商品就代表他们对严氏企业的信誉不信任。
所以现在他非常非常在乎名门度假村的销售成绩,毕竟精心推出的企划专案没道理叫好不叫座才是。
严毅斐面无表情的酷颜此刻有着冻人的冰寒冷意。
冷眼环视偌大的会议室一周,严毅斐最后坐挺身子,伸手自桌上的烟盒里拿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烟,他缓缓吐出一圈圈的白色烟雾。
依旧沉静的会议室内,如今就只听得见他一人深吸轻吐白烟的微微声响。
像是早已预料到无人敢回应他的问题,而他的耐性也到了极限,于是在口中连连吐出白烟之后,严毅斐顿地冷笑出声:“怎么,我严氏企业的高级主管全变成哑巴了?”他带有怒意的唇角微微上扬。
话声一落,室内立即起了一阵微微的骚动,而那似隐含愤怒的低冷语调更教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往其他方向一落。
“呃,抱歉,打扰各位……”“庄秘书,我说过开会时不见任何人及不接任何电话。”严毅斐的目光迅速转向突然出现于会议室内的庄秘书。
尽管自己跟了这位老板已经将近七个年头了,庄秘书发现自己还是未能适应露出这种表情的他。
明白自己的冒失惹得老板相当不悦,庄秘书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对、对不起,可是这件事很重要,办公室有您的电话,总裁。”
他环视了在场的高级主管们一眼,只见他们的脸上皆有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哼,他偏不如他们所愿!“转接过来,庄秘书。”“我想你会比较喜欢在办公室内接听这通电话的,总裁!”庄秘书强迫自己迎视那道锐利的目光,然后慎重地道。
庄秘书紧张且严肃的表情令严毅斐不自觉地蹙起双眉,示意要白浩云接手会议。他再次把目光放在庄秘书身上,“议程结束后将会议记录放在我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