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吓得她尖叫出声。「相公!」
他一把将她丢上床去,就如恶虎扑羊似的扑向她。
她吓坏了,随手拿起床下的脸盆闭上服用力的朝他的头敲下去。
只声「咚」的一声后,便毫无声响,紧闭着眼的她,缓缓睁开眼来,一睁她立刻慌了。她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将相公打得倒地不起,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她吓得急忙下床察看。「相公,你没事吧?」她拍拍他晕死的脸颊。「糟了!怎么毫无反应,该不会已犯下杀夫之罪吧。」她急哭了。
在她一阵哭号后,他终于醒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发现此刻头上一片剧痛。
一见他醒来,她兴奋不已,登时抹干泪道:「相公,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害怕……」她愈说愈心惊,娶此恶妻相公肯定会休了她,她的名节是毁了。
「相公,你若是想休了我另娶,我也不会怪你的。」她含泪的说。
他撑着疼痛的头,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你居然要谋杀亲夫。」他忿忿的揉着头上的大包,挣扎的由地上爬起。
「我不是有意的,你休了我另娶吧。」不用等他开口要她走人,她自己识相得很,谁会要她这种有暴力倾向的老婆。
「开什么玩笑,另娶,我可知道娶一次亲要我花多少银两,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也不会自找麻烦的多找个人来多吃一碗饭,所以你要我休妻另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他撇嘴的说。
适时候她倒有些欣喜于他小气的金算盘。「可是今晚我对你做了这么多件不可原谅的事,难道你都不生气?」她小心的问。
「我当然生气,但只要想到你一生气就会砸我的东西,我就更心疼了,我拜托你下次发火时,打我的人没关系,别砸了我的东西,瞧,这个脸盆是我刚买的,原本打算用它个三五年,现在都变形了,你一个晚上要让我心痛几次,哇——我的脸盆。」他竟对着脸盆哭号起来。
她简直哭笑不得,怎么会有人惜物至斯。「相公,别心疼了,明天我叫人再买一个回来就是了。」她打算赔他一个新脸盆。
「再买一个!」他立刻怪叫。「不用了,这个修修还可以用,别浪费了。」他急忙道,他是省惯了,拿着脸盆就冲了出去。
「相公,这么晚你抱着脸盆上哪儿去?」她在头后大叫。
「我去找福伯要锤子,敲敲补补,明天一早你好用。」他头也不回的抱着脸盆急急离去,就怕她常真再去买一个回来。
而她则倚着门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二章
「少爷,不好了,好多难民聚在咱们府外。」福伯一大早便满头大汗的来敲朱青织和少爷的房门。
朱青织为了等昨晚奔出去修脸盆的曾守财回房,独自在床沿坐了一晚,近天亮才不知不觉睡去。这会儿福伯这声「不好了」的大叫,差点把她吓得掉下床来。相公人呢?他竟然一夜没回房。「福伯,是什么事不好了?」她稍微整理后才开门问。
「外头挤了一大群人,都是内地的饥民,都是年岁不好,要咱们开仓济粮,少爷人呢?可得请他出来处理,小的作不了主。」福伯朝房门内张望,以为曾守财还在睡觉,急着要请他出来。
「相公他……」她不知如何启齿说他其实一夜没回房。
「夫人,外头的饥民都快挤破咱家大门了,你倒是快请少爷出来。」福伯急催。
「相公他不在房里。」她难堪的道。
「不在房里?这大清早的少爷会上哪见?哎呀!不管了,少爷不在,还是请您先出面挡一挡,因为外面的人太多了,小的实在应付不来。」他拉着朱青织就急急往门外走去。
「各位,各位,我们家夫人来了,你们稍安勿躁。」福伯对着大门外的人群大喊。
门外满坑满谷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朱青织见这景象,有些吓住了,门口少说围了两、三百人,人人衣衫破烂,面黄肌瘦,尤其小孩各个骨瘦如柴,她顿感同情。「你们都是由内地来的饥民吗?」她难过的问。
「是的,我们家乡发生水患,稻田房屋全毁了,逃至江南,听说曾府是江南首富,特意携小带幼的前来请求你们大发慈悲,为我们这些苦难的人疏困。」说话的应该是这群饥民的头头。
朱青织见此惨状,以及不时传来小孩的哭号声,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帮你们渡过难关。福伯,快去叫福嫂煮大锅粥出来让他们先填填肚子。」她含泪吩咐。
「可是少爷他……」福伯有些为难,这么多张嘴,又都饿了这么久了,准如饿虎,这要煮多少粥才够填饱他们的肚子,少爷若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绝对不会允许夫人这么做。
「相公人不在,这里由我作主,你快去要福嫂准备,如果人手不够叫小月也去帮忙,手脚要快些,想必他们早已饿坏了。」朱青织是大大的怜惜这群饥民。
「谢谢夫人,您真是我们的活菩萨!」一群人纷纷跪下向她磕头道谢。
朱青织连忙阻止道:「各位别这样,我家相公一向扶危济困,为你们做这点事,各位不必放在心上。」
众人又一阵鼓掌,直称曾守时是江南大善人。
福伯愣住了,少爷何时扶危困来着,而且还成了江南大善人了?进了曾府这么多年了,从曾有时这代开始,这「善人」两个字他是从未听过,这会儿居然出现了,还用在江南人对称「小气财神」的少爷身上,这有些滑稽,少爷若听到了不知有何反应?
「福伯,快去呀!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见他杵着不动,朱青织心急的催着。
「呃……是的,夫人。」福伯不得已领命而去。虽然他明知道少爷一定不会允许夫人这么做,但此刻少爷人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只好先听从夫人的交代办事。
因将饥民实在太多了,福嫂和小月花了好半天的工夫才馕饱他们,当然这其中还不乏一些闻风而来的江南本地乞丐,他们乘机混进,饥民里,大吃了一顿。一面吃还一面摇头大呼不相信吃的竟是曾家救济的米。
等众人一一饱食后,朱青织又吩咐福伯要他开仓将米粮分送给这里饥民。
「夫人这样好吗?少爷回来恐怕会大发雷霆的。」福伯提醒她。让这群人白食了一顿,少爷一定心疼死了,若再开仓济粮,少爷不气坏了身子才怪。
她这时才警觉曾守财可能会有的反应,可是这群人实在太可怜了,颠沛困顿得让她着实不忍。「若少爷怪起,自然有我担当。」她决定先帮助这些人再说。
福伯无奈,只好领命办事去了。
所有人领了米粮在离去前都感激涕零的把朱青织当成了再造恩人,再三磕头拜谢后才移师寻找能够让他们重新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们真是可怜。」朱青织仍对他们未来的命运忧心不已。
「夫人,我看现在该担心的人是您自己。」福伯摇头道,夫人才嫁过来两天,就为少爷破大财,想必少爷不会轻易饶过她。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相公他……应该……是个……明理之人……」她越讲越不敢肯定。她实在没有把握曾守财会同意她今天的慷慨布施。
「少爷对什么都很明理,尤其对属于他的财产更是明理——视钱如命。」福伯同情的看着她。
朱青织有些慌了,糟了,她这回闯的祸不轻,相公铁定是饶不了她了。但她并不后悔这么做,因为那群人实在太可怜了,若相公真要为此怪罪她,她也无话可说的任凭他处置。「福伯,我不相信相公真如外传是个为富不仁的人。」过门两天了,她觉得相公应不至于是个欣石心肠的人,否则就以昨夜自己不当的言行,相公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她。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不愿多花成亲费用,但她仍相信他是有情之人,只是他不善于表达罢了。
「这个……我想少爷就同他的名字一样,只是守财还不至于不仁吧!」福伯干笑的说。
朱育饥不语的看着福伯不自在的表情,她开始祈褥相公的怒气不要太激烈。
曾守财在外风闻家里正大肆招待饥民,情急之下,丢下谈了一半的生意,火速奔回府中已然来不及,因为整个仓房早已空空如也,此刻他正站在仓房门口两双眼睛快着火般发着怒气。「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他怒声问一旁胆战的福伯。
「是我。」朱青织硬着头皮出现,她不想连累福伯代她受罪。
「你好大的胆子!」他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
「相公,你听我说,那些饥民实在太——」她鼓着勇气跟他说理。
「你不要再说了,这仓房里的东西是我的命,而你竟然自作主张的把它送个清光,你当我是开救济堂的吗?」他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