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嫂,我不是有意要为难你,如果相公怪罪起来,就说是我交代的便可。」朱青织决定要好好改变曾守财这种勤俭到近乎苛刻的生活。
「那好吧!」福嫂也只好照办,反正她是下人,上头说什么她照办就是了,况且增加菜色对她来说也是好的,今后她和老头子就有口福了。
*********
「福嫂,福嫂——」曾守财一看见餐桌上居然出现鱼,便开始大吼大叫。
「什么事?少爷。」福嫂急急奔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鱼跳脚,这简直是奢侈,太奢侈了!
「这是……」福嫂见他气成这模样正不知如何解释时,朱青织已经翩翩来到门口替她解危:
「这是我要福嫂将你准备的,你在外面忙了一天,回来总得有顿像样的热饭吃。」
「那也不需要大鱼大肉的,这要花多少银雨啊!」他心疼不已。
「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花点小钱是应该的。」朱青织忍着气说。相公也真是的,为了这点小钱斤斤计较。
「小钱!一条大鱼好歹也要一两银子,你还说是小钱。」他大呼小叫。
她气极了。「如果相公嫌贵不吃,那全让我吃。」她不客气的坐下开始吃起那条鱼。
她每吃一口,他的心就揪痛一下。又一文去了,两文去了,三文……这鱼是奢侈品,娘子怎么这么不知勤俭持家。眼看半条鱼要去了,他连忙端走盘子,让她伸在空中的筷子扑了个空。
「我说娘子,我不是不让你吃,只是既然卖了,就别一次吃完,这太浪费了,如果你爱吃,放着下一餐再吃,有道是『少吃多滋味,多吃无趣味』。」
朱青织气坏了。「你连这也要省,你不觉得勤俭过头了吗?」她忍不住拍桌子发脾气。
「哎唷!你别拍得这度用力。嘻嘻嘻!」他立刻心疼的道。
她以为他是在心疼她的手,心一暖还想缓下气,谁知他竟又接口道:「万一拍坏了桌子,又要花银两请人来修了。」他心疼的蹲到桌下检视起桌子有无损坏。
「你——」她一气之下干脆将桌子连带上面的碗盘全掀了,一时之音锅碗瓢盆拌着菜碎散一地,连桌子也断了一脚。「你心疼桌子是不是?我就让你心疼到底。」她气愤的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他后,气急败坏的回房。
「我究竟娶了什么恶妻?当初媒婆不是说朱家二小姐性情温和,贤淑有礼,怎么才新婚第一天,就露出本性的砸了我的盘,拆了我的桌!」他惊魂未定。
今后我得重新将府里的桌椅家具钉得坚固点,免得火爆娘子一时兴起又砸了我的宝贝,我哪经得起这样的损失唷!
他摇摇头,开始修起去了一脚的桌子来。
*********
「小姐,你就别气了,刚才你的样子还挺吓人的,小月从没见遇。」小月到现在还打着哆嗦。想不到一向温驯的小姐,发起脾气来还真是惊心动魄。
朱青织回到房里后才冷静下来,回想刚才自己失控的行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气糊涂了,才会做出这么不得体的事,不止你吓了一跳,我现在想想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脸红。」她抚摸着脸懊恼的说。
「小姐,我们方才离开膳房时,找瞧了姑爷一眼,他也是吓得不轻。这可怎么得了,姑爷会不会一气之下,才成婚第一天就把你休了,叫人送回朱府去?」小月担心的说。
「这可怎么办才好?」朱青织也慌了。她实在太不应该了,方才的行为根本不是她会做的事,如果真的因而被人休了遣送回去,那她还有什么脸见人,恐怕爹也要受累的抬不起头来。
「别急,也许姑爷根本没这个打算,是咱们自己在吓自己。」小月安慰她。
「都怪我,我为什么这么冲动,有事难道不能好好说,非要让相公道么难堪。」朱青织十分自责。这不是她平日的行为,她一向谨记三从四德,更知夫即是天的道理,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小姐,也许还有补救的机会,待会儿姑爷进房时,你好好伺候,美言几句,也许姑爷就不气了。」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朱青织担心不已。
「放心好了,只要今后你凡事顺着姑爷一点,相信姑爷也是个明理的人,应该不会太为难咱们。」
「为难你们什么?」曾守财大步跨进房来。他刚收拾好朱青织砸坏的一切,正累得打算进房好好休息一下。
「相公。」朱青织有些惊慌。
小月急得直眨眼暗示她,要她主动向曾守财示好。朱青织这才硬着头皮朝曾守财轻声细语道:「相公,封不起,方才我……」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认错,而事实上也是相公实在太气人了。
「方才的事?我的姑奶奶,求你别再来一次,我经不起的。」他索性先讨起饶来了。
朱青织更是惭愧。「不不,是我不对,相公,你千万别生青织的气。」她急忙摇手。
曾守时讶异的看着她。她还真是多变,与刚才判若两人。「我……这个……」他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见他这个样子,朱青织以为他不肯原谅她,急得要小月也帮着说上两句。
一旁的小月马上道:「姑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休了我们家小姐,她不是有意的,只不过一时气急,才会这么做的。」
「休了娘子?你在说什么?」他一头露水,怎么这对主仆说话、个性都颠三倒四的,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朱青织主仆两人相视,看来是她们多心了,曾守财根本没这个意思。她们各自吁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相公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朱青织对着他干笑几声。
「没事就好,我累了,想休息了。」他也不在意,打了个呵欠,伸了一个大懒腰的走向床铺。
「相公,慢着!」朱青织急急唤住他。
「还有什么事?」他不耐烦的回头。他可是累了一天,回来还得收拾娘子所闯下的祸,这会儿已累得连眼都快睁不开了。
「我想与你谈谈。」朱青织小声的要求。
他无奈的叹口气。「什么事,说吧?」
「小姐,我先出去,你有话就和姑前好好谈。」小月暗示她要捺住性子,别再惹姑爷不快了。
朱青织点头表示明白,待她一出房门便转向曾守财道:「相公,你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咱们才成亲第一天你就不见踪影。」她颇有微词。
「我一早收租去了,难道福嫂没告诉你?」
她当然知道他去收租,可是才新婚第一天,他就抛下新嫁娘冷落一旁,一刻也待不住的急着去赚钱,他根本就不重视她,这教她如何不心生怨言。「你这么做不觉得冷落了我?」她一脸委屈。
见她哀怨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前阵子为了成亲,花了不少银两,所以才会成亲第一天就急着出去赚钱,好补足成亲的开支,可这新娘子还不知体谅竟怨怼起他的苦心。「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这个家。」他无奈的解释道。
「相公,据我所知咱们家根本不需要你这么拚命,这些家的够咱们不愁吃穿好几辈子了。」她试着和他沟通。
「你说这什么话,所谓『兴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水推舟』,况且少年享福如受罪,你不鼓励我兴家,竟煽动我败家!」他不满的叫嚷。
她为之气结,但仍忍气吞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凡事这么斤斤计较,试着对自己宽裕些。」
「我觉得我待自己够宽裕了,我爹更是省得一生从不吃白米饭,每日仅以稀饭果腹,而我祖父也是省得晚上从不点蜡烛,还有我曾祖父——」
「够了!」她快疯了,这果真是家风。「你难道没有想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有,当然有,所以我每天都有米饭吃,晚上也奢侈的点蜡烛,平日更是——」
「够了!」她再次喝止住,头痛不已的托着头直喘气。
「娘子,你该不前又想晕倒了吧?昨晚的洞房花烛夜已晕了一次,今晚不要了吧!」他有些哀求的看着气白了脸的朱青织。
「我——」她还真想晕死了算了。罢了,想要改变他一时也急不来,得慢慢潜移默化才行。「相公,你不是累了吗?先睡吧!」
「我现在倒不累了!」他双眼有神的凝视着她。
她心里一阵骚动,脸立刻转为臊红。「相公……」
「娘子,咱们该补过洞房花烛夜了吧。」他摇头晃脑,一脸嬉笑的走近她。
这话惹得她更是一阵心慌。出嫁前虽早已明白夫妻是怎么一回事,但一面对却又难免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她速忙低下头,不敢瞧他的眼睛,双手将手绢都快绞出汁来了。
「娘子。」他先拥住她后,突如其来的将她横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