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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座位上伸懒腰,揉一揉疲劳过度的双眼,这么好说话的客户简直是濒临绝种的稀有人类。 

  看看时钟再检查一遍资料,佩仪向同事挥手示意:“祝我幸运吧!” 

  明莉很乐观:“放心!一定马到成功。” 

  走进瑞旭建设位于仁爱路四段的总公司内,中央空调的森冷寒气扑面而来,令佩仪打了个寒颤。笑容可掬的接待小姐听完她的来意后,领她到直达八楼“塔顶”——高阶层主管办公室——的专用电梯前。 

  电梯无声无息的上升,怪异的紧张感在她胃部翻搅骚动,佩仪感觉颈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来,电梯终于到达八楼打开门时,她吁了一口气。 

  宽敞的接待区采光良好,灰色沙发组朴实稳重,长毛地毯、名贵油画以及摆饰,让佩仪几乎产生错觉,误认为这里是高级大饭店或名流俱乐部之类的场合。

  一位四十余岁的女职员迎向前来,含笑招呼:“李小姐请跟我来。” 

  走过一扇扇紧闭的雕花大门,廊道上的壁灯也像是新潮艺术品。 

  佩仪开始感到惶恐,她询问:“吴经理的办公室是在这里吗?” 

  女秘书讶异停步:“不是,他的办公室在七楼——这里是董事长专用的办公室。” 

  那种芒刺在背的紧张感又来了! 

  深吸一口气,她喝斥自己:你怎么突然胆怯了?瑞旭的排场不过是靠着炒地皮牟取暴利才抖起来的,想想看:有多少市井小民因此沦为无壳蜗牛的? 

  如此一想,她的愤慨刺激了肾上腺素的分泌;另一个性格蠢蠢欲动。 

  不!不!小仪不要出来!否则,你会惊吓到那些势利眼的老头子。 

  轻敲厚实的橡木大门,自称王秘书的女士并没有开口请示,仅以温和的眼神鼓励她:“李小姐,你请进。”说罢,她转身回到自己岗位上。 

  佩仪不禁犯嘀咕:将人带到门口就走,不稍嫌失礼吗? 

  也许,刚才她一进门,接待人员就通报了董事长,对方正“等候”她“大驾光临”也不一定。佩仪自嘲。 

  武装好自己,她面带微笑推开橡木大门:“您好!我是创……” 

  未出口的话倏然消失,仿佛有人重击她的心口,佩仪脸上失去了血色。 

  豪华巨大的办公桌后,坐着她这辈子最不愿、最不想再见到的人。 

  陈翊德微微掀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彬彬有礼地:“天气真好呀!对了!你也好。” 

  佩仪倒抽一口气,不!不可能的! 

  他像一只玩弄猎物的大猫,神态安逸慵懒;眼中闪烁着危险光芒:“小仪?不!看风格打扮,我猜,应该是佩仪吧?” 

  他等得够久了。 

  佩仪头昏脑胀,满心只有一个疑问盈绕,他为什么在这里? 

  陈翊德恢复他一贯戏谵口吻:“怎么啦?猫咬掉了你的舌头了?我忘了!佩仪一向拙于言辞,善辩泼辣的是小仪。” 

   

  第二章

  双面月 

  “这是你特意安排的‘重逢’吗?”小仪问。 

  短短数秒之间,他看见她脱胎换骨似地变成另一个人;原本退缩惊惶的眼神变得冷硬,双手交叉于胸前,语气挑衅而不屑。 

  他忍不住想撩拨她,以挑逗的口气:“是啊!感动你了吗?” 

  许久不曾出现的火爆脾气又来了! 

  “这是财大气粗的陈……‘什么东西’?”最后四个字她拖长语句加重音说:“陈总经理?陈董事长?还是陈总裁?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冷哼一声:“我是不是该回去报告老板:‘对不起,我被一个报复心强的花花公子给耍了!这个广告泡汤啦!’?”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他慢条斯理绕过办公桌向她走来:“你做了什么事,严重到会让我报复?坐呀!我们该好好谈谈,叙叙旧不是吗?” 

  哼!她若信他所说的话,大姊头的名号就是混假的! 

  小仪假意观察,向左移数步:“奇怪?没有鲜花、水果、葡萄酒以及神秘礼物?”她拉开彼此距离,强烈感受到危险热情的警讯。 

  对峙的两人像关在同一只笼子的两只猛兽,逡巡绕圈评估对方的弱点。 

  “这点疏失很容易安排。”他允诺道:“我知道有个幽静隐密的地方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他暧昧的语气令小仪怒火中烧,她故作吃惊,夸张而同情:“什么?陈翊德你……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已经下流到以工作为饵来钓马子!啧!啧!真是一落千丈,不可同日而语。” 

  他决定了! 

  这几天以来日思夜想辗转难眠,委决不下该掐死她或狂吻她;现在有了答案——掐死她! 

  看见他怒气冲冲扑来,小仪才惊觉到自己得意忘形惹毛了对手;她忙不迭地转身向后逃——好女不吃眼前亏! 

  翊德忘了昨晚叮咛自己的话:先听听她的解释。他身手敏捷“啪!”地一声推上了被小仪打开的门,将她困在门板与臂弯之间。 

  他的呼吸吹拂着小仪耳畔,令她头皮发麻,左膝微曲在他的双膝之间,小仪动弹不得。 

  佩仪看到他怒不可遏的表情,脑中警讯大作——他的双眸中有杀人似的火光,手指握拳作势,近在眼前。 

  一阵战栗窜过小仪身体,她无暇细辨原因;反射动作出手撞击他的腹部。 

  翊德似乎早有防备,迅速抓住她的双手,顺势将全身重量压向小仪。 

  “我怎么会忘了小仪姐的拳脚了得呢?”他嘻笑道:“我可不想在身上留下记号——只有激情时,你留在我背上的抓痕除外。” 

  露骨的言词令佩仪芳心大乱。 

  不知道大叫救命会不会有人来一探究竟?她微颤深吸一口气…… 

  “叫吧!”他看透了她的心思,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小仪真正明了“笑面虎”的涵意。 

  “这里的隔音效果好得很。”他的唇几乎拂过佩仪的唇,迅速扯掉她脖子上的紫色丝巾继续说:“你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盯着她雪白的颈项,掐死她的念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倏然低头,凑唇啮咬她的脖子,佩仪忍不住尖叫出声。 

  他暂时忘了怒气,着迷于她的怡人香味;意识到自己可能弄痛她时,陈翊德由轻咬转为吸吮。 

  佩仪力持镇定,感到他力道梢松时,一鼓作气挣脱出他的怀抱。 

  她心跳加速,结结巴巴:“你……你!王八蛋!” 

  他模仿她的口气:“你的口才一落千丈啰?小仪姐?” 

  话才出口,他旋即后悔。 

  “陈翊德!你他XX的XXX……” 

  许多年没派上用场的脏话由小仪口中源源不断涌出,而且是国、台、英三声带。 

  陈翊德皱眉咬牙,再一次把她追得满屋跑;很快地将她压坐在沙发上问:“好了没?你能不能文明点,以成年人的理智坐下来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眯着眼微微喘息:“除非你是要谈工作!” 

  “那当然!”他恢复正常神色:“你以为我会公报私仇吗?” 

  深知他一向言而有信,小仪还是口是心非:“难讲!” 

  “公事归公事,逮到你则是附加红利。”他毫不隐瞒。 

  对呀!小仪悻悻然想:我怎么会忘了,他一向也很难打发。 

  他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为什么?这几年来我经常在想,我做了什么,让你一句再见也没有就消失无踪?” 

  话语中有淡淡感伤,令她瞠目无言。难道这些年来,他对她还有割舍不下的情感?可能吗? 

  她无言以对,继续听他自编自演自嘲:“一、你老爸或我老妈从中作梗;二、某个女人自称陈太大上门找碴:三、你珠胎暗结,所以含泪离开……” 

  他话声乍停瞪视着她:“佩仪?你不会真有了孩子吧?”他马上联想起热恋时,他不止一次表明自己无意结婚;并小心采取预防措施,不过百密总会有一疏…… 

  小仪翻了白眼。 

  “哈!陈翊德,你的想像力未免大丰富了,简直可以媲美八点档文艺片编剧!” 

  “为什么?”陈翊德咄咄逼人。 

  “什么跟什么?”小仪吊儿郎当地问。 

  他露出嫌恶的表情:“少来这套!”他深深了解小仪的刁钻泼辣,甚至觉得新鲜有趣,不过轮到自己身受其苦,却觉得吃不消。 

  陈翊德握住她的手腕,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 

  小仪杏眼圆睁,凶巴巴地:“你一定要逼我说出不中听的话?大家好聚好散,OK?” 

  他气极无言,好聚好散? 

  “想当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你似乎还不知道何时该松手。”她挣脱陈翊德的钳制。 

  如火般的怒焰急速冷却,冷得像冰,他毫不容情地反击: 

  “原来如此,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便利的床伴。真是奇怪,一个是清纯娇羞的少女;另一个则是烟视媚行的荡妇,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李佩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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