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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和我们去跳舞?”筱婵问。 

  他还来不及拒绝,筱婵已经补充:“小仪也去喔!”她倾身向前,像小孩子恶作剧的口气令翊德联想起卡拉OK里的小仪。 

  “这是我的荣幸。”他潇洒应允。 

  筱婵笑得花枝乱颤,亲昵地搂住他的手臂向门走去,她突然忆起:“欵!你曾经说过小仪很像我,那么我问你,你怎么会追她而不追我?真是奇怪,你倒说说看:你喜欢她哪一点?” 

  陈翊德不加思索:“我喜欢她的——”停顿一下,他引用筱婵曾用过的形容词:“孤拐。” 

  筱婵一怔,仰头大笑。冲着这句话,就算再惹毛小仪一次也值得。她实在等不及要看好戏。 

  ***

  “筱婵姊。这里!”明莉甜甜地唤她并挥手示意。座位上只有她和志伟,不待筱婵问起,翊德已经看到舞池中佩仪和鸿仔满场飞舞的镜头。 

  他涩涩想道:看来小仪并没有把他所教的舞步忘记。在某些方面,她一直是个领悟力甚强的好学生。 

  一进舞厅,佩仪便拉着鸿仔“下海”,畅快淋漓地跳了四首舞曲,她的愉快兴致维持到看见陈翊德的刹那。 

  她恼怒地瞪视堂姊筱婵,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明莉等人热络地向筱婵的男伴招呼,只有佩仪一声不吭,音乐再度响起时,她不由分说拉了志伟起身:“我们去跳舞。” 

  志伟边走边说:“姑奶奶,‘恰恰’我可不大会跳……” 

  鸿仔若有所思:“她刚才喊累,怎么一下子功夫,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翊德评估着鸿仔,认出了他就是纱帽山上单膝下跪的活宝。 

  “这位是佩仪的男伴吗?”翊德问。 

  “不!”鸿仔愁眉苦脸地:“我是佩仪女王可怜的奴隶。” 

  明莉轻笑:“他是佩仪的狗腿!” 

  七彩灯光下,佩仪的红裙像火焰般飞扬,修长美腿紧捉住翊德的目光。 

  鸿仔和明莉嘻闹斗嘴,由鸿仔深情款款的注视,翊德很快将他排除在竞争对手之外。 

  恰恰舞曲乍停,探戈响起,佩仪还没有回座的意愿,陈翊德向筱婵一笑:“帮个忙好吗?” 

  筱婵风情万种地斜睨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想跳舞呢!” 

  翊德凑唇附耳低语,引得筱婵娇笑:“她会杀了我。” 

  前奏还没完,他们已经走到佩仪身旁,翊德一拍志伟肩膀,从容说道:“换个舞伴吧!”  

  志伟还来不及反应,翊德已经抓着佩仪带开数步。 

  佩仪瞪着他,像只着恼的猫儿弓身准备攻击,翊德低声安抚她:“你想闹笑话吗?” 

  在他的带领下,她不由自主地踏出舞步,她的身体还记得启蒙老师的教导,即使心乱如麻仍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

  对…… 

  左转,滑行,转圈,膝盖并拢、放松。 

  探戈是性感的舞蹈,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不要看我,将你美丽的脖子向外转三十度角,对!就是这样,摆出冰山美人的冷傲。 

  转回我的怀抱,来!别介意别人的眼光,你有一双修长美腿别怕人欣赏。 

  外表冷傲,内心炽热,你是覆着薄冰的活火山…… 

  忆起他魅惑的言词,佩仪恍若魔魇,情不自禁地放纵肢体语言,舞出狂野与热情。 

  “准备好倒在我的怀里了吗?”翊德突兀问道。 

  “什么?”佩仪心头一惊,才注意到音乐已近尾声。不待她回答,陈翊德已经毫不费力将她仰躺斜放,身体与舞池地板呈三十度角。 

  她的红裙撩到膝上十公分处,既煽情又诱人。 

  在掌声中,陈翊德从容拉起她站直,精采的表演吸引住众人目光。 

  鸿仔、志伟、明莉目瞪口呆,筱婵见怪不怪,佩仪甩掉翊德的手、迳行入座,一桌六人谁也没有兴趣再跳舞,全盯着两人猛瞧。

  一曲探戈情挑,使空气几乎迸出火花。 

  明莉打破沉寂:“你们跳得真好,可以参加比赛了。” 

  志伟挤眉弄眼:“是呀!配合得完美无瑕。” 

  佩仪坐立难安,大家似乎颇有默契,鸿仔邀明莉,筱婵请志伟,双双对对滑下舞池。 

  燥热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佩仪冷冷开口:“我该走了。” 

  她起身欲行,翊德毫无转园余地:“我送你。” 

  一路无言,到佩仪住处楼下时,她挡道:“时间不早了,抱歉不能请你进屋喝茶。” 

  翊德无所谓耸耸肩,坚持送她上楼,他说:“公寓楼梯间往往最不安全。” 

  佩仪无奈任他尾随其后,打开住处大门后,她转身道:“晚安……” 

  翊德迅雷不及掩耳吻上她微启的双唇,缠绵诱惑,刚才在舞池中所酝酿的情欲再次被挑起。 

  佩仪惊惶喘气,一时大意竟让他有机可乘。天哪!她除了要抵挡他的诱惑,还得抵挡自己薄弱的意志力…… 

  推开翊德,她踉跄进入客厅,还没来得及关上落地门,他已经将她拦腰抱住。 

  除了街灯光线透过阳台上的盆栽投射出参差交错的光彩,客厅中没留半盏灯光。 

  “放开我!”佩仪压低声音:“我爸爸还有我哥哥会杀了你!他们在睡觉!” 

  翊德毫不畏惧,在她耳畔轻吻:“他们应该睡了--只是,好像不睡在这里吧?” 

  佩仪身躯颤抖,他居然连这件事都清楚,她欲哭无泪,后侮自己引狼入室。 

  当翊德琐细吻过她的耳垂、脖子、肩膀,喃喃劝诱她时,佩仪的思绪开始迷离。 

  寂静的巷道之中,突然有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尖锐的喇叭声惊醒了佩仪。 

  熊熊烈火在刹那间冷却,她蓦然发现自己和这个该杀千刀的男人衣衫不整地在客厅沙发上鬼混,更糟的是铁门虚掩、落地玻璃门大开。 

  羞愧之心一发,她猛然抬脚踹他。猝不及防被踢落沙发,翊德忍痛低吼:“你这泼妇!翻脸像翻书一样!” 

  “走开!”她惭愧不已。“别愚弄人!” 

  “愚弄?”他盘腿而坐,怒声问:“是谁一声不吭地消失掉?你知道我从肯塔基州回来时有多担心吗?我发疯似地找了近一年,为的是什么?” 

  她挣扎坐起,整理衣裙:“大概是为了你的沙猪自尊吧?” 

  “李佩仪!”他怒不可遏,忍不住地想揍她的--盯着火焰般的大红裙,他可以了解斗牛士所用的红巾用意何在,不管牛是否有色盲,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红色的挑衅。 

  “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说个清楚!”陈翊德的心理矛盾不已,理智告诉他:不该如此死缠烂打,而不受控制的情感却毫不考虑地发动。以报复为借口百般激怒佩仪,让自己愈陷愈深难以自拔。 

  是不是找出答案以后,我就能了悟看破,抽身退步?他怀疑地想。 

  可恨又可爱的小妖精! 

  小仪气馁心灰:“是不是搞清楚原因后,你就能滚离我远点?” 

  凭空蹦了出来,扰乱了我的生活、心情和工作。该杀千刀的对头冤家主!她含恨想道。 

  “说说看呀!”他态度恶劣,双手固定在小仪头发两侧,令她动弹不得。 

  她昂起下巴,倔强说道:“我故意的!在你还没赢得打赌前先把你甩了!怎么样?情场常胜将军才吃一次瘪就这么耿耿于怀?太没运动精神了吧?” 

  两人之间一片死寂。 

  打赌……?他傻了眼,迅速回忆起和仲宇间的玩笑话,那个未曾履行的打赌笑语。 

  “你,听见了什么闲言闲语?”他问。同时努力回想过去,可曾大意露出可疑行迹。 

  “我听见了什么?”小仪发出刺耳的笑声:“陈少爷,你不觉得这问题太好笑了?也难怪,您贵人多忘事。” 

  ***

  五年前。 

  热恋中的两人情浓贪欢,佩仪常常夜不归营,住在翊德的单身汉居处。 

  为了翊德两日后的远行,佩仪和他整整说了一夜的惜别情话,直到清晨才倦然入睡。 

  心神不宁的翊德了无睡意,悄悄离开卧室,坐在书房里整理一些文件及传真报告。和波本酒厂签定契约需要他出远门吗?他不确定舅舅葫芦里卖什么药。 

  因为,一个多月前,舅舅曾“不经意”地关切他的异性交友状况。 

  精明的舅舅曾拆散过女儿--雁雪的恋情,心生警惕的翊德以轻浮的口吻,昧着良心说,他和佩仪只是玩玩,并保证绝不会被美色所惑……不知道骗过舅舅没有?他想。希望这次远行和佩仪无关,希望这只是他疑心生暗鬼。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他的沉思,是仲宇打电话向他辞行。 

  闲扯了几句,仲宇忍不住取笑:“什么时候等佩仪厌倦了你这个浑小子后,请她快投入我的怀抱吧!” 

  “少来!你喜欢捡二手货?我可还没厌倦!”翊德狎笑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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