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辰衔命而去,分秒不敢懈怠的出动锦衣卫队出宫找寻芸公主下落。
※ ※ ※
朱芸寻至柳冀曜在京城下榻的客栈时,他已经离开京城了。
“走了?”朱芸垮下一张清灵秀丽的俏脸,难过的靠在墙壁上,好片刻后才又回神问掌柜:“他有没有说要到哪儿去?”
“没有喔!”
“没有?”朱芸现在才体会出什么叫做“欲哭无泪”,她此刻就是这种心情。
怎么办?人海茫茫,她该上哪儿去找他?她总不能在被他看光了身子后还任他离去吧?她一定要找到他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找不到他,那她这辈子该怎么办?她的名节都已经毁在他手上了呀!她茫然无措的暗忖着,一颗心着实乱了方寸。踩着蹒跚的步伐走出客栈,她真的不知道他会到哪儿去,茫然的游走在街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怎么这么笨喔!竟然忘了他乃堂堂的晋王爷,他从什么地方来当然就会回到什么地方去,她只要到晋王府不就可以找到他了,喔!真是笨喔!不过这实在也不能怪她,人在慌乱中不都是这个样子──超级迟钝的吗?
既然有了目标,那一切就好办了!首先,她得先买一匹马才行,从京城到南方如此长远的路途,如果没有马匹代步根本不可能走到,只要她加紧脚程,说不定不消几天就可以追上他也说不定,届时,她一定要好好的跟他问个明白,看他到底想把她怎么样?
在东街旁看见有人在卖马匹,她加紧脚步的跑过去挑选,问题是,她又不会看马,哪里知道什么样的马适合长途跋涉又能刻苦耐劳,看来看去,东挑西拣的也没选出一匹,那马商看她一身的绫罗绸缎知道是财主上了门,再瞧她一脸的犹豫难决便知是个外行,于是主动过来招呼。
“这位姑娘是想买马吗?”明知故问。
废话,她不买马看马干什么?朱芸翻了下眼珠子,然后盈盈地笑起来,一张秀丽的脸庞被这灿丽的笑容增添得益加美丽。
“是的,我想买一匹能刻苦耐劳的千里马。”
马商怔着一对眼睛看她,似乎被她的美丽给迷惑了心神。
朱芸奇怪他一直盯着她干什么?难道她的脸上有写字吗?不自在的皱皱小脸,道:“老板,你卖不卖马啊?”
马商猛地回神,嘿嘿的憨笑起来,“卖,我当然要卖。”
“那请你帮我挑一匹能跑千里的千里马,好吗?”她略带孩子气的笑着。
“好,好。”马商被她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的,转身要帮她挑马才发现自己转错边了,于是尴尬的回过身,再度憨笑数声后才认真的帮她挑选。
“就这匹。”马商牵过一匹体型十分魁梧的黑驹至她面前,很有老王卖瓜的架式说着:“这匹马体魄强健、腿长身傲,是一匹最上好的关外马,能日跑千里刻苦耐劳……”
“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马商哥哥,我看你长得这么帅,看起来又挺老实的,应该不会骗人吧?”她用怀疑的眼光看他,还不忘甜甜的称赞几句。
马商一听见小姑娘喊他哥哥又说他帅,真是乐不可支,“我这个人最老实了,从不欺骗人,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真的吗?那你这匹马要卖多少银两?”她笑得更加甜蜜可人,看马商会不会因此算她便宜一点。
“加上马鞍一共算你五十两。”马商笑着说。
“五……十两?”朱芸叫了起来,“太贵了吧?”
“不贵不贵,这匹马是最上等的关外马,如果照行情的话至少值七十两,我是看你挺可爱的,才卖你这个价钱的,要不然我卖给别人岂不赚得更多?”说的跟真的一样。
“真的吗?”朱芸皱着脸考虑了一下,“好吧,五十两就五十两,喏,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找我五十两。”
马商一看见银票乐得笑不拢嘴,连忙帮她装上马鞍将马匹牵给她。
朱芸满意的接过马贩递过来的缰绳,却发现她的脚连踏板也构不着,搞了老半天非但上不了这匹千里驹的背,还摔了好几次跤,惹得路人讪笑,弄得她一身狼狈。
马商看她搞了半天还是无法顺利的爬上马背,不禁同情地走过来,“小姑娘,需不需要我帮忙?”
朱芸窘着一张脸,笑得尴尬极了,“我觉得这匹马好像……不太适合我的身材,喔?”
“不然我另外帮你挑一匹好了。”马商好心地说。
“嘿,也好。”该死的,谁教母后把她生得这么矮,害她连马背都上不去,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马商再度进入马栏,从栏中牵出一匹体型较小、全身雪白的马儿,说:“这匹如何?”
“哇!好漂亮的马喔!好,就这匹。”说着,就要伸手去取缰绳,哪知却被马商拉开了。
“要这匹就得再付我二十两。”马商说。
“为什么?”她嚷叫。
“因为这匹是天山的雪马,价值非凡。”马商简短地说。
朱芸抓抓小脑袋瓜,走到这般田地能说不吗?谁教她天生娇小,高大的马儿骑不起,只好再多付出二十两喽!她心疼的再度奉上银两,牵过马儿的缰绳,踩上踏板跃上马背缓缓朝前驰去,却没听见马夫乐翻了天的笑声。
这个笨蛋,他随意掰掰她也信,那匹才不是什么天山雪马,而是从没受过训练的宠物马,光有好看的外表而已!七十两,哈……这够他生活一年了。
※ ※ ※
柳冀曜办完了一切该办的事情后便上马准备离开京城,哪里知道在经过东街时,竟看见正因爬不上马背而不断摔跤的朱芸,本来想过去帮她一把,但又碍于自己实在不想再跟她有所牵扯而作罢。天知道此刻的他已经辞去官位,再也不是那个主宰万民的晋王了,虽然皇上曾将她许配于他,但一旦他的身分异动,皇上自然会收回成命,因为他已经不用再担心他会有谋反之心,更不需利用公主来牵制他了,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地位,他就不配娶她了,因此,他没有伸出援手,只在旁边静观一切。
见她最后在马商的怂恿下骑走了一匹宠物马,甚至还多付了银两出去,一股怒气无端的涌了上来,奔过去一把扯住正在哈哈大笑的马商衣襟,目露凶光的问:“那匹马你卖给那个姑娘多少钱?”
马商见来人眸中闪着杀气,吓得全身发抖:“七……七十两。”
柳冀曜几乎将马商整个人腾空提起来,龇牙咧嘴地吼:“一匹宠物马你卖她七十两?你分明看她是外行好欺负。”
“这……位大爷,是那位姑娘自己……愿意买的嘛!”马商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了还辩驳道。
柳冀曜瞪大一对盛着怒火的黑眸,“马上给我吐出五十五两银子来,听见没有?”该死的,他什么人都可以骗,就是不能骗他柳冀曜的未婚妻。
未婚妻?他心悸的一怔,他当真当她是他的女人了吗?在他失去身分地位后,已经不是了呀!
马商因惧于柳冀曜这个看起来像个书生,身上却又有股难掩的蛮横霸气,加上他的衣装打扮看起来就知道不是一般平民,怕因此招惹是非,只好心痛的将已经放进口袋里的银两重新掏了出来。
“做生意要老实点,这样欺骗人,生意是做不长久的。”柳冀曜松开扯着马商衣襟的手,再度跨上马背,与曹成一前一后尾随骑着宠物马的朱芸而去。
朱芸愈来愈觉得不对劲,奇怪这天山雪马怎么老是用走的也不跑?不管她如何催促,如何挥动手上的缰绳,它的速度还是像乌龟走路似的,慢吞吞的,若要依它这种走法,就是走三年也走不到南方,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个马商骗了?
“快跑啊!笨马,难道你不会跑是不是?快跑啊!我可是花了七十两买下你的,你再不跑,我就把你给宰了……”她一边骂一边威胁,缰绳挥得手都酸了,它还是无动于衷,慢吞吞的走着。
朱芸真是气坏了,她相信自己真的是被骗了,该死的马商,竟然欺骗她是外行,卖给她一匹不会跑的马?她气呼呼的跳下马背,真想一脚往马儿身上踹下去,可又不忍心地收了回来。说真的,这匹马好可爱,全身雪白皑亮,身材又与一般的马儿不同,就像她,四肢特别的短小。她相信它生成这样已经很可怜了,因此实在不忍心再歧视它,可是,她花钱买它是要骑着它跑啊,而它不跑,那她岂不白白的浪费了七十两银子?她真的好不甘心哪!
气坏了却又莫可奈何,她再度跨上马背,垮着脸感受比乌龟走路还要慢的速度。
柳冀曜在她身后不远处观看着这一幕,看着她变化万千的脸色,看着她两片红艳欲滴的朱唇不断嚅动,看着她有趣又孩子气的举动,一张紧绷的脸在不知不觉中软化,并微微的绽露出浅淡怡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