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擂台、棕色长发,契丹人!!邵盈月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棕发的契丹男人伪装成仆役,在汤里下毒?!
耶律鹰瞥见她忽地变了脸色,颤抖的拿不稳纸笔,"小姐身体不舒服吗?"他稳住心思接近她,却见她像是遇上恶人般,吓得连连往后退。
"喀!"落在石砖地上的笔纸发出闷响。
"小姐,你怎么了?"耶律鹰本能的警戒,走向闪躲他的邵盈月。
邵盈月张口结舌,心知他不是阿福怕的侄子,他是辽国使者耶律鹰!
预知到未来可能发生的大事,令邵盈月很想朝邻近正忙碌着的仆婢喊叫求救,可她发不出声音呵!但她不能让耶律鹰毒死爹娘、小妹和弟弟……脑里唯一的念头驱使她推开耶律鹰,她两手向前方伸长,蹒跚的往前行,似要努力抓住跟前暗蒙蒙的影像。
耶律鹰惊觉到她避开他,还靠近汤锅!他瞪大两眼,见她完全不怕烫到手,竟然想一把推倒热汤?!
"该死的!”他失声低吼,冲向她想制止,却晚了一步。"你做什么把汤推倒?"耶律鹰抓住身长还不到他肩膀的娇小女人,气得想揍人。
两条胳膊被箝制,邵盈月痛得想叫却叫不出声,她慌乱的挥舞双手,捶打着那抓住她的男人。
耶律鹰一个不小心,被突然挥到他脸上的小手扯去黏贴的胡子,"妈的!"他咒骂一声,抬臂改扣住她的手腕。
在双方一阵抓扭之际,遮住邵盈月面容的绫纱亦随之滑落。
就着月光,耶律鹰瞧见了一对直视他的明亮黑眸,那眉心之间有个小小的、淡红的月牙胎记;小巧直挺的鼻子、水润唇瓣则恰到好处的生在未施脂粉的容颜上。虽然她的气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却十足是个美人胚子。
耶律鹰吃惊的瞪视着眼前的佳人,不仅因她的容貌、她的口不能言,更为着她那盈盈生波的眸子在他几乎贴上她的鼻息,才迟钝的退缩,"你是哑巴,还看不见吗”?。
他朝她的眼睛挥手,见她没反应,才做出结论,可她没理会他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打翻汤?”他箝紧她。
"啊-一汤洒啦!"
"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抓着大小姐?无礼的下人……还不快放开大小姐!"
流了一地的热汤很快便引起经过的仆婢们的嚷嚷,耶律鹰目睹愈来愈多人拢聚,他心中暗呼不妙,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该放开这个坏他好事的女人时,邵府巡逻的卫士亦闻声赶来。
耶律鹰没想到给这女人一搅和,竟惹来这么多人,这下子他更不敢轻易放开他手中这让人尊称为"大小姐"的人物。
"干什么?吵吵闹闹的!"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耶律鹰听见围观的人群里窜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时,他不禁心底叫苦。
循着灶房闹声来到的是邵武阳。他一眼就瞥见一地的汤汁。"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少爷,汤是阿福伯的侄子负责端出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汤洒了,他还抓住大小姐不放!"
在周遭嘈嚷间,邵武阳惊见一个仆役竟然胆敢抓住他的姊姊?"阿福伯的侄子?你好大胆子,还不快放开她!"
他不是阿福伯的侄子,他是耶律鹰,他在汤里下毒要害死大家……邵盈月张大嘴巴想警告大家,但却喊不出声,在耶律鹰的箝制下,她只能奋力用肢体比画着,希望弟弟能懂她的意思。
邵武阳不懂邵盈月为何老是指着地上的汤,难道,她想对他讲什么?"喂-一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放、开、她!"他怒视放肆的耶律鹰,一面揣测姐姐的意思。
"汪!”
就在众人闹烘烘的当际,一只仆人养的看家犬竟然闻香而来,摇着尾巴舔起地上的汤汁。
"畜生!讨罚吗?"仆人赶紧挥开嘴馋的狗儿,他们手忙脚乱的提来水桶正要清洗地面时,却惊见方才偷吃几口汤汁的狗儿竟已躺在地上抽搐,"呜呜呜"的哀叫着,还口吐黑血!
所有的人全被这场意外骇了一跳!
"汤……有毒?!"邵武阳脸色大变。"你……"他直视那名男子,了解他姊姊刚才是想提醒他。
在场的人正七唤八舌讨论之际,一名老态龙钟的仆役气喘吁吁且身形摇晃的挤开人群。
"阿福伯?"
"你侄子闯大祸啦!你快叫他放开大小姐。"
从昏沉中醒转奔来的阿福靠着旁人的搀扶才能站稳答话.?"他……他不是我的侄子,我不认识他,"他看向邵武阳,"二少爷,是他把我打昏的,这……发生什么事啦?"
阿福弄不明白他不过是想偷个闲,贪杯几口,就莫名被人敲昏,再醒来时,却看到地上多了一条死狗,而邵家的大小姐竟然还被人抓住!这是怎么回事?
邵武阳不理会四周的喧哗,一双眼睛只盯着对方穿的仆人衣帽,再仔细审视他那黏歪的胡子底下微扬的嘴角,忽地,他心头一股子凉麻,有所领悟似的低吼出声,"你……耶律鹰!"
耶律鹰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也不再装了。"哈!被你认出本郡王啦?邵武阳,你不笨嘛!”他抬手扯掉软帽,胡子,可另一手抓住邵盈月的力道丝毫没放松。
他是辽国的西鹰郡王耶律鹰!众仆役与卫士们皆忍不住瞪向那生着一对浓眉、丹凤眼,露出一头棕色长发的巍峨男子。
"你混入将军府,在汤里下毒……你想杀死这里所有的人?"?邵武阳沉声问,同时自责监视辽人不力,竟让耶律鹰潜回京城,还溜进他家!
倘若这锅汤没洒,倘若汤不是进了狗儿的口中,而是进了宴席上所有人的嘴里——他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恐怖画面!
"哼!没错。"耶律鹰扣着手中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打翻我的汤,现下你、邵通、寇准、你们皇帝的女儿……全都会变成死人。"
"放开她!”邵武阳拔剑相峙,对挟持姐姐的蛮人有所警戒。
"刷——"众卫士见邵武阳拔剑,也纷纷跟着亮出兵刃。
"你们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她。"耶律鹰冷笑道,从腰带里抽出预藏的短刀,架在人质的脖子上。
"不准你伤害我姐姐,放开她!"邵武阳低吼,才向前一步,就看见抵在姐姐脖子上的利刃已轻刮过皮肤,甚至渗出血来,这令他立刻停下动作。
"哈!这个哑巴又眼瞎的女人是你的亲姐姐吗?"耶律鹰兴致高昂的瞥了一眼丽人,"既然知道我会伤害她,你们还不快点滚开!"他紧紧抓住她,知道自己可以利用人质脱困。
卫士们不让蛮子突围,却被邵武阳阻止。"大人……"他们不解的望向主子。
"你们退下,让他走。"邵武阳命令下属,无论如何,他不能拿姐姐的性命开玩笑。
"大小姐……”
在家仆和卫士们焦急的注目之下,盈月被耶律鹰推着走。
她的眼前仍旧和平常一样,看不清任何事物;可她的心跳得仓皇急促,她能闻到挟持她的男人身上有着沙尘、草原的独特气?味,感觉到她颈子上流过热热的血液……这前所未有的体验令她十分恐慌!
邵武阳比邵盈月还恐惧,可他没有恐惧的权利,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该如何从强敌手中救回姐姐?!当他看见家仆们慌慌张张的想跑去向老爷、夫人通报时,立刻出声制止。"你们统统安静的待在原地,谁都不许惊扰到大厅上的宾客。"
他一面指挥卫士守好各自该负责的岗位,一面带了几名与他亲近的侍卫,紧跟着耶律鹰。
行经回廊,踏过石阶……
直到耶律鹰扯着邵盈月跨出后院侧边的小门,邵武阳才忍不住急问:"耶律鹰,站住!你想怎样?"
"你的人手这么多,我能对你们怎样?当然是走人罗!”耶律鹰拿邵盈月当挡箭牌,对着众多敌人嘲讽。
忽地,他腾出一只手,食指与拇指抵在唇上吹出响声。
在邵府之外,等候多时的札勒述应哨声从黑暗中牵马奔来。当他目睹邵武阳和他的卫士,不禁吓了一跳。
"郡王?"他困惑的望向抓着一名女子的主子。
"上马,我们离开这里。"耶律鹰没有多作解释,迳自抱起邵盈月跨上马背。
"耶律鹰!”邵武阳咆哮道,提剑指向马上的耶律鹰。"你立刻放开我姐姐!”
邵盈月能感受架在她颈上的刀子只稍微使力,就令她的弟弟退缩了。接着,她听到背后的男人朗声大笑。
"你这么紧张你的姐姐,我怎么能放她?我还要靠她保我平安出关呢!邵武阳,我要借你姐姐一用。你听好,叫你的人不要跟着我,也别想对我出手,我没事,你姊妹也会设事,否则-……哼!”
"嘶嘶嘶——"黑色骏马在耶律鹰的鞭策下,仰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