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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所有的人片刻间都散去,如果再不识趣的呆下去,保不准脑袋会被头儿拧下来,一脚踹下警局的大楼。

  “林云波”这三个字此时此刻便成了导火索,一碰便会点燃这头儿的满腹怒火,除非他们可以马上找到那个女救星,否则一切免谈!

  欧远航一脚踏进邵诚的办公室看见的便是这张充满杀气的脸,所以不必问就知道人是没有找到。

  “别这样,云波没事的。”

  “你来干什么?不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找人的事让我来。”邵诚怒火冲天地推翻坐椅。

  “是李坤让我来的。”欧远航平静地掏出烟来,点燃:“只要不是死人,他就想利用。”一抹担心的神色在烟雾中愈发显得凝重,可能又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本来案件便已把人头弄得有皮球大,谁也没打算再卷入个女人,尤其是个像林云波这样惹是生非的女人。

  “你把话讲明白了!”邵诚一把夺过欧远航口中的烟,狠命地掷在地上。

  欧远航回转过身,无奈的苦笑一声:“李坤想利用林云波的身份来做一篇专访,这样即利于他自己的社会地位,又利于他公司的新股上市,本来这对于案件并不重要……”

  “怎么?”

  看着邵诚一脸的焦急,欧远航缓缓地摇摇头:“问题在那个持枪闯入的人。”

  “为什么?”瞧他那卖关子的样儿,再不明讲,可忍不住要上前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一股脑儿倒出来。

  “没错,”欧远航一把勒住邵诚的肩头:“是他。”

  “谁?你就不能把话一阵说完吗?急死人了!”

  “记不记得三年前云波的那篇专访?”

  “记得,一辈子也忘不掉。若不是她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我搭档死也不瞑目,所以我们都视她为‘救命恩人’。”说到三年前一场激战,也还是为了抓李坤,结果弄得惨败而归,自己的搭档也牺牲了,想到这儿,邵诚不由得眼圈红了一大片。

  “是他。杀你搭档的那个人就是出现在李坤办公室的人,同样的黑衣,同样的冷凝,绝不会错!”欧远航说得斩钉截铁。

  “这……这么说他们是一路的?怎么会?”

  “除非……是李坤自己买凶杀人……”

  有冷风自窗外不停地刮进,许久两人都不曾说话,风停处,冷汗阵阵,真的够阴险,以这种方式来引开警方的注意,出卖一个手下便可以瞒住所有的人,差点儿就被他得逞了……只是……欧远航紧闭了一下双眼,在这场还不知结局的斗争中似乎已经无情地卷进了两个无辜的人,林云波是其中之一,还有——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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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人恐怕真打算哭回老家为止,缠着白纱布的头已有丝丝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啊!”一声轻呼打断了林云波源源不绝的哭声:“你要干什么?”面对着强行将自己抱到半空的人,林云波除了惊呼也只有张大双眼。

  “如果你想哭死,别呆在我房里。”

  “你以为我想……”一阵如巨浪般的眩晕从头部直接传递到全身,胃里有强烈的刺激气味涌上咽喉,嘴一张,刚刚喝下的东西便全部吐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动,甚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弯腰轻轻地把她放回了床上:“我想你该好好休息,否则就别想早点回到你的世界里去。”

  他腾出手,用毛巾擦去她面上的污物:“闭上眼睛,我想你累了,听只催眠曲如何?”

  看着他合拢双手到嘴边,一连串轻轻的音符便从他双唇间、手指缝中飘晃出来。

  林云波惊异得忘掉了眩晕,忘掉了哭泣,渐渐的远离了痛苦,远离了伤悲,平静的可以隐约听到外面海浪的轻啸……

  看着她闭上双眼,呼吸渐平稳,不知道是刚才药水中的镇静剂起了作用,还是这不成调的催眠曲让她进入了梦乡,好在这个带着黄河、长江的女人终于可以进入太平洋了。

  哄一个女人睡觉和拿枪去解决个彪形大汉,黑社会老大,他宁愿择其后者而溜之大吉。刚才的确是自己疏忽了,一心想吓吓她,却没有留意她是个头部有过轻微震荡的病人。

  命运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东西,前几日还是他躺在病床上。后几日便易地而处,是命?是缘?他已经懒得去追问,毕竟他们的生命中仅仅可能也只会有这么个小小的交点,之后便会毫不相干,他肯定,就像风起风停,雨狂雨疏那样,自然而又合规律,当再次相逢,已不是那场风雨,他们会形同陌路,因为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不可能有交集的世界。

  伸手由腋下掏出了支黝黑发亮的新枪,用衣角擦拭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只是每次都在精密计算如何准确打败对方然后全身而退,继续活下去,根本没有像今天这样仅仅为一个女人。前一柄枪丢了,那是他出道以来一直用的,也习惯了,却被她轻易弄进了警局,她的出现仅仅是提醒他该换枪?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他猛的回过头去。

  林云波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看这个一直在沉思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冷,一如寻常的酷,只不过,沉思的静止状态让他周围似有若无的淡淡愁绪,直到他用凌厉的眼神将它们驱散。

  “你的催眠曲不到功夫。”

  他简直不知眼前的这个处于清醒状态的女人是天真、善良还是残忍、可怖。也许他干脆一拳挥过去,那样会比较容易让她闭上那双眨得可爱的眼睛。“告诉我,什么方法可以使你睡着?”

  林云波觉得这是天下最白痴的问题。

  “我想睡的时候,自然会睡的!”

  他在盯着她看,然后迅速调过头去。

  “别这样,我们可以谈一谈,也许那样比较容易让我睡着。”

  “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

  “有,怎么会没有!比如姓名、职业、年龄……”还没等林云波数完,已有两个字清晰地进入了她的大脑。

  “杀手。”

  “杀手?!”林云波的声音很轻。

  “你害怕?”

  “不!”她扬起她那张坚毅的脸:“如果你存心伤害我,不会容忍我的。”

  他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那是因为你是人质,随时可以帮助我逃走,随时可以替我挨上几枪。”声音中布满了不近人情的残酷。

  她久久不再出声,也许是吓呆了,他自嘲式的轻笑一声:“你还是别知道的好,知道越多对你不利。”说完转身准备离去,任何女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形下再多说一个字。

  “你觉得自己很冷血、残忍?”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让他稳稳的定在了门边。

  “是。”这样的回答是否会让她闭嘴?

  “那么我告诉你,一个人如果还知道自己冷血、残忍只能说明一点,其实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迅速推门走了出去,可林云波,她击中了他的要害,他逃走了。

  再往后的几天,除了一日三餐他几乎不踏进这小屋半步,更别说是对她讲半句话。第五天,林云波能下床时,便再也忍不住地推开了小屋的门,终于证实了这几天来的猜想。

  这是座海岸边的小木屋,前面有细软的浅海沙滩,再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只可惜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半个人,该是他一个隐蔽的老巢吧!他此刻正端坐在不远的简易小帐篷下,面前有昨夜过夜篝火的星星余烬,他又在擦枪,很仔细,很缓慢。

  “你总让我想起一句话。”

  他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可林云波没打算放过他,从他把玉佩给她的那一刻起。林云波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旁,面向大海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清新空气。

  “古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你呢?”

  他停下手上的活,望向远方:“你是否也是‘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没想到他反应得这么快,孺子可教,一时没有了反驳他的话。

  他像是很有兴味地看向她:“有时一个人固执得把一样东西看得太重,反而是一种束缚!”

  他是什么意思?是看穿了自己只肯将希望寄托在一件玉器上,追念逝去的亲情,而不肯去接受别人的关心,固执得伤害着别人,也困苦着自己,他怎么会看得出,不可能!

  他忽的轻轻一笑,又去擦他的枪了:“我也曾经以为枪对我很重要,可我没有应有的亲情、侠义去匹配那句话,它只不过是我生存的手段,工具,是没有灵魂的。”

  林云波惊叹于他这一席缓缓道来的话,忘了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拿着衣角来回地擦那支枪,无声无息,他是干那个为生的吗?他应该和他们有本质的区别,他浑身没有任何情感,有的只是死沉沉的落寞与孤独。林云波不敢问他为什么要向李坤开枪,怕得到一个肮脏、无奈的答案,从事记者工作以后,她第一次有了回避现实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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