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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云波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心头被猛撞了一下,不加思索地扑向方向盘。

  林云波想用自己的力气抢过方向盘,即使不能使车停下,也要改变它的方向,哪怕这车撞向路边的路灯或粗壮的树干,比起撞上那对母子,林云波宁愿发生的是后者。

  车子摇摆不定的仍冲向前方,忽然林云波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得无法抗拒的力量掀向后方,他终于发怒了,是自己阻碍了他乐于欣赏的血腥场面的发生,还是觉得她这个人质大胆得过分!

  林云波没有力量再思维下去了,更没有力量再扑过去阻止悲剧的发生。巨大的冲击力,使她的头部重重地撞在车窗棱架上,金属下有头开血流的声音,没有看到车外面的血腥,却首先尝到了自己鲜血的粘稠。血顺着半边脸颊在流淌,眼前一片昏暗……

  在失去知觉的刹那,林云波强烈的感觉到车子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戛然而止。有人在向她扑过来,闪亮的双眼中有一丝关心的柔和色调,他的感情终于被她抽离了出来,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林云波想笑,却没有能笑出口,急剧的沉落感,牵扯着她最后的几丝清晰思维坠入无底深渊。奇怪!有谁的眼睛闪得那么明亮,一路相伴……

  第四章

  有海浪在轻啸,有海风咸咸的送来海的味道,更有那数不尽的繁星在天际,在海面随波而动,小小的银光闪烁在身旁,冷漠中透着些许清凉,热情中掺杂着点点悲伤,有谁一直在她身旁吗?生命的叶舟,又来到怎样的一片海港,如此宁静、安详的将她疲惫的心儿,插上爱的羽翼,随风飞翔……

  身旁有人来回地走动,剧烈的心痛让她昏昏欲睡,美丽的梦幻顷刻间被痛苦支离得破碎不堪,偏偏与生俱来的韧性不容许她如此脆弱的臣服于伤痛。

  林云波努力地张开眼想看看身处何境,却无力抬起自己薄薄的眼皮。林云波,你当真以为你是女强人,当真认为你不需要任何照顾!你还不是在别人轻轻一推下,沦落至此。今生今世恐怕再难写辉煌了!

  “你睡得很不安稳。”有声音在对她说话,同时有只微凉的手轻抚过额头,外面好像有海浪的声音,一阵强烈的挣扎使整个身躯犹如飘浮浪端的颠簸,眩晕得想吐出所有塞在胸口的东西。

  “不要动!”语气中有明显的命令口吻。他是谁?怎么可以这样命令她,要她这样平躺着,呕又不能,吐又不能,还不如叫她去死。

  有人在轻轻地扶起她,半躺的身躯靠上了一个极舒适的臂弯,这样总算让可以有所把持,不必在“风浪”中上下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林云波才缓缓地张开双,从眼缝看向那个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

  面对她的是张极其冷酷的脸,即使面对如此重伤的病人也挤不出半丝温暖。

  “你想怎样?”林云波闭上双眼,懒得在他那张冷脸下受罪:“你可以把我扔出去,贴上标签说此人我不认识!”

  他的嘴角似乎牵动了几下,但终究没有能挤出半朵微笑来。

  似乎不喜欢有人长久赖在他身上,他拉过一叠被子让林云波靠在了上面。走过去背对着她似乎在干些什么。

  “喂!”背对着她,难道要她闷死?“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声,甚至连头也没回,剧烈的头痛让人浑身软得像块烂泥,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了那份心力。

  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怪物,冰块,木头,冷血动物!林云波强忍着痛疼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看着他端着一碗东西走过来,林云波故意地别过脸去。

  “喝下去,对你有好处。”命令的口吻就在耳边。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毒药!”气死你活该!

  停了很久,他都没有再说什么,林云波终于忍不住地转过头来。他仍旧站在床边,手端着个小碗,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我想我要杀你还不须要这样。”声音中透着一股浓重的敌意,两厢比较起来,林云波发现前句话倒真的是温柔体贴了。

  他不再说什么,径直将药碗递到嘴边,林云波甚至可以感到他端碗的手有多么强硬,或许她只要再说一个字,整碗药便会连汤带碗地灌到她咽气为止。她百分之百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能做到,可她,林云波不打算让他如此轻易得逞。“真的要我喝?”

  有点头的反应。

  “很苦。”

  他皱眉了,表示他不耐烦了。

  “我喝。可每次喝药妈妈都会唱歌,你唱个好不好?”

  看着她攻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他面上寒色太重,准可以看到百年难遇的红潮。林云波有大笑的冲动,可刚到唇边便被巨痛牵扯成了苦笑。

  “你不喝?”

  听不出语气中有什么怒气。

  “嗯,我向来讨厌苦。”林云波眨着那双已写满痛苦两个字的眼睛:“所以我妈妈才会唱歌哄我,可你不会!”

  “你很倔强。”

  “只是不喜欢而已。”林云波没打算退步,在这种男人面前,退一步和退百步简直没什么区别。

  他打量了她有三分钟,面无表情的使林云波无法看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我可以还你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打不打算妥协。”他说得很冷静、很平淡,可一经出口,林云波的心猛地抖颤了一下,什么?会在他手中吗?不可能!可万一……

  在林云波疑惑的刹那,面前的人已抓住时机把碗凑得更近。

  “什么东西?”

  他紧闭的嘴唇里没有透出半个字来,只是很冷漠的扬了扬手中的碗。

  结果瞪着两只眼的林云波只有听凭他把一大碗苦涩的药汁倒进她的胃里。天知道这是什么?她甚至可以发现他眼中有得逞后的愉悦闪过,她发誓如果这是个谎言,她会让他永不超生。

  林云波没有很好的了解面前的这个人。他放下碗,手中已不知何时多了个光晕柔和的挂件。

  林云波只是愣愣地瞧着,有点不敢相信。那只是一块小小的玉牌,可它却是她的全部,一切!猛的林云波一把夺了过来,深深地埋在胸口,两行泪水涌出眼眶。她终于又得到了它,仅仅离开它几日,却觉得那么漫长,就让自己的泪水再次洗净它,让它永远跟着自己。

  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这只不过是他那天回去找枪时,随手拾得的,但她却珍如生命般紧搂在胸前。先前头破血流,缝上数针都没见她滴过半滴泪水,甚至于还有心情开他的玩笑,而此刻仅仅因为这点小“恩惠”却让她的泪水如此轻易滑落。她很坚强甚至很倔强、固执,但又很脆弱、柔软,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她的奇怪并不是此时此刻才引起他的注意,早在那天,那个有台风袭来的时日。一向知道自己有些可怕,虽不是狰狞可怖,但多年的血腥生活早已抹煞了他身上那份属于人的情感。但她面对他,面对当时恶劣的环境竟能轻笑出口,叫他不可思议。在那样一个夜晚,面对全身是血的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的,一个女孩,一个有点霸道但又不失可爱的女人。当清晨在医院,他睁开眼看见她俯在身边,那张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丽的面容是他一辈子不能忘的。一辈子?不!怎么可能。

  林云波还是在哭,压抑的声音让人有种不忍心的感觉。如果她再这样哭下去,他的心思就全白废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终于坐在了她的身边。

  “好了,别哭了,你知不知道哭得人很心烦!”尽量放低了自己的声音,连自己都惊觉这么低轻的声音何时会出自他的口中。

  “你懂什么?你是冷血的!”哭腔中有浓厚的鼻音。他摇着头递过去一条毛巾,林云波一手夺过来,捂着鼻子猛一擤,然后继续哭她的。

  “你哭够了没有!”女人都是这么烦的吗?即使是不同寻常的女人。

  “你凶什么凶,哭是女人的专利,你靠边站!”

  “你!”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威逼或利诱她止住那讨厌的哭声和泪水攻势。自己的心一向是铁打的,她想哭便叫她哭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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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哪儿都没有!每寸地皮下,每间可疑的房子里都没有一个叫林云波的女人,她好像完全从空气中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片混乱中,只有一辆破车停在街中心,车内窗架上的血渍让人触目惊心,她会在哪儿?这该死的女人为什么总是不安份的不能保护好自己,只要让他看见她完整无缺地站在他面前,哪怕是赔上一百件衬衣也可以,找不到她,又怎么向欧远航交待!

  “滚!”邵诚冲着拥挤在他房中的一群败兵们大吼着:“去找,去搜,就是别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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